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状的阴云砌在天上,犹如穷人家用碎砖头、烂石块垒的墙一样凹凸不平。达志双手抓住卡车的箱板,两眼望着被阴云毁了面容的天,心中继续在焦虑的猜测:栗温保究竟要用汽车把我拉到什么地方?一种不明所以的恐惧始终像虫一样在他的心里拱着。
三天前的那个头晌,他和立世把从镇平县卢医庙买来的那个单绽纺机抬进屋里,正在琢磨如何把卢医庙两个丝织工匠发明的这个比较先进的人工单绽纺机改成机器带动的织丝机时,忽见栗温保的副官走进来。达志还没有来得及招呼,副官就说出了来意:“栗司令让你尽快准备八十匹绸缎,各种花色品种的都要有一点,三天后坐军用汽车去一个地方,有人想买!”
“谁要买?”达志自然想问清楚,但那副官摇头说一句:“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就走了。
达志犹豫了两天没有准备,他估计这八成又是栗温保要讹他。未料第三天上午那副官送来了一半定金,这才使达志稍稍放下心:也许真有他的什么朋友要买?!这之后他才开始准备绸缎。他原以为要去的地方不远,未料坐汽车差不多走了三天还没有要停的样子,他心中不能不有些慌了。他几次追问车上的一个中校,得到的回答都是:别急,到了地方你自然知道。车上除了两个开车的和那个中校外,还有一个上尉和八个士兵。
达志如今特别留意车子经过的地方的地名,想据此对要去的地方做点判断。他注意到车过邓县、襄樊之后,一直是往西南方向行进。西南方究竟有栗温保的什么熟人?
此后的几天车一直在山里转悠,山路不好,车时走时停。有时遇到军营,中校会拿了什么证件进去要求住宿,临走时还会让人家给车上加点油。车上除了装有达志带的绸缎外,还有一批南阳特产:几麻袋长庆大米,十几桶小磨油,几包猴头、拳参、木耳、珍珠花等山珍,几麻袋晒干的广阳大枣和一些茶叶。此外还有汽车烧的几大桶油。
车子走走停停,无数的关卡,不尽的盘查。有几次因为天上有日本的飞机,只好夜行晓宿。车子所过的地方的地名也越来越陌生:竹山、竹溪、利平、安康、紫阳、毛坝关、达县……达志虽然没来过这个方向,地理知识很少,但因平日同各地的丝绸商人来往多,知道各省的口音,他从所经地方人们的口音中判断出:车出湖北之后先到了陕西,由陕西又进了四川。天呐,这究竟是要去什么地方?栗温保,我前辈子究竟是欠了你多少债,要你这样几次三番来折磨我和我的家庭?
最后两天行车时,因为连日的颠簸疲困,达志一直昏昏沉沉坐靠在车厢板上,他既无了向车外看的力气也没了向外看的精神,罢,拉到哪里是哪里吧!栗温保,你要是想用这个法子把我折磨死,我也就认了……
车于是在一个半后晌时抵达一座大城的。当时,昏沉中的达志听到车上的士兵们欢呼了一声:到了!遂慢慢睁开干涩的眼睛。他最先看到的是一大片建在山坡上的高低不同错落有致的房子,随后看到了洋灰铺就的大街,跟着看到了一条水浪翻涌的大江,后来才看到了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两个大字:重庆。
呵,重庆!战时的首都!我竟然来到了首都?!一股意外的欢喜挤走了达志脸上的疲劳,他贪婪地撩起车篷布看着外边闪过的街景,哦,这里也有断墙残壁,难道也是日本飞机炸的?
当晚,他们一行人宿在一座兵营里。中校交待达志洗洗澡,换上干净衣裤,第二天好去卖绸缎。达志问卖给谁,中校依旧说:见了面就知道。达志那晚没有睡好,心里反复猜测着栗温保是要他把绸缎卖给重庆的什么人,盘算着要个什么价钱好。他心里此时已有些平静,不管卖给谁,卖什么价钱,让尚家的绸缎在这战时首都露露面毕竟也算是桩好事!
