闷热的印度洋上,无风无浪,海面平静得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海水清澈的像一块硕大无比的水晶。在这片浩瀚无际的水域里,曾流传过不少美丽动人的故事,印度的古代神话、欧州的近代探险,世人把印度洋看得无比神奇。
黄龙号冒着滚滚的黑烟,突然在印度洋上出现,这大概又算是一个奇迹吧。黄龙号像一个巨大的蜗牛,正缓缓地向西移动。无论是看这条货轮的船型,还是看它行驶的速度,黄龙号确实老了。
老黄龙的出生地是荷兰。它青壮年时在科威特服过役,后被泰国的一家公司以廉价二手货购下,又跑了十几年。就在马上拆船入殓之际,顾卫华慈心大发,以最低的价格把老黄龙收容到了他的旗下。虽然回收的仅是一堆废铜烂铁,但老黄龙毕竟又活了下来。
别看黄龙如今是老了,可它也曾有过辉煌的战绩。科威特的石油,日本的家电和汽车,美国的军需物资,中国的水泥、纺织品,它都运过。它的眼界比这还要宽。哥伦比亚的毒品,两伊战争的军火它也偷着干过。这些个明的暗的,合法的非法的事都瞒不过它。毒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军火在哪儿装,在哪儿卸,走私人口由哪儿上船,由哪儿登路,它都一清二楚。就在即将解甲归田的时刻,老黄龙还是咬紧牙关,喘着粗气,挣着命地干起了这自1850年起就有的老买卖。
走这趟由中国东南沿海出发下印度洋,过好望角后经大西洋,进墨西哥湾的航线,老黄龙必须得承认自己老了。主机功耗太大,动力系统常常失灵,它不得不经常停下来,喘上几口气。
“干他娘,这也叫船,早他妈的该砸碎卖铁了!”船长金万魁大声地骂着。
金万魁在这趟生意中充当的角色是船老大,他今年五十八岁,台湾南部高雄市人。老黄龙虽然比他还小八岁,可他嘴里却在不停地骂着这船是老掉牙的老王八蛋。
“这个老王八蛋,走起来像只乌龟,除了我金万魁,还能有谁敢摆弄它。要不是为了几个奥钱,谁肯冒这个险,遭这个罪!”
金万魁说的全是实话。这趟他所以敢冒生死危险,全是为了钱。跑了一辈子的船,老婆孩子都没混上。头一个老婆趁他远航耐不住寂寞当了舞女,走了。第二个老婆生下个儿子,不见老金带回钱来,一个人负担不了整个家,就离婚改嫁。如今这儿子已长大自己成了家,自顾自。所以,这晚年他要是不弄出点儿钱来,可真就是孤魂野鬼没法儿活下去了。
他知道此次航行的目的,更知道这条船的底舱装的是什么,可他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他也清楚船上这几个坏小子,每晚干的是什么,可他不看不管。金万魁一辈子生活在海上,海员能干的事,他年轻的时候都干过。他的经验是,不管为妙,管紧了会越发起劲。在印度洋上一翻脸谁也活不成。他一门心思就想着快快到达目的港,拿了钱,回高雄过他清闲的晚年。
真正能控制这条船的人不是金万魁,而是一个叫祝洪运的。祝洪运是郝鸣亮的亲外甥,郝义的表哥,郝仁的表弟。他之所以登上这条船,绝不仅仅是为了去美国,或多捞几个钱,而是另负重任。
祝洪运对表哥的智慧从小就佩服。上个月,郝仁表哥又亲自给他打来越洋电话,和他彻夜长谈。他对表哥交给的任务是心领神会,他决心在这次航行中效尽全力,非拿出个好活儿出来给表哥看看。
祝洪运是在文革爆发的前几年出生的。他没赶上上学,基本算是个文盲,读书看报得靠人念,写信写报告求人帮忙。他舅舅把他安插在福州列车机务段当副手,他干不来。通关系走后门儿调进县文化馆当副馆长,他又说没意思。没办法,最后只好在县税务局里任个一般的查税员。这个活儿倒很适合他,最起码吃喝不用自己的钱,玩乐也不愁没地方去。
