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28日。Torocat:如果你是王子,你喜欢公主还是灰姑娘呢?]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睡着听我说。Carlo在身边微微合着眼睛,我知道他前一秒钟还在认真地听着我的故事,后一秒钟就已经抑制不住发出了鼾声。在我说到一半的时候他把被我压在脖子下面的左手手臂抽出来,放进被子里之前还拍拍我的脑袋说,今天又偷偷看言情小说了吧。
如果我真的有时间看小说就好了。
夏天炎热的空气才刚刚褪去就已经感觉入冬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光线和一些动作一样是有声音的,刷刷地就照进来了,噗噗地叠好被子,哗哗地刷牙洗脸,然后坐在床边吃Carlo留下的半包饼干然后喝牛奶,在杯子里像一只金鱼一样biubiu地吐着气泡。然后同时打开电脑和书。浏览器的页面锁定在BBS的Love版块,隔一个小时左右去刷新一次。
在我的留言后面,经常会有人很不客气地说,小孩子懂什么,一边儿去。
而我的情绪也会由开始看到别人甜蜜时同样感受到的温暖,转变成漠然,渐渐地产生了讥讽的情绪,进而烦躁,进而恼怒。由开始看到别人痛苦时心中满满的同情,转变成同样的漠然,同样渐渐地讥讽、烦躁、恼怒。那些幸福,写得好像与小说里面安排好的情节相同,随着鼠标滑轮的滚动一层一层地铺展开来,最后编造出相同的美丽的谎言。那些苦难,也就好像现实中我们经历过的任何一种磨难,愈发觉得渺小而不值一提。
有的时候我也会自己走进别人的故事里去,如同在看偶像剧的时候自作主张地选择当那个面容美丽身世悲情的女主角一样,Carlo就应该是那个家世显著衣着光鲜外加英俊冷漠却内心温柔的救世主男一号,抑或是另一个身份低微放荡不羁粗口打架强横无理却同样内心温柔的牺牲者男二号。不知是谁曾经总结性地说过,女主角总是会放弃王子带给她的如金碧辉煌的宫殿一般闪耀的幸福去选择和小皮匠在乡村平静如水的温暖。每当落日的最后一丝光亮和烟筒的顶端以及湖边芦苇的尖鞘三点连接成一条直线的时候,这种温暖就会随着木质小屋里刚揭开盖的米饭香四溢到生活的各个角落。
你的眼角和发梢。额头。嘴唇。指尖。
可是,真的就只会有这么一个结局吗?
[1999年9月11日。顾晓:灰姑娘总是用尽所有的想象力眺望关于王子的一切。]
高中。葱绿色。
陈凯的教室在五楼,顾晓头顶的正上方。女厕所也在五楼。这两件原本毫无关联的事情被顾晓擅自用持续两年零三个半月的暗恋紧密地连接在一起。这样一来,连每个课间长达九分钟的偷窥都显得很自然,甚至有了这样一个看似堂而皇之的借口,她的目光就显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半圆形伸出的天台。隔着操场的高楼上面,玻璃墙反射过来的微微刺眼的光线。
篮球场里时起时落的呼喊声。个别教室拖着堂,老师持续的讲课也掩盖不住讲台下的骚动——周围人群的吵闹声还有女孩子们咬完耳朵爆发出的哄笑声。
无论如何,这里都是嘈杂而温暖的,混杂着青春痘一样年轻而敏感的情绪固执地混乱着。
他从教室里出来了。
因为下午有体育课,所以穿着运动装呢。
一定又在临睡前洗澡了,乱蓬蓬的头发在面部周围七翘八翘的。
要考试吗,怎么站在走廊里还拿着教科书呢。
又是和另一个男生一起朝着楼下吹口哨呢,如果从那里走过的是我……
顾晓顺着视线吐了吐舌头,脸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好像楼顶的缝隙里吹下的风忽然增加了温度烫伤了皮肤,连嗓子也跟着不舒服起来,揉着眼睛咳了一会儿还不见好转,反而连手心都热了起来。偏偏这个时候陈凯边上的男生乱扭着脖子一下子看向顾晓这边,还用手指着给陈凯看一样什么东西。顾晓顿时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脑筋不太清楚地朝女厕所的方向跑去,刚跑了几步就被打雷一样的铃声震清醒了,转身飞奔下楼。
他们是在说我吗。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这个在篮球场上从来都见不到的男生,自己怎么也会偷偷地喜欢呢。这种心情就好像线球被风吹着滚到了草地上面起了静电,太阳照着显得毛毛糙糙的,怎么抚也抚不平了,于是干脆不去管它,任凭这个线球滚啊滚啊粘上了草根和泥土还有一些爬行的小动物。然后甚至毛衣上好像也沾上了一些污浊,弄得浑身痒痒的。
