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明天战争

岑立昊拎着一只皮箱到北京报到,铺盖卷子和几箱子书,全都交给了火车托运站。几年后他听见一位领导同志说过这样的话,当兵三十余年,搬过二十多次家,每次都累得屁儿颠颠,每次都搬丢一些东西,但他还是很喜欢搬家,无论是调动、提升、入学还是换防,每搬一次家就意味着一次提升或提升的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人挪活,树挪死”。

但岑立昊不知道他这次搬家意味着什么。严格地说,他这次还不算搬家,老婆孩子过不来,他还没有获得搬家的资格,多少还有一点盲流的感觉。最初的一个月,他住在办公室里。

岑立昊到达六局之后遇到的第一位顶头上司是总参N部六局的副局长宫泰简,宫副局长对他比较关照,张罗着帮他安排办公室,领取各种办公用品,介绍领导和同事,又领着他到食堂、理发室、卫生所等生活服务部门熟悉情况,方方面面显得无微不至。

过去在基层,岑立昊也经常琢磨训练改革转型的问题,他的那篇发表在《军事观察》上的论文《地面作战功效初探》,实际上就是结合近年发生的诸如英阿马岛、两伊战争等局部高科技战争地面步兵的地位和作用,探讨中国陆军的发展方向,其中一个重要的观点便是从解剖问题入手,譬如战斗力结构不合理,官兵比例失调,装备换代滞后,训练模式陈旧等等,提出:战斗力的增长点就在解决问题当中,解决了多少问题,就提高了多少战斗力。这个观点得到了唐云际的赞赏。到总部之后,虽然只是个参谋,但接触面广了,信息也多了,视野就开阔了。岑立昊分析发现,由于种种原因,我军的现代化建设已经同发达国家拉开了很大的距离,积重难返,要想在短时期内一揽子解决这些问题,无疑是不现实的。但是,在总部工作,就能找到高屋建瓴的感觉。他翻阅了很多外军资料,研究了西方一些军队陆军转型的成功经验,提出了“三位一体,中间开花”的设想,也就是说,在军费开支和技术探索上,不吃大锅饭,集中财力物力搞高精尖,让一部分小部队先“富”起来,先装备高技术兵器,先期进入高科技训练,这些部队既是作战单元,又是学校,从而为带动线形纵向和面上横向做好物资和技术准备。这个设想同样得到了唐云际的支持,让他进一步调研论证,使其更加充分。

岑立昊沉浸在自己的调研中,往往对局里的日常工作缺乏积极性。但既然是机关,难免有些文牍需要处理。有一次宫泰简布置岑立昊就某部队的一次现场会整理一个经验材料,岑立昊说,这样现场会只是一种展示,没有太多的新东西,出发点还是常规战,与我们将要面临的战争差距太远,基本上没有意义。让我来搞经验,那我主要是挑毛病。宫泰简不高兴了,因为这次现场会是局里参与指导搞的,你老挑毛病,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因为六局工作性质涉密程度较高,局里没有配公务员。按照约定俗成的惯例,新调到总部机关的干部,尤其是从下面部队进京的干部,最初的工作既要大处着眼,小事也不能马虎,譬如上班之前打扫卫生,整理办公室,给局长副局长打打开水之类。但岑立昊来了很长时间仍然没有在这方面有所表示。宫泰简觉得这个新来的参谋工作起来倒是挺勤奋,就是不大在乎小节,便常常暗示他,但他老装糊涂,

有一次,宫泰简瞅个机会,对岑立昊说,你看何局长的办公室一直都是张参谋帮着整理,张参谋也是老同志了,你初来乍到的,人又年轻,细小的工作可以多干一点。

岑立昊当时没吭气,只是笑笑。但宫泰简发现,那些“细小的工作”岑立昊压根儿就没干过,更别说多干了。

岑立昊调到六局的第二年,随总参一位首长和唐云际部长到某边境线看望边防部队。上了飞机之后,唐云际向首长介绍随行人员,介绍到岑立昊面前,首长突然说,这个年轻人我认识,我们两个人曾经一起参加过一个令人难忘的追悼会。