第二天上午,中校带车出去跑了半天,回来时,车上的土特产品已经不见。半下午时分,一辆黑色轿车开到了他们住的那座营房楼前,中校要他把装有绸缎的木箱放在轿车后边,随他一块出去。达志从这辆轿车的漂亮样子断定,他的顾客将不会是个小官。
轿车在这座陌生的山城里跑了一个时辰,最后停在一处幽静的山间别墅前。门开后迎出了一位少校,帮助达志把装绸缎的箱子搬进了大厅。达志正在打量这个豪华漂亮的大厅,大厅侧门那儿响起了几个女人的说笑声和衣裙窸窣声,少校闻声赶上前拉开了侧门,一群珠光宝气的夫人们在笑声中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位夫人步态雍荣矜持,达志奇怪地觉得她有些面熟;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位外国女人,那外国女人脸露微笑地扫了一下大厅里的人;外国女人身后跟着的几位夫人个个也都衣着华贵。达志正打量着这群女人,只听为首的那位夫人高了声问:“哪位是尚吉利丝织厂的老板?”那位中校闻声急忙上前为达志做了介绍。那夫人含笑向达志点头:“谢谢你生产出了优质绸缎,赢得了美国朋友的喜欢。”说罢,扭头对那外国女人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阵,达志估计那是英语。外国女人听完立时眉开眼笑地朝达志伸过手来,达志还没有明白她要做什么,自己的手已被对方抓住热情地摇着,同时她快速地说了一连串的话。经那位领头的夫人的翻译他才明白,当年在美国旧金山举办的万国商品赛会上,这位美国女人的母亲和哥哥看到了中国南阳尚吉利大机房参赛的绸缎,她母亲和哥哥非常喜欢,很想同尚吉利大机房做生意,可惜一直没有联系上。这次她随丈夫来驻华使馆任职,她哥哥嘱她一定要想法同尚吉利联系上。今天,她为见到达志感到非常荣幸。达志听完自然高兴,连说谢谢!他没想到那次参赛的影响竟能持续到今天,在那一刻,他感到心里的一丝自豪像浸泡在水中的石灰块一样飞快胀开了。
接下来领头的那位夫人让达志把带来的绸缎拿出来看看。达志一打开箱子,那群夫人的眼便放出了光来。达志把绸缎一匹匹展开交到她们的手上,啧啧的赞叹声便立时响起并向大厅的每个角落奔去。那位美国女人不时把绸缎裹在身上对着厅里的壁镜左看右看,连叫OK!八十匹绸缎几乎全被展开,或铺或挂在大厅的沙发、桌几、靠椅等物件上,大厅转眼间变成了由图案和色彩组成的花园。那美国女人走到达志面前快活地边说着一串英语边拉开手袋,从里边拿出一叠厚厚的外国钱币——达志猜测那是美元,是表明她要全买的意思。他正不知如何开口时,领头的那位夫人走过来含了笑说:“这些绸缎是送给你的,夫人!这是这位尚先生也是我本人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那美国女人听罢一把抱住那位领头的夫人亲吻起来。亲吻过后还边说着一段英语边做了一串手势动作,那手势极像是在比划天空中正在飞行的飞机。大厅里的许多人为她的话语和手势高声笑了。达志却听得不明所以,而且他心里已塞满了痛惜和对那个领头的夫人的不满:这么多绸缎就这样白白地送给了这个美国人?太叫人心疼了!起码应该收回成本费!临来时栗温宝虽派人送了一点定金,但那与全部价钱还相差很远。你这个女人也太多事,人家美国人愿给我钱你还不让,你是不割麦子不知道腰弯着疼,你晓得织这八十匹绸缎要耗费多少丝,花费多少工?他正这样想着时,只见先前领他进门的那个少校捧来一个精致的纸盒送到了他的手上,并掀开盒盖让他看了看。噢,是钱!
