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山黎明即起,全副武装地扎束完毕,在山头上打开了太极拳。张牙舞爪地比划了一阵子,才拎起衣服到女兵帐篷外面叫出了严丽文,开始沿盘山小道跑步。�
王铁山此刻已经进入到另外一种境界了。�
他在这一瞬间看见了那一把苍白的手指。最近几天,这把手指就像一丛闪着寒光的刀剑,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手指在厉声质问他,你王铁山到底在干什么,你要死死地抵抗到底吗?为了那样一个好女人,你们都没有撕破脸皮,你们都能和平共处,你们都能兄弟般生死相依。可是,就是为了那一场早巳成为历史的战斗,你还要跟一个幽灵对簿公堂吗?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一仗你打不赢。�
果真打不赢吗?他问自己。�
自从昨天他看见了那张图纸,一眼瞥见严泽光最后的艰难的笔迹,他就开始扪心了。在那一瞬间,他拼命地掩饰内心的巨大的震惊。几十年来,他都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无愧,在后来的日子里他能找到一千条根据来证明自己的行为。然而,他终于还是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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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下午的太阳照在演习战区的上空。�
集团军导演部所在地一片嘈杂。十几名参谋在地图和沙盘上奔忙不停,嘀嘀哒哒的信号像是一首此起彼伏的旋律。�
“军长,电报。”�
王铁山接过电报,匆匆浏览一遍,吩咐作战处长:“回电,按四号计划实施。”
说完,转身回了帐篷,摊开地图,划上了第一处标记。�
加强步兵师野战阵地攻防演习已经全部铺开。各个战斗要点的情况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王铁山的目光却单纯地盯向一片绿色的图案,严密地注视着马萨岗的每一个细节变化。几公里外的那场模仿战斗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可见,他甚至能透视出每一支分队目前所进入的位置。�
哦,军长阁下,这只是您和严泽光当年的判断。可是你们都错了。多么了不起的敌人,他们以牙还牙,学起了中国军队的看家战术:运动战。敌人大胆地玩了一个时间差,并且在这个时间差里连环兵力,运动使用兵力。此举竟然让我们的两位卓有经验的指挥员同时上当。可是我不会再
上当了。我要带着我的四个连冲上去了。�
沈东阳将话筒送到嘴边,颤抖着喊了一声;出——击!�
马萨岗主峰顿时骚动起来,四百多人一跃而起,凭借地形快速跃进。激光枪声奔腾汹涌,如同草原上万马驰骋。牛尾巴岗上四连王奇指挥的火力从右侧平行射了过来,蓝军“阵亡”者的钢盔上冒着浓烟,纷纷倒了一地。“战斗”只进行六分二十秒,蓝军一个连的兵力头上几乎全部冒起了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