其他人不明底细,岑立昊心里有数。这位首长恰好就是当年指挥过南线战争的副司令员K首长,范江河反映问题的材料就是他指示摘要转发的,范江河病逝后也是他亲自参加了追悼会。那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岑立昊本来认为首长早已忘记,没想到首长记忆力如此之好。

首长握着岑立昊的手说,范江河同志是我的朋友,我的印象你是他的得意门生,那么我们也就成了朋友你说是不是?

岑立昊心里一阵烫热。

那次看望的部队多数在高原上,其中有几个哨所设在高山之巅。到了山下一个中转城市之后,首长就坚持不乘直升机,带着两辆号称“巡洋舰”的越野车往山上爬。时值春末夏初,上山的路上满眼绿色,而随着海拔增高,绿色逐渐消失,空气越来越稀薄。这些地方一年有半年大雪封山,蔬菜和粮食运不上去,官兵生活在清苦和寂寞当中,尤其还要承受高寒缺氧的折磨,一旦换防从山上下来,多数人头发脱落,指甲凹陷,严重者眼球凸出。首长感慨于戍边部队的艰苦与坚韧,在向哨所官兵们讲话的时候,竟然热泪纵横泣不成声。

从山上下来,就国境线的守防问题,首长同随行人员探讨,特意点名让岑立昊发表看法。

岑立昊直言不讳地说,其实,有几个哨所是可以不设的,或者搞季节性设防,因为一年之内有半年大雪封山,我方处在正斜面,后勤保障尚且完全屏蔽,对方面对的是陡峭的反斜面,更是难越天堑。所以说,在高寒季节,这里永远是有防无攻。这是一。第二,边防部队装备技术性能低劣,后勤保障能力较差,从战术上讲,哨所同最近的基地距离也有六十多公里,如果真的在这一带发生边境争夺战争,一个哨所的兵力只是杯水车薪,不足以抵挡敌人进攻。第三,像这样一个边防团的保障,每年车拉空运,来回中转,翻车掉沟,物毁人亡,消耗巨大,仅生活保障一项,相当于非边境部队一个师的消耗,如果实施战斗保障,这种消耗则成几何倍的增加。从战争的角度算一笔仗,这里的一个边防团,实际能够在一线战斗的兵力是一个半营,而战斗保障至少相当于一个半师……

岑立昊因为事先有所准备,同时他的观点也确实是一路上的真实感受,所以说起来没有什么顾忌,但唐云际部长还是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因为首长面无表情,唐部长拿不准岑立昊这样大胆地、同此行了解和解决边防部队实际困难的初衷相悖的观点,首长能不能接受。

事实上,首长虽然目光平静,但并没有停止对岑立昊陈述的判断,见岑立昊突然不说了,微微一偏脑袋,睿智的目光投来威严的一瞥,说:广开言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探讨问题嘛!

岑立昊看了唐部长一眼,唐部长说:小岑你大胆说,改变这种状况,你有什么建议?首长想听真话。

得到唐部长的鼓励和巧妙的保护,岑立昊的底气更足了,接着说道:我们在感叹于边防部队艰苦的同时,最重要的是要改变这种状况,必须彻底打破那种只在物资保障上作文章、在财力投入上下功夫的观念。这就好比穿衣服,衣服旧了,处处捉襟见肘,两种办法,一种是发扬艰苦朴素精神,补丁摞补丁,但事实上这种看起来艰苦朴素的做法并不朴素,补丁的造价并不低。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不再搞那种哪里破哪里补的做法,干脆扔掉这条破裤子,重新设计一条新的。如果以对一个半师的财力和物力的投入,投入到一个半营的身上,建成一个营级直升机巡逻大队绰绰有余,可以在山下的兵站里就能遂行一个步兵团担负的边境任务,而且守之轻松,战之有力……