“尚先生,这是我按重庆丝绸时价为你准备的货款,外加的一点是对你辛辛苦苦由豫来川的谢礼,请收下。希望你回去后努力扩大生产,为对日作战作贡献!”领头的那位夫人这时走过来说。达志心中的那股不满此时自然已经化掉,他望着眼前这位显然是这客厅主人的女人再一次觉出:她有些面熟。
直到达志手上捏着那美国女人和她哥哥的名片坐进轿车驶下山之后,陪他来的中校才开口问他:“知道刚才给你钱的那位夫人是谁?”
“谁?”
“国母。”
“哦?”达志猛然想起从报纸上看过的照片。像!
“晓得那位美国女人是谁吗?”
“谁?”
“大使夫人!”
“嗬?!”
“明白大使夫人最后高兴时说的那番话的意思是啥么?”
“啥?”
“她说单单为了拯救这些美丽的丝绸不被战火毁灭,她也要呼吁美国再支援中国一批战斗机!”
“真的?”
“你这一趟收获可是真不小呵!”中校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手中的钱盒。
“嗯。”达志笑笑。是的,收获不小。这一趟入川让我看到了外国人对尚吉利丝绸的兴趣,增强了我扩大生产的信心!
“可我们十几个弟兄陪你走这一趟,真是吃尽了苦头!”
达志此时方明白了他的话意,急忙由钱盒里拿出了厚厚一叠钱递到了他的手上:“你和弟兄们拿去花吧!”
中校笑笑,中校望着车窗外美丽的嘉陵江吹起了口哨。
达志的心在这一瞬间已飞离了山城,回到了南阳世景街家中。立世、昌盛,我们该从地洞里再抬出几台织机来,放开手脚干,满足大使妻兄的定货要求,在美国打出一片市场来……
由重庆返回的第二天,达志就开始找人搭工棚并从地洞里抬出了全部机器,准备把生产尽快恢复到日军陷城之前的水平。对于产品的销路他也充满信心,他想,除了和那位美国商人做生意之外,还应该把产品销往大后方云贵川几个省份。
经过差不多一个多月的准备,工厂就开工了。在北边、东边和东南边都有日军威胁的情况下恢复一个工厂的生产,困难比达志原来想象的大。收丝、买油料这两样难事达志都揽了过来;厂里的生产则全由立世操心。昌盛还小,全家人包括雇工们的生活确需有一个人来掌管,达志接连雇过两个女工,结果都不能胜任。立世这时提出让妹妹绫绫回来管这一摊子,达志摇摇头没有同意。当初已说过让绫绫给卓远夫妇当女儿,如今再让她回来于情理上说不过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达志在一个晚饭后仗恃着夜暗的掩护,红了老脸一鼓作气对立世说出了想让云纬来家的心愿。还好,立世没有说别的,立世很痛快地应了一个字:行。
达志那天去见云纬时太阳已消失在百里奚村边的一个茅厕后头。他推开云纬虚掩着院门后吃了一惊。院里的东西零乱到了吓人的程度,那样子不仅不像住着一个女人甚至都不像住着一个男人。云纬正呆坐在院中的一块石板上,双眼怔怔地望着远处正在暗下去的天边。
“云纬,出啥事了?”达志急步走到她面前。
云纬看见达志后没有起身,只是苦笑了一下说:“他走了。”
“谁?谁走了?”达志在云纬的身边蹲下去。
“你的儿子。”
“瞎说,立世在家正忙着织绸缎哩,他能往哪走?”
“不是立世,是另一个!”
“另一个?”达志笑了,“你是糊涂了吧,我除了立世,哪还有另一个儿子?”
“有。”
“有?”达志再一次笑了。
“记得你当初去杀栗温保之后的那几个夜晚吧?”
“当然记得,那几个晚上——,等等,你是说——?”达志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在越来越浓的暮色里瞪大了眼。
“承达是你的儿子,懂吗?!难道你一点都没有看出他长得像你?”
“天呐!”达志呆立在那里,只是瞪眼望着云纬,似乎要借这瞪视来作最后一次验证,许久之后他才呻吟似的说道:“可你,为啥不早——”
“我一直在等那一天,我想等到那一天了再把他送给你!”