祝洪运虽然不识几个大字,可辨认利弊确有一套本事。他认准了这次远航一定获利非浅,并决定自己后半生的前途与命运。他从小就崇拜表哥,到了美国如能协助表哥开拓新事业,那将是前途无量的。再说,表哥亲自下了指示,让他掌握船上的最高权力,船上这百十来天也不会受太多的苦。表哥交给他的任务十分清楚,让他把那个叫陈碧芳的姑娘给玩儿喽,玩腻了,踢给那帮穷凶极恶的外国海鬼,随他们怎么干就怎么于。但要记住,一定不能弄死她。
祝洪运在这一点上,还没完全把表哥的意思吃透,他舍不得这么早就把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丢给海鬼。在永乐县,像这样的美人,自己连边儿也沾不上。所以,自打上船到现在,他不仅没有丢掉她,而且还没动过她。祝洪运虽是个文盲,可他又偏爱识文断字的美女,像陈碧芳这样受过高等教育,长得又这么漂亮的大学生,对他来说是头一次。
两个星期来,那几个姑娘他都已经玩腻,对他不再有任何刺激。他喜欢干刺激大脑神经最强的事。印度洋的闷热无聊,加之几日来阿芳的拒绝,撩得他愈发心头痒痒。所以,今晚促使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阿芳弄到手,一定要玩儿她个刺激,玩儿她个痛快。
黄龙号的底舱,满满登登装了三百多名人蛇,他们全都是男性。祝洪运把仅有的十名女性安置在甲板以上,两人一组分小舱居住。
与阿芳同舱的是一位叫文霞的小姑娘。文霞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是郝义从永乐县娱乐厅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为了使表哥在船上不感到寂寞,为了让他玩儿得痛快,郝义特意把这些漂亮、活泼的小妞弄到了船上。
文霞和阿芳住在一个舱里,很快就变成了无话不谈、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她人虽小,可心眼儿却相当好,她时常照顾着已经怀了孕的阿芳姐姐。
今晚,夜是那样的静,月亮是那样的明。阿芳躺在床上,想着即将见到自己最爱的人国庆,和要做妈妈的幸福,心里荡漾着无比的欢乐。“眶啷”一声,门被踢开了,闯进来的是兽性大发、迫不及待的祝洪运。他两眼冒着凶光,四处搜寻着阿芳的身影。阿芳见祝洪运闯了进来,一时不知道往哪儿逃。小文霞挺身而出,从他身后扑上去,拖住了他的腿。祝洪运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情况,他立刻拔出了手枪,那乌黑的枪口紧紧对着小文霞。文霞是个聪明的姑娘,笑嘻嘻地对着祝洪运说:“哟,大哥,别拿枪对着我,怪吓人的。阿芳姐有身孕,挺大个肚子有什么好玩的?来,大哥,弄我吧,怎么还不是个痛快。”
“嘿,他妈的,还真有挡驾的。弄你?老子不感兴趣。像你这样的小仔子,老子早就玩腻了。今天我要尝尝大学生的滋味儿。小丫头你放聪明点儿,别他妈的跟我瞎捣乱,不然我就要你的命。”
文霞急得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一转,忙解开自己的上衣扣,迎着祝洪运,扭着腰校说:“大哥,这大学生小丫头不都一样吗?其实要我说呀,你可真外行。小丫头哪儿都小……难道你不喜欢小的?”