岑立昊说完之后,首长没有褒贬。在此后整个下山的路上,首长也很少说话,直到回到北京之后,有一天唐部长通知岑立昊,把他那天在路上谈的想法写成一个正式的意见反映。

岑立昊认为是他的观点被首长接受了,热血沸腾,星夜奋笔疾书,一气呵成,材料的观点更加明确,所举例证更加翔实。材料除了阐述他的精兵对峙的边境防务观点,还提出了练为战还是练为看的问题,文章说,通过下部队,发现许多师团主官都有一个共同的口头禅,如履薄冰--把当主官看成是在薄冰上行走,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考核演练首先考虑安全无事故。有个炮兵团长反映,他们团里有百分之八十的瞄准手当兵三年了从来没有打过实弹射击,就是怕出事。打一次实弹射击,要提前若干天确定和检查诸元,层层干部把关,到了瞄准手的手上,他实际上只起一个作用,就是按下发射按钮。文章最后很直白地发问:我们的部队什么时候成了一块薄冰了?我们这么大的河床难道真的上冻了吗?安全工作是薄冰,上级的脸色是薄冰,个人进退去留是薄冰,师团主官需要用很大的精力甚至智慧在这块薄冰上寻求平衡,而提高战斗力已经被放到了很次要的地位了。岑立昊建议,搞清楚师团主官们到底在顾虑什么,他们到底被什么局限了视野捆住了手脚,不要给师团主官人为的紧箍咒,不能让安全无事故一票否决部队的工作,不能把安全无事故作为衡量部队和干部工作惟一标准。

这份标题为《关于边境对峙的几点思考》的材料交上去之后很长时间杳无音信,三个月后首长才亲自召见岑立昊,拿出那份材料,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想法很好,但想法不等于做法。牵一发而动全身,谈何容易啊!

首长从书柜里拿出一瓶装潢粗糙的老窖茅台,说:中印边境战的时候,我当团长,军里《前进报》的主编秦得勤采访我,以我们两个人的名义登了一篇访谈录,结果还给我发了两包“前门”牌香烟作为稿费。这次我约你写了一篇稿,读者就是我一个,这瓶酒就算是我给你发的稿费吧。

岑立昊当时心潮起伏,他嘴上说:首长,这份礼物……但下面的话没说出来,他老老实实地把酒接过来了。

岑立昊任六局副局长那年三十七岁,在机关司局级领导中算是少壮派。少壮派气盛,似乎不太注重修炼一个领导干部、尤其是大机关领导干部的含蓄和矜持,也似乎不太注意同群众建立亲密关系,待人接物处理问题还是像当团长那样,总是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做事老想大刀阔斧,而且动辄考人,动辄训人,有些老资格的参谋在背后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副巴顿”。

对于岑立昊挑剔严厉的工作作风,局长宫泰简尚能容忍,只要不直接伤害他的利益,有一个“副巴顿”给他撑着局里的工作,他乐得当一个“正巴顿”也不是坏事。但是,岑立昊爱捅马蜂窝,要是马蜂有可能咬到自己,宫泰简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这年局里调来一个名叫孙进东的副团职参谋,很有背景,是国家机关某首长的堂侄女婿。调来没几天,工作能力还没充分显示,办公桌上就放上了一个镜框,里面是这个参谋同那位首长的合影,有目共睹。对这样一个人,宫泰简自然刮目相看,至于工作分工,也只能让其尽力而为了。

有一天开业务汇报会,人还没到齐,闲聊之间,孙进东说,我叔叔昨天给我打电话,要我好好学习,好好工作,还向宫局长和岑副局长问好,欢迎有空到家里做客。

宫泰简听了,两眼顿时放光,说,请孙参谋向首长转达,谢谢首长的关心,我们一定去看望首长,也请首长多指导我们的工作。

岑立昊冷冷地看着孙进东,一言不发。他觉得那个首长向宫泰简和他问好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压根儿就不认识。但这一次他忍住了,没有发作。

