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远行找上门来了
老实说,呼延鹏和透透还没成其好事,原因主要在透透这一方面,漂亮女孩总是心眼儿活得很,不肯轻易就范,所以尽管呼延鹏严阵以待,也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
星期一的晚上,透透主动提出愿意到呼延鹏那里坐一会儿,这当然是呼延鹏求之不得的,于是两个人手拉手回呼延鹏的住处。
楼梯口站着一个人,是一个男人,相貌平平,呼延鹏并不认识这个人,也就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而是掏出钥匙来开门,也就是在这一刻,身后传来突兀的声音:“你就是呼延鹏记者吧?”
呼延鹏转过头来,有点不知所措,但仍不失礼貌地说道:“我们认识吗?”“不认识。”“那你有什么事吗?”那人看了透透一眼,似乎很明白自己此时不受欢迎的现实,但还是用坚持的语气说道:“我想跟你谈一谈。”
呼延鹏心想这人既不客气又不知趣,决定问明他的身份后再约他明天到办公室谈事,便道:“请问你是……”
“我叫翁远行……”在寂静的走廊上,这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呼延鹏和透透两个人同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互望了一眼,在重新迅速审视了翁远行之后,透透对呼延鹏说:“你们谈吧,我先走了……”呼延鹏下意识地点点头,在透透走后把翁远行让进了屋。翁远行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这是不言而喻的。在灯光下,他的头发像撒了胡椒面那样,稀疏中有些花白,神情略显木讷,两眼干涸已经没有光芒,他说话时可见缺了一颗门牙,手臂上也明显有烫伤的痕迹。即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业已显现出他曾经经历了身心的双重磨难。
翁远行说,本来他对这件事已经不想再讲任何话,但是在报纸上看到了呼延鹏的文章,令他相信在六年之后这个世界还是有公道可言的。他说他的遭遇如果能够揭开司法腐败的一角黑幕,那他吃的所有的苦也算没有白吃。
听了这些话,呼延鹏心里颇不是滋味。然而翁远行已经没有眼泪的双眼无论如何是不能拒绝的,所以呼延鹏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叫他有什么话慢慢说。
时光缓缓倒流,就像摄影机在很短的时间里倒播,于是,已泼出的茶水又回到杯子里,远行的快艇重新回到始发地,漫山遍野的黄叶刷刷地回到树上呈现出诱人的绿色。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六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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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丽莎的血案改变了一切。本来,翁远行和卞丽莎是在一个朋友的生日晚会上相识的,不知为什么卞丽莎会对翁远行一见钟情,而翁远行明显感到卞丽莎有些任性,而他对于任性的女孩子总有点如避鬼神,所以也就不那么殷勤。人都是这样,在男女的交往中,不殷勤的一方总是受惠,卞丽莎那头反而热得不得了。后来翁远行才知道,卞丽莎的父亲早年在中缅边界做玉的生意,赌石赌得骁勇,一刀下去,盲石开裂,露出成色极好的翡翠,他有过三百万赚回一千万的业绩。后来他去了香港,一直开珠宝行。改革开放以后,内地大城市均有他的分行。由于他酷爱喝红酒,家中收藏着上百万元的上品红酒,人称红酒卞。对于爱女他早就想好要结一段良缘,自然是对家族势力的一种巩固和壮大,结果卞丽莎不争气,死活要嫁给一个莫名其妙的小人物,一气之下,红酒卞便跟卞丽莎脱离了父女关系。于是卞丽莎便提着一只路易威登的手提包来到翁远行身边,变成滚滚红尘中最普通的饮食男女,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
翁远行说,婚后的日子虽然没有浪漫到每天晚上坐在天台上数星星,但也算是相安无事。至于说到偶尔发生的矛盾和磨擦,想来也不是富家女嫁穷小子这种版本的唯一专利,可谓家家如此。总之,他其实还是很怀念那段平静时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