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吧是这一带有名的夜总会,门口的咨客一律短打扮,黑色钉钉片的灯笼衣裤,全身上下封得密密实实,随时跟人打架的模样。当今的客人讲口味,露肩露背的甜姐不吃香了,有受虐倾向的地方门庭若市,咆哮吧的客源就很好。
藐金一个人走到角落去了,伍湖生跟着她。
过了一会儿,藐金突然扑哧一声哭了起来,无比伤心的样子。
伍湖生道:“她干吗骂你?”
藐金道:“她骂我大嘴巴,告诉我爸妈她在做什么,我爸妈就跑去跟她借钱要装修房子,她说要钱就自己出来挣,装什么金枝玉叶。”
“你真的会去坐台吗?”
“我当然不会去,我又不喜欢什么名牌,也不稀罕有人开着小汽车来接我。”藐金一脸的不屑,很为自己的清白自豪。
伍湖生心想,可能你穿过名牌,坐过小汽车就不会这么想了,于是他叹了一口气。
藐金扬起尖尖的下巴:“你不相信吗?我说的是真的……我都不愿意认她这个表姐,多没面子。”说完她翻了翻眼睛。
伍湖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见过的世面自然不是藐金可以比拟甚至想象,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指导藐金的生活呢?他经过大风大浪,现在虽生犹死,而藐金只不过才有一只脚刚刚跨入人生的门槛,然而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人的命运太不可思议了,在一个大动荡的年代,一个突然有了所谓极大自由的年代。康德有关头上的星空和内心道德律的语录,我们越是集中和严肃地思考,不仅生出惊异和敬畏,更有一份对这个世界的不可知,以及疑惑和不解。
所以伍湖生什么都没说,他掏出纸巾递给藐金让她擦擦眼泪,他现在用的是很差的纸巾,一擦满脸纸屑,他不自觉地帮藐金拨掉这些纸屑。藐金一点妆也没化,细致紧绷的皮肤上面还有一层浅淡的绒毛,像鲜桃儿一样诱人。
“别哭了,下班以后我请你去吃田螺啤酒鸭。”他说。
“真的吗?”藐金马上就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田螺啤酒鸭?”
“上次我来,听见你们几个人打赌,你吵吵地要吃田螺啤酒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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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金看了看店里挂的猫头鹰大挂钟:“好吧,那你等等我,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下班,我现在招呼客人去。”说完心满意足地走了。
一个街边大排档的菜就能搞掂的女孩,湖生不知道该为此高兴还是担心,看着她又是喜眉喜眼地去招呼那些学生哥了,伍湖生觉得藐金对自己的信任有点太轻而易举了,他问告诉他藐金的表姐坐台的那个营业员,猪太郎长得什么样子?那人也是茫然,有这个歌手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