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到藐金,她捂着嘴嗤嗤地笑。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猪太郎?”她说。
“猪太郎是谁?”伍湖生越是茫然,藐金越是觉得好笑。
“日本动画片的人物啊。”
“我怎么会看那种东西,那是你们小孩子看的。”
“我都21啦。”“真的?我以为你19呢。”
“你是夸我年轻,还是说我傻乎乎的?”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藐金笑笑的,一点不设防的样子。
她的纯真,总是会感染伍湖生,其实快乐很简单,如果你看不起画展、芭蕾舞、《茶馆》、《图兰朵》,也没有条件去云游四方,遍访名山大川,体会大自然美的感召,那么你完全可以和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纯真如婴儿般的情绪在一起,同样可以达到身心净化的目的,所以伍湖生又买了两盘藐金推荐给他的音乐碟。
谁心里没有内伤呢?尽管你可以掩饰,可以做出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所有的问题都放在那里,不会因为你的豁达就有所减少。最重要的是,伍湖生知道自己没有今后,也没有将来,这是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都害怕面对的现实,因为这跟死去几乎没有区别。有一次他路过二手车市场,无数几乎是全新的高档车如奔驰宝马之类被低价出售,那种情景暗示着每个晚上将默默消失多少个百万富翁,金融风暴是无情的,生活本身也是无情的,至今伍湖生都不大相信这一切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豁达,无非灰到底了的一种漠然。于是,藐金成为他灰暗生活中的惟一亮点。
仅此而已。
他们就这样熟悉了,伍湖生隔三差五就会到音像店来找藐金,说一会儿话,像买时令蔬果那样买两张流行得比较紧要的碟,他成了这里的熟客,店里的人都认识他,都对他笑脸迎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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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伍湖生来到店里,只见一个长相俏丽的女子在跟藐金恶眼地说话,一看就是在指责她,声音小小的,不知在说什么,但每个字都像一粒一粒的子弹,噼里啪啦地往外迸,藐金低着头一言不发,女子说完似乎也不想听到什么回话,旋风一般地离去了,留下阵阵性感芳菲的香水味,迟迟没有散去。
伍湖生走过去,望望门外远去的背影:“她是谁啊?”
藐金不语,那个说比青山老的歌星已经老死的营业员代她答道:“是她表姐。”
藐金赌气道:“才不是呢。”
营业员不理她,只对伍湖生,千真万确的口气:“真的是她表姐,在咆哮吧坐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