国庆节前夕,岑立昊派孙进东到东南某基地检查A-863方案的试训情况,大约孙进东在部队炫耀了某某某首长是他的叔叔,因之受到与他的职务很不适应的隆重的礼遇,酒桌上许了不少愿,也出了不少丑,这里人还没回来,那边的信息就反馈回来了。

孙进东出差回来之后,在局务会上向宫泰简和岑立昊汇报,内容基本上是试训基地准备好的,都是胜利成果和试训部队如何克服艰难如何创造发挥之类。

孙进东一边汇报,岑立昊一边提问,譬如试训一线官兵的生理和技术反映,各种气候条件下装备性能的发挥情况,试训中各种技术参数的变化对比等等。孙进东张口结舌答非所问。

岑立昊明白了:孙进东被愚弄了。由于素质低下,工作作风漂浮,加之利益驱使,孙进东成了试训部队个别干部的义务广告员,把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些个人的成绩宣传方面去了,而总部最需要掌握的试训装备的性能和一线部队的测试反应,以及岑立昊最需要了解的问题部分,却被放在了很次要的位置上。

在孙进东汇报的过程中,其他干部一言不发,但神态里分明流露出轻视。孙进东汇报完了,岑立昊毫不含糊地说:这个汇报材料不行,要重来。然后跟宫泰简商量:我看孙参谋这个星期不要安排别的工作了,就搞这个材料,什么时候过关了,什么时候补休。

宫泰简也觉得孙进东这次出差实在太不像话,这样的大话连篇而言之无物的汇报材料交到部里,肯定是要吃批评的,就说:也行,那孙参谋你就辛苦一下。

孙进东哭丧着脸说:宫局长,岑副局长,国庆节我还得陪我叔叔一家到深圳去,能不能让别人帮我加个班?

岑立昊冷笑一声:笑话,这种材料都是实实在在的,又不是编假新闻,考察是你去的,别人不了解情况,如何插手?就你干,没商量。

孙进东说:岑副局长,我这几天确实有事,我叔叔他们一家……

话没说完,岑立昊就把汇报材料摔到孙进东的面前,厉声说:孙进东你听着,以后,在局里,你再也不要口口声声把你叔叔挂在嘴边了。第一,那是你爱人的堂叔,而不是你的叔叔,你别叫得那么肉麻;第二,你出京到深圳去,事前没有向局里报告,这是违纪行为。首长对我们有什么指示,可以直接给我们下达,用不着你来转达;第三,把你桌上的那张照片收起来,办公桌是用来办公的,不是照相馆的模特橱窗,我们当参谋的要注意维护首长形象。

孙进东昂着头,迎着岑立昊的目光,但最终敢怒不敢言,一页一页地拣起了被岑立昊扔散了的汇报材料。

当时,六局二十四名参加会议的校级军官全都看见了这一幕。

岑立昊调走的第三年,刘英博回到88师当了副政委,范辰光也升任266团政治委员。

范辰光顽强拼搏二十年,至此终于修成正果,他是决意要在团政委的位置上大干一场的。

范辰光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受了彰原市于庭杰市长正式布置的任务,将洗剑山那段长年废置不用的小铁路扒了。这年冬天,266团结合冬训,再次开进洗剑山,洗剑山大坝和皇岗大坝一时间红旗招展人欢马叫,工兵步兵一起上阵,起重机载重车全体出动,人工和机械相结合,扒铁路和筑大坝相结合,轰轰烈烈搞了一个多月,那段小铁路就从彰原市版图上永远地消失了。岑立昊当年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情,被范辰光很漂亮地做成了,而且彰原市还给了266团一百万元,实际上就是劳务报酬。后来就有人总结说,同样一件事情,做成做不成,要看谁来做,要看什么时候做,要看怎么做。那意思就是说,范辰光审时度势,而岑立昊当初确实脱离实际了,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