这个不是很高却干干净净的男生。
他的字写得很漂亮,虽然顾晓的书法已经让很多人赞叹了,还是自愧不如。
他总是喜欢把自行车停在地下车库的最里层,因为他总是在校园已经空了的时候仔细地关好灯锁好门提着书包走进车库推车回家。
他曾经代表班级做过一次值日,在做眼保健操的时候拿个小本子在顾晓她们班门前探头探脑地抓扣分,顾晓眯着眼睛偷看他佯装镇定又有点脸红地做记录的样子直乐,心想你也有今天呀。
他曾两次骑车带同一个女孩子出校门,去往和家相反的方向。
不要紧的,那个脏脏的线球其实是很私人的东西呢,不管那片草地有多少人在上面做过操,踢过球,烧过篝火,粘在线球上的那些脏东西也只是被顾晓一个人带回家了,也只有她一个人会当做宝贝一样地放在手心里反复揉搓的。可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地疑问,那个女孩子是谁呢。她可以和他那么接近地在一起,我却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如果。如果我早一年上学,和他分在一个班,那有多好。
[2005年10月15日。Torocat:魔法师就可以让生活不停地存盘然后不停地回去修改一切的不如意吗?]
周末的时候一般我们会很早地洗漱完毕冲上床窝在被子里看一张碟。从星期五的傍晚开始Carlo就彻底放松,一起去校门口的小饭馆吃土豆烧牛肉,喝一盆汤或者一瓶啤酒,悠闲地吃这些过于简单的食物,觉得这个时候时间过得快还是慢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有了预知的娱乐活动,反而变得散漫起来,就好像已经看见幸福就在眼前了,只要稍微抬抬手就可以抓到,或者只要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幸福就会自己凑过来在你的脸上亲呀亲,赶都赶不走。
然而是谁说过有的幸福近在眼前,伸出手去却永远也触碰不到的。
是谁说过幸福还长着翅膀会飞的。
这些煽情的话语应用在我们的现实生活里,就硬生生地演变成一系列的悲剧。
譬如在我们吃完饭回到家发现时针和分针已经快要在North的方向重叠了。
譬如我们发现家里所有的碟包括电脑里的电影全都是看了好几遍再看就要吐了的。
譬如想要BT随便down一部时发现小黑和小白这两只猫咪在打架的时候把路由器的电源线扯断了。
目瞪口呆。
于是来玩大富翁吧。我是孙小美,Carlo是沙隆巴司。
我买很多很多的地盖很多很多的房子,抢很多很多的点券换很多很多的道具。他买很多很多的股票,换成现金,再买很多很多的股票,再换成现金。我总是告诉他,走完你满意的每一步都记得要存盘哦。因为你不知道下一步,什么灾难会不期而至。
遇到恶魔。征收土地。
各种数目不等的罚款。银行挤兑停止放款。
被飞弹炸到。住院三天。监狱三天。
汽车撞电线杆全毁。强迫出国观光。
变卖所有卡片道具。
这些灾难无论大小都足以改变一个角色的命运呢。
于是我总是不厌其烦地存盘,倒退,存盘,再倒退。不全是因为躲避灾难,有的时候为了得到一个想要的神灵或者道具,为了买到想要的那一块地,也这样乐此不疲地重复操作着。这样一来击败对手就会变得轻而易举。最后孙小美跟在大福神后面跑着说“呵呵,承让了”的时候,我总是在想,如果人生也可以如此操作,那有多好。
如果可以倒回去加快吃饭的速度。
如果可以倒回去下午买几张新的电影碟。
如果可以倒回去没有从楼下捡来这两只猫。
如果,如果我是一个魔法师,有着挂在赫敏脖子上的那种转盘时间机器,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像哈利·波特一样改变过去的事情救出巴比和布莱克呢。
[2002年7月12日。顾晓: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魔法,不然为什么我还没有穿上水晶鞋变成公主。]
大一。灰红色。