“哦,你!”达志一把伸手把云纬揽过来抱在了怀里,他抱得是那样的紧,以致云纬开始了轻声呻吟。
“这么……些……年……天呐……不过这一天……总算……来了,这……一两……天……你……就搬……过去……”
“可他走了?”
“走了?”达志这才注意起这两个字来,“去哪了?”
“很远,几千里,延安。”
“噢——?报纸上不是说那是共产党的地——”
“轻点——!”云纬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我真担心——”
“不要紧,”达志尽力回忆着承达的面孔,但因平日很少留意那孩子,竟很模糊,“有去就有回,他以后会平安回来的。”我的儿子,但愿你能平安回来!
“你说他能够平安回来?”云纬仰起脸,声调中带了点可怜和急切,那模样仿佛达志的回答就能给她儿子的性命保险一样。
“会的。”这么多年来,云纬让达志看见的都是她强硬的一面,她这副可怜而柔弱的面容达志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股巨大的柔情从达志心中涌起,使得他一边去亲云纬的脸一边叫出了许多年前他曾对云纬叫过的那句“我的亲亲……”
达志那天晚上没有走,两个人第一次像夫妻一样地在灶屋里做饭、吃饭;尔后,又像新婚夫妇一样走进了睡屋。
当两个人在床前站定后,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尽管这样的时刻是他们两个人多少年前就盼望的,可当它在延宕了这么久之后来临时,两人竟都有些惶然了。用何种方式让这个夜晚开头?两个开始走向老年的人显然预先都没有考虑过。还好,夜风分明是看出了他俩的窘态,从窗口探进头来噗一下将油灯吹灭。这下子算替两人解了围,两个人几乎同时舒一口气,又几乎同时朝对方伸出了手。黑暗中的达志有了勇气,他弯腰用力把云纬抱上了床,帮她脱了鞋袜,他听见她低微地说了一声:我自己来。但他没有让自己的手停止,又去帮她脱衣服,可他在解那些布扣子时遇到了麻烦——他此生还没有为女人解过衣扣,当初顺儿的衣扣部是她自己解的,他从未伸过手。他又一次听到她低微的声音:这样解。于是上衣脱下去了,在窗外微弱星光的帮助下,他发现她的身子依然很白。当手触到她的裤带时,他想起了当年他们作为信物彼此交换的那一对裤带,她当时给他的那条似乎是用红线做的。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快速变大,感到双耳开始响起一种丝织机启动时的那种轰轰声,手有点发抖。他明白自己不能性急,但他没能控制住自己,扯下她的内裤时他听到了一点布的撕裂声,不过那声音很短,他不让自己太在意。他扑了过去,他很慌,他想稳一稳神,却越发慌了。糟糕!天呐,别慌!真糟糕!你究竟是怎么了?我的天呐,天呐,天呐——!
“别着急!”他再一次听见她那低柔而含满宽慰的声音,同时感觉到她的手在鼓励他,帮助他。他现在寄希望于她的手了,他多么渴望出现奇迹,但是没有,没有!天呐,天爷爷呀,你这个狗东西!他捂了脸从她的身上翻滚下来,把头紧紧抵在被子上。巨大的屈辱和歉疚使他没能忍住冲上喉咙的抽噎。
“没有啥,以后会好的,会的!别着急,来日方长……”她低低的抚慰反而加剧了他的抽噎,他歉疚的夹了抽噎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我……老了……老……了……”
那天晚上的经历使达志不得不改变了让云纬很快来家的决心。在这种情况下把云纬接来,只会使两人更加痛苦。而且这个家又这样忙碌,云纬一来就不能不做事,让她心中痛苦就够难受了,难道还要她也像自己一样早起晚睡地忙织绸,把她的身体也累坏吗?
只有抓紧治自己的病了,啥时候治好,就啥时候把她接过来。云纬,一切全怪我呵!