这几年,正是部队大搞科技练兵的高潮时期,对于科技练兵,范辰光知之甚少,但是他知道,不管掀起什么高潮,都必须舆论先行,先声夺人也。

此时西郊机场已经正式移交88师,成为266团代管的88师QW训练基地。交接的时候,集团军军长钟盛英也来了,同于庭杰市长分别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临走时交代,要把基地修整一下,营造龙腾虎跃的氛围。正式交接之后,范辰光揣摩钟盛英的意思,别出心裁,让政治处主任潘桦搜集钟盛英过去在266团和88师任职期间的文稿手迹和批示,潘桦最初不知道政委是什么意思,后来就弄明白了,政委是想积零为整,搞一个钟军长的题字。

不久,266团又做了两个很大的动作,一是全团各连根据本连在战争年代获得的最高荣誉,在连部门口挂匾,譬如“猛虎连”、“钢刀连”、“特大功臣连”等等,以此展示历史的辉煌,激励今天的官兵发扬优良传统;二是在QW训练基地的外围,矗起了八块长十米,高七米,厚四十厘米的巨幅铁牌,上书八个大字:金刚部队百战百胜,落款是钟盛英题。这八个字和落款确实是钟盛英的手迹,但并不是钟盛英的完整题词,而是潘桦根据范辰光的指示,从各种文稿和批示中拼凑起来的。除了这几个巨幅标牌,周边还以营训练场为单元,竖了一些小牌子,诸如“首战有我,有我必胜”、“随时准备领命出征!、”以劣胜优打赢高技术战争!”等等。

这些牌子一竖,西郊机场就变成了一个红色的海洋,一改往日的荒芜和萧条,很有些热火朝天的大跃进味道了。

施工的队伍是周晓曾介绍来的彰原市建筑六公司,没想到就留下了一个后遗症。最初范辰光计划的是用木腿支撑,不料安上之后,因面积太大,风一刮牌子就前仰后合,很不雅观,后来范辰光头皮一硬,就让焊上钢筋支架,预算是十万块钱,范辰光让团长韩于戈想办法,韩于戈只好答应先从家底费垫付,以后等上级拨款修缮营房的时候,再冲进去核销。没想到这个公司是个草包公司,技术力量不行,返工三次,浪费材料一堆,结算是五十万元。

范辰光岂能白吃这个哑巴亏?坚持只给十万,至于返工浪费,六公司责任自负。六公司也不是好惹的,明白一个道理,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是个不景气的集体企业,还能怕你解放军不成?一口咬定,五十万元一分钱不能少。这就打起了官司,一个坚持十万,一个坚持五十万,拖了好几年,成了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并引发了以后岑立昊回来之后发生的一段纠葛--这是后话了。

钟盛英当然不会知道这些牌子的价格,牌子做好后的当年秋天,钟盛英陪同总部工作组到88师来参加训练改革现场会,提出的口号是,不看天,不看地,就看训练改革一台戏。在266团政委范辰光的组织下,现场会开得非常圆满,266团的“以劣胜优三两招”群众性练兵成绩显著,表演项目有机枪打武装直升机,敌后侦察,城市巷战,伪装行进等,分别由历史上曾经获得荣誉称号的连队表演。

范辰光一向以善于组织现场会著称,摆场面造声势得心应手。连续三天,北兵营西部的西郊机场遗址龙腾虎跃,杀声震天,一派现代大战景象。总部工作组很满意,说老部队就是不一样,井冈山的红旗在你们手里更鲜艳了。

钟盛英更满意,等总部工作组同志离开之后,春风得意地驱车沿基地转了一圈,到了牌子下面,背起手点头,嗯,很好,有气势。这个词嘛,不是我题的,但这个字嘛,是我写的。你这个范辰光啊,还真能造假。不过这个假造得好,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