暑假回家的火车票是学生会负责集体订的,所以顾晓坐的这个车厢里满满当当全是熟悉的面孔。这些面孔有可能是当你在图书馆借书的时候,他就隔着书架站在你的对面;有可能你在教室上自习的时候,他就坐在前面N排的某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有可能你在小卖部买橘子的时候,他正在旁边拿一塑料袋说,“老板,称两斤苹果。”总之就好像临时的同乡会一般,在火车还没有启动时这个车厢就迫不及待地沸腾了起来,趁着几乎所有人都在叫嚣着聚众打牌的时候,有的腼腆的男生偷偷拿出手机,脸红心跳地记下了对面漂亮女生的电话号码。
不知道空气是怎样地凝结起来再化开的。
MP3里面歌手干净的嗓音才刚刚开始吟唱,顾晓就看着刚进车厢的两个人愣了神,已经封存了一年多的那个线球又开始浑身上下滚动起来,抓着了线头却导致整团线都被扯开了,越扯越长,缠绕在胸口喘不过气。
同学,可以换个座位吗?他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突然就站在了面前。
几十秒以后陈凯替顾晓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挪向隔壁车厢的时候,看着这个女生的侧面觉得有些眼熟,她的嘴巴翘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耳根处却在微微发红呢。是自己为女朋友换座位的要求弄得她有些窘迫吧,所以开始还固执地自己要求来拖这些行李的,结果把两只箱子都摔到了地板上。陈凯正不好意思的时候,前面的女生转过头说,学长……代替她的那个女孩却突然从后面跟上来接过他右手的包包说,很沉吧?然后满脸歉意地对顾晓说:“同学,真的谢谢你了。”
七个小时零二十分钟孤独的路程。
顾晓本来想说,借这个机会问到他的名字也好。可是被那个女孩子打断了。她好像就是高中时他骑车载过的那个女生呢。应该早就是他的女朋友了吧,不然怎么会为了她忍心赶走自己呢。外面天已经黑了,顾晓拉开窗帘都看不到外面一擦而过的房屋,只能看到玻璃上反射着自己略带忧愁的表情,因为不清楚恰好连脸上零星的青春痘也看不到了。虽然她也不是什么一下就能吸引住别人的漂亮女生,却也希望他能多给一点目光看着自己的呢。
接下来的六个半小时里,顾晓就一直在懊恼与自我否定里昏昏沉沉地睡着,脑袋开始靠在窗边上,有的时候被车厢的剧烈颠簸晃向外侧,歪歪地落在邻座男生的肩膀上;那个男生开始几次还会惊得扭过头来看,再后来就慢慢习惯了,由着她的脑袋跷跷板一样左砸一下右砸一下,砸向玻璃的时候还会嘭嘭响。中途顾晓起来去了一次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座位边上的几个男生冲她直乐,迷迷糊糊的不知所为何事,然后又睡了。几分钟后突然惊醒,面红耳赤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裤子拉链……
“怎么这么一傻傻的小姑娘”,有个男生笑道。
可惜这时顾晓已经又睡死过去了。
梦里面还在傻傻地想:如果,如果刚才提前一分钟和他说话,那有多好。
如果,真的可以和那个女生换个位置,又会怎样呢。
[2005年10月29日。Torocat:要做只管爱情的小女巫,让时间快转。]
关于魔法师这一想法自从出现就不曾停止过。一个复杂到一百多题的心理测试,从第一题开始,选择A直接跳二,选择B直接跳三。依此类推。这个测试我不厌其烦地做了两次,很赖皮地改动了其中一题原本应有的答案。于是五分钟以前我还是海底邪恶的黑巫师,转眼就变成了守护白雪公主的森林女王。
可是依然不是我想要的呢。
快到期中的时候Carlo的工作突然变得繁重起来,在身边的时候都不太理我,一个人对着那个非典型的二十一寸电脑屏幕表情愁苦,并时不时咕哝出几句我的智商完全无法理解的语言,半个小时内捶胸顿足六次以上,然后又瘫在椅子上继续愁苦的表情。怎么会喜欢上这个完全不懂浪漫经常气得让我咬牙切齿的工作狂啊。可还是固执地喜欢,于是只能自作主张地想,他以前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活泼阳光的男生吧。
年轻,和现在也就只差了三年的时间吧。
那段时间在他的日记里,真的灰得好像地狱一般难过呢。