他又专门去了一趟百里奚村,给云纬送了些吃的和钱。临走,红了脸说:“我会常来看你,只要病一好,你就过去……”
如今,除了忙厂里的事,那个病就挂在了他的心上。他几次想去安泰堂找大夫看看,都是快走到安泰堂门口又无了勇气。他真不知道面对大夫时自己该怎样开口。老天爷,你怎么会叫我得了这个病?是什么时候让我得上的?让我得个别的什么病不行,偏要我得这个?你看我和云纬这辈子苦得还轻吗?……
一个飘着雪花的晚上,厂里和家里的事忙完之后,达志横了横心,向安泰堂走去。单单是为了云纬,我也该治治这个病!在安泰堂门外,当犹豫又一次扯住他的脚时,他挥掌朝裹着雪花的空气一砍,毅然拍响了门。
安泰堂的安老大夫见达志这个时候进来,以为是有急诊,忙问:“病人这会儿在哪?”达志苦笑了一下,嗫嚅了一句:“我是给自己看病。”
“噢,哪儿难受?”老大夫从灯下伸过戴了眼镜的脸,注意地看着达志。
“嗯……是……真是……我觉得……觉得……”
达志原先准备的话果然像受惊的老鼠一样溜走了,他的脸上急出了汗。
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安老大夫从达志的窘态上猜到了什么,于是不再问,起身走到一个悬挂的黑色布帘前,在布帘两边各摆上一个椅子,自己先在布帘一边坐了,尔后叫达志过去,在布帘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现在,安老大夫和达志虽然面对面坐着,却谁也看不见谁的脸。
“告诉我,是不是下边的那一处有了毛病?是烂、是疼、是小便时痒,还是不举?”
“是后一种。”因为隔着黑布帘,达志的回答顺畅多了。
“发现有多长时间?”
“我……妻子……已去世……多年……我一直没有……注意到……只是最近……”
“噢。通常有四种情况能导致这种现象发生,一是肌体的过度疲劳和衰老,二是性生活的过度频繁和缺乏技术,三是外伤,四是心理上的不正常。你看来不属于前三种情况。”
“哦?”
“因为心理问题导致这种现象发生,一般又分这么几个类型,一类是患者心中预先就怀疑并恐惧自己得了这种病;另一类是患者长期厌恶、反感过性生活;再一类是患者长期为某一件事谋划、操心、焦虑、不安,并把它作为唯一的生活目标,导致肌体能量投放的偏向。你自己觉得你属于哪一类型?”
达志的心一咯噔:“后一种吧。”
“这个世上,值得我们全心投入的事情很多,但也不要忘了老天赐给我们享受的人生乐趣。我现在除了给你开点药之外,还想教给你几种消除这种现象的法子。但重要的在于你个人的心理调节。”
“谢谢。”
“第一个法子,是每天早晨排便之后,闭紧双眼,先放尽双肩的力量;再放掉从头顶到脚尖的所有力量,同时嘴巴半闭,以放松面部肌肉;然后,重复短暂而缓慢的腹式呼吸,持续一袋烟时问。这法子是为了让掌管那个东西的那部分神经容易兴奋。
“第二个法子,是早晨起床时,以勾手的要领,将左右手的食指相互勾住,用力拉。食指上有所谓‘大动脉’经过,指尖处还有个‘商阳’穴道。食指相拉对锻炼下半身有特效。
“第三个法子,是清晨扭动脊椎,上半身前后左右地转动或蹲马步。脊椎周围集中了许多自律神经,刺激这里就能刺激勃起的神经。
“第四个法子,是在闲暇时来一点对女性的幻想,目的在于防止大脑的性冲动衰退。
“第五个法子,是常散步或在情况允许下在脚底下踩一个东西以锻炼脚部。人的老化从脚开始,脚部是神经聚集的重要部位,脚的功能迟钝化,当然就影响到性能力,因此要常练练脚力。
“但愿这些法子能够奏效,让你很快能从女人那里获得上天应许的快乐!”
达志嗫嚅地应着,脸上的皱纹全像抹了染绸的红颜料一样,红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