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深喉

徐彤和大学法学院的院长闹崩了

徐彤道:“想知道我为什么离开法学院吗?”

呼延鹏心想这还用问吗?忙说:“当然。”

“我跟院长闹崩了。”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关键的时候还帮过你。”

“可是任何帮助也都是有代价的。”

“那么……这个代价,大到你难以接受吗?”

“代价就是我在学院学术会上提交的论文一字不差地出现在他的专著里,当然是其中的一个重要章节。”

“有这种事?”

“你觉得很奇怪吗?”

“司法界的腐败真是无处不在啊。”

“可你为什么两眼发光突然精神抖擞起来了呢?”

呼延鹏被人当场抓到了短处,不好意思地笑笑。徐彤笑道:“你们这些干记者的就是这个德性,走到哪儿都改不了。”

呼延鹏忙道:“我可以去采访这件事吗?”

“当然欢迎。”

“那你现在到底搬去了哪里?这么做会不会影响你跟他的关系?”

徐彤没说话,只是耸了耸肩膀,好像是无所谓的意思。

下山的路上,徐彤把着方向盘,突然问道:“小呼,关于沈孤鸿的事,你还有其他线索没有?”

呼延鹏愣了一下,本来想告诉徐彤关于青青小姐的事,但不知为什么他说出口时竟变成了断然地:“没有。”这时,他的余光感觉到徐彤看了他一眼,于是他也迎着他的目光又说了一遍:“真的没有。”

事后,呼延鹏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因为他心里其实没有半点不信任徐彤的意思,而且即便是徐彤在翁远行一案上表现得讳莫如深,如避鬼神,他也完全能够理解他一朝被蛇咬的苦衷。那么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有关青青小姐的事呢?呼延鹏想来想去觉得这也许出自一种直觉,而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法学院院长的名字叫屠兰亭,人也生得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斯斯文文,瘦削的脸颊上有一对细长的眼睛,头发灰白但相当厚实,是那种让人平生敬意的长相。当然呼延鹏见到他时并不是他接受了采访,而是在院长办公室里看见了他与某领导握手的大幅照片,照片上的屠兰亭比那位首长还有风采。

院长办公室的秘书说屠院长出差去了,要下个月才能回来。

按照徐彤提供的信息,呼延鹏找到学院组织部贾部长,贾部长沉吟了片刻说,徐彤反映的情况的确属实,屠兰亭最近出版的新书《当代中外行刑制度比较研究》的某些章节是和徐彤一年前提交的学术论文内容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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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贾部长神情暧昧地笑了笑,他说不过这种事就看你怎么说了。呼延鹏奇怪难道这种事还有什么不同的说法吗?贾部长说怎么没有?说得难听点是抄袭,可是说得好听点也是资源共享嘛。呼延鹏说有这么共享的吗?贾部长还告诉呼延鹏,屠兰亭现年55岁,但真正进入法学界还不到10年,在此之前的18年只是一个中学的物理老师。就算是英雄不问出处,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坐上法学院院长的宝座也十分地耐人寻味。

然而即便是在这不满10年的时间里,屠兰亭的专著就出了八本,著述文字在156万字以上,而且他所研究的学科横跨法学几大领域,其中包括刑事、金融证券、国际法、国际关系等等。同时,这一切学术成果都是在他担任学院主要领导职务的过程中取得的。有人给屠院长算了一笔账,说他的这些成就如果不是不吃不睡的超人是断然无法取得的。

最后,贾部长对呼延鹏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你在写文章的时候可以把事写上去,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学院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但不要提我的名字。而且我这也是看在徐彤的面子上才跟你说这么多,你心里明白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