于是我其实只想做一个善良的有一点点法术的小魔法师。我只是想有一把可以飞越时间的破扫帚带我回到三年以前,或者再早一些,让我很早很早地就出现在Carlo的面前,比其他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都要早,那样是不是就可以让那段阴霾从他的记忆里消失呢。然后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应该还是一个笑容干净热情开朗的大男生吧。
变成小魔法师以后,要让其他贯穿忧伤的爱情也美好起来,应该也是挥挥手一般容易的事情了吧。
[2004年12月18日。顾晓:那些悲伤原本不是我拥有的。那些幸福却一直是我想要的。]
时间仿佛从顾晓走出站台的那一刻停止,所有的事情开始变得无法挽回。
明亮的日光下一对年轻男女临别时的亲吻被雕刻在马路纷繁的背景里。出租车站的两层阶梯上,陈凯俯下身去蜻蜓点水地碰触了徐菱的嘴唇,然后短暂地拥抱,替她把行李放在车后座,最后站在路边挥着手看她离去。最后,这一系列的动作被顾晓的瞳孔分割成N个细小的情节,一、二、三、四,好像有着固定的步骤一般井然有序。
这次是自己忽然惊醒的。原本凝结在面前的完整的画面好像突然被重物击中了一般支离破碎,又好像是从睡梦中醒来,环顾左右也不知道刚才在自己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顾晓猛地晃动了一下脑袋,终于向前挪动了双脚。行李很沉。艰难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看那个台阶,却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刚才那是幻觉噢。
那从高中开始的暗恋,也都应该是幻觉吧。
那这一次的相遇,应该还是幻觉才对吧。
在步行街上,顾晓又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身边高大的男生握着她的手,微笑地看着这个经常无端端愣神儿的小姑娘,他曾经说,她的视线里一定总是会出现非同寻常的绚丽画面,于是才使她愿意在任何时候忽然停下来去欣赏。这是个脑海里充满了童话色彩的男生,就这样她在一次次的幻觉中把手交给了他。在她的思维停滞下来的时候,可以放心地让他牵着自己的手继续行走。
可是眼前那个人是他吗?他怎么是一个人呢?
陈凯也是这样向前走着看到了顾晓。这个女孩子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的方向,让他觉得脸有些发烫,随后又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她应该是在发呆吧。是个蛮可爱的女生呢。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陈凯禁不住又扭头去看她的脸,微微翘起的嘴巴,额头上几颗青春痘。是有些亲切的,不知有没有在哪里见过。甚至连她边上的男生都变得有些面熟了起来。他边走边挠着头,想得嘴角上扬了起来。
一分零三十秒后顾晓回过神来,重新握紧了身边男生的手。
[2005年11月17日。Torocat:顾晓的故事终于可以说完了。]
今天Carlo终于坚持没有在我说故事的时候睡着。于是他只听到了结尾,却不知道任何经过。他伸出手去把灯关了,然后翻了个身说,不是那么让人满意呢。
是啊。
其实,可以让她和他一个班级的。
其实,可以让她和她交换位置的。
可是她也许还是会喜欢上其他班级的其他男生。
其实,也可以从一开始就让她知道,她曾经喜欢的那个人叫陈凯。
于是后面的这些情节就几乎不会出现。
可是这些都不是顾晓自己能控制的。
就好像,你和我一起在校门口遇到她,不是也只好归类于突发事件吗?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有和你联系过吗?她怎么知道你还在这里呢?
我也开始产生幻觉了。这些疑问夹杂着两层阶梯上的景象又开始像滚脏了的线球一样在身上扎着,扎得心里痒痒的,揪起来又会觉得痛。
Carlo抓紧了我的手。
他说,曾经是我一个人在这里,看到她和另一个男生牵着手走出来。
也有那么十几秒钟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呢。
那么,你其实是开始相信我的故事了吗?
[2002年7月12日。顾晓:魔法的起点。幻觉的终点。]
不知道空气是怎样地凝结起来再化开的。
MP3里面歌手干净的嗓音才刚刚开始吟