祝洪运一时经不住文霞的诱惑,一下子亢奋起来,他一把把阿芳推出舱外,转身猛地扑向小文霞,野兽般地发泄着他的兽欲。他让文霞做那些令人做呕的、下贱的动作,把小文霞翻过来调过去地任意摆弄着。文霞一边流着泪,一边“呕呕”要吐。祝洪运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巴掌把文霞推倒,嘴里骂道:“小仔子你他妈的想找死啊?不陪老子玩儿好喽,老子他妈的毙了你。”
说完,祝洪运提拉起小文霞,猛地一下,把自己那根又粗又大的东西插进了小文霞的肛门里,“妈呀!妈呀!”疼得小文霞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祝洪运哈哈地阴笑道:“对不起,进错门儿了。”阿芳缩卷着全身瘫倒在舱外,浑身不住地打着哆嗦。
连日来,小文霞眼见着其他的伙伴遭到船员们的奸污,受尽了祝洪运一伙的残暴侮辱。这从灵到肉的摧残,非人所能忍受。为了使带孕的阿芳姐不受情绪上的影响,她从未向阿芳姐说过这些事。可小文霞没有想到,这残忍的一伙会向一个孕妇施暴。
夜,死一样的静。印度洋上的月亮升得老高,月光从船舱的小圆窗里射进来,照在阿芳的床上。两个姑娘都没有睡,阿芳正在为小文霞清洗着下阴那已糜烂了的伤口。
“还疼吗?”阿芳含着眼泪,轻声地问。
“好点了。”小文霞扭着脸说。
“野蛮!畜牲!不是人!”阿芳骂着。
“阿芳姐,你得想个办法呀。看来这帮人是不会放过你了,真不懂你挺大的身子怎么能上船呢?就是为了挣钱也……”
“文霞,我不是为了挣钱。我是去到美国找我的丈夫。他走了快半年了,孩子再有二个月就要临产,他最关心他的儿子,临走之前他还说,孩子最好能生在美国。”
“那他就应该过来接你。男人的话真是听不得。”
“不,文霞,你不了解他。他一定有他的难处。”
“阿芳姐,那他也不应该同意你上船呢,难道他不知道女人上船后的下场?”
“他不知道。再说,不要说他,连我也不知道上船会是这样。文霞,你是怎么上船的?”“咳,我上了船后才明白,那个王八蛋在骗我。他说,去美国不仅不收我钱,还给我钱。他说在船上给我找个服务性工作,下船之后给我五万美金的服务费。”
“真可恶!骗你的人是谁呀?”
“还有谁,郝家的二公子郝义呗。他妈的,这次真是上了他的贼船了。”
“郝义?”阿芳一听是郝义,心里打了个寒战。自己上黄龙号也是郝义动员的,她预感到这里边有什么问题,她越想越害怕。
阿芳从七婶那里借到钱后,第二天就去因河办事处交款、登记,办理一切手续。几天后,她接到通知,三个星期后乘“水手一号”货轮出发。就在阿芳整理衣物准备起程时,郝义突然来找她,还好心地劝她:“阿芳,黄龙号船体大,吨位重,稳当,不会晕船。而且黄龙号比水手一号早走两个星期,国庆也希望你早点儿到美国。我大哥郝仁为你上船的事,特意从纽约打来电话一再叮嘱,说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你,不然,他无法向国庆交待。再说你现在又怀着孕,让我爸出面,帮你安排个单人舱,路上也可以少遭点儿罪。”郝义显得那么诚恳。
“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阿芳觉得,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以前的事,就算过去了,千万别老记在心里。现在国庆和我哥在纽约成了好朋友,他俩都在林姐的手下干事,关系可好了。让你早点儿走,是因为国庆怕你把孩子生在路上,才让我哥打电话催你快上黄龙号的。”
阿芳对郝义的话虽然不完全相信,但听到这里,也觉得有道理。再说,国庆和郝仁都在纽约,又都在林姐手下做事,也许国庆为了林姐的事业,忘了自己的私仇,真地同郝仁和好了。为了能尽早地见到国庆,她横下一条心,登黄龙赴纽约。
淡淡的月光,照在阿芳那张憔悴的脸上,她觉得腰部一阵阵地酸痛。上船后,海面上出现过几次风浪,这些她还能忍受。可肚子里的孩子不停地蠕动,则令她一直焦躁不安,她担心国庆的这个根苗会出什么问题。她不知道,这种随时随地的蠕动,是否会早产。万一把孩子生在船上,谁来给她接生?这里的环境这样恶劣,孩子能活卜来吗?一旦这个幼小的生命夭折,她怎能对得起国庆?另外,她也非常害怕祝洪运一伙的毒爪不会放过她。
“阿芳姐,别想了,快睡吧。”文霞见她总翻身,就安慰她。
“文霞你说,还有多久才能到美国呀?”
“谁知道哇。”
“现在咱们是在什么地方呢?”阿芳像是自言自语。
“管它呢。阿芳姐,睡吧。”
阿芳觉得舱里闷热,就把后背靠在了凉凉的钢板墙上。顿时,她觉得舒服了许多。她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了上船的那天晚上
上船那天夜里,天上的月亮也是这么亮,阿芳瞒着父母走出了家门。送阿芳上船的只有七婶和费妈妈,她俩今晚赶来,除了送阿芳外,也是为了给他们在美国的亲属带点儿东西。七婶给彩凤带的是她最爱吃的干槟郎和结婚用的大红绣花真丝旗袍,给他丈夫带的是一件小羊羔皮背心和一个精制的工艺品银质水烟壶。
“也想不出给他们带啥好。这爷俩在美国还能缺什么?年轻时落了腰寒的病,如今他年岁大了,保护身子最要紧,给他带一个羊羔皮背心,保保暖。他喜欢抽烟,就给他带上个水烟壶,听说能减少尼……尼什么了。阿芳,你见到你七叔时,还得多跟他说几句,让他多注意身体,少抽烟。还有,彩凤也老大不小了,找个好人家出嫁是最要紧的事。这个真丝旗袍也算不上什么嫁妆,就算是当妈的一点儿心意吧。”七婶一边扶着阿芳往码头上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费妈妈给儿子二肥带的东西可是不少,真想不出她老人家怎么能挎得动这么大两个篮子。你看那篮子里面,吃的、穿的、用的、玩儿的,应有尽有,连二肥子小时候爱玩的地猴、地猴鞭也带上了。
七婶笑着对费妈妈说:“二肥妈,你老儿这是在搬家呀?阿芳挺着个大肚子,怎么好帮你带这么多东西?还是少拿点儿吧。”
“七婶,这些都是我家二肥最喜欢的东西,又不是叫阿芳提着走,我给她放到船上,下船的时候就不用愁了,我那二肥子一准儿会开车去接她。”
来到码头,几条机动渔船在码头上摇摇晃晃。借着月光,看见郝义在大声地叫骂,他在催人快上船。闽河办事处的人也在,他们在查点人数。码头上值夜班的几个人,在小木屋里同郝鸣亮的几个部下正在喝酒打麻将。
“滚开,不许乱挤乱上。今晚只上黄龙号的人,其它船的人一律不能上。”郝义站在高处指挥着。
阿芳她们刚走到码头,郝义一眼就看到了。他马上跑过来,殷勤地对她说:“快点儿吧,马上就要开船了。阿芳,你不用排队,舱位早就给你留好了。”
郝义不等阿芳与七婶和费妈妈告别,拉着她就往船上走。
“七婶,费妈妈,我走了。”
“走吧,给他们带好,叫他们放心,这两个篮子……”
“来不及了,快点儿吧,阿芳。”郝义在月色中焦急地催她。阿芳刚一跨上小船,还没站稳,只觉得郝义在她身后猛推一把,嘴里还骂了一句:“快给我上去吧,哪儿来他妈的那么多废话!”
印度洋的海面开始不平稳了,老黄龙的腿脚有些踉踉跄跄,主机又出现了杂音,未燃尽的黑烟不均匀地从烟囱里冒出来。
阿芳觉得舱内的天花板在旋转,身下的床在向一边倾斜。她感到胸口一阵恶心。她想打开舱门,走出舱外透透气。还没来得及起身,舱门被人一脚踢开了。这一次进来的不只是祝洪运一个,他身后还站着三个皮肤黑红的大汉,看上去他们都已喝醉,每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酒瓶。
文霞一看他们的架式,就知道事情不妙,忙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身子,给他们跪下:“大哥,你们行行好吧,她身上的孩子就要生了,千万别动她,求求你们。”
祝洪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向身后的三个大汉打着手势,指指每个人手里的酒瓶,又指了指阿芳。文霞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们像是在打赌。
文霞扑上去死死抱住祝洪运的腿哭喊道:“大哥,别这么没人性呀,你们就饶了她吧。”祝洪运抬起腿,照着文霞的脸就是一脚,文霞的头“咕咯”一声,撞在了钢板上。
“文霞!”阿芳抱住她,欲哭无泪,欲逃无地。她明白了,她今晚面对的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禽兽。她想拼命,以死保住肚里的胎儿。她放下文霞冲向舱门,三个海鬼一齐拦住了她的去路。祝洪运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骂道:“你他妈的这回还往哪儿跑。”他把阿芳拉进怀里,上去就用嘴擒住了她的嘴。阿芳没有闪躲,就在他的嘴碰到她牙齿的瞬间,她猛地一下,把视洪运的嘴咬豁了口,疼得祝洪运满地乱窜,嗷嗷直叫。他气红了眼,擦了擦血流不止的嘴,上前一把把阿芳推倒在地,向她扑去。他一边疯狂地抽打着阿芳的脸,一边把她的头往船舱的地上狠命地撞。三个海鬼站在旁边哈哈大笑,他们拦住祝洪运,告诉他不要乱来,要按原来说好的规矩赌。
“好,就按规矩来。”祝洪运抹去嘴角上的血,指了指其中一个水鬼,叫他先喝。那个水鬼对着酒瓶第一个灌了起来。一、二、三、四,直到他咕咚咕咚地把个大号酒瓶里的酒全部喝光,他们一共数到十二下。这个水鬼刚要上去抓阿芳,被另一个胸上长着黑毛的胖子拦住了。他胸有成竹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表示该轮到他喝了。这个胖子显然要比刚才那个水鬼的技术高出一筹,一瓶灌完,才数了十下。
第三个水鬼别看是个小白脸,可是身手不凡,数到八下他就喝完了。
阿芳看着这群疯狂的野兽,知道今晚是凶多吉少。她躺在地上,望着舱外的月亮,象一只即将被人屠宰的羔羊,沉默地等待着这最后的时刻。她没有眼泪,没有喊叫,只有心里轻轻地念着国庆的名字。
最后一个上阵的是祝洪运。他擦着仍在滋滋冒血的嘴唇,高举起大酒瓶,把酒瓶颈部的大半节一下子塞进了他那血红的大嘴里。那高度白兰地的酒精,杀着他的伤口。他拧着眉头,颤动着嘴角,好象要把一瓶酒全倒进胃里。几个人刚数到六,酱色的酒瓶就变成了透明。与此同时,他摔碎酒瓶,上前一把抓住阿芳的头发,把她拖出舱外,重重地扔到了甲板上……
印度洋今晚终于愤怒了。它掀起了巨大的海浪,阻止黄龙的正常行进。它一会儿把老黄龙抛起到浪尖,一会儿又把老黄龙扔进浪谷。赤道的狂风卷着暴雨,抽打着老黄龙。老黄龙像无地自容似地把年迈臃肿的身体躲来闪去,任凭暴风雨击打着它那厚厚的甲板。
“妈呀——!”阿芳那震人心肺的嘶嚎,在雷鸣电闪中淹没了。
“真他妈的刺激!”祝洪运狂喊。
巨大的暴风雨无情地鞭答着那群站立不稳的野兽。雷声中,夹杂着阿芳悲痛欲绝的哭喊,闪电照射着那些狰狞的面孔。顿时,甲板上流出一道殷红的血渠,它沿着船舷流入了印度洋。印度洋的海水不再碧清,它溶进了阿芳和国庆的命根,也留下了老黄龙那破碎的铁鳞。月亮躲起来了。海浪在咆哮。天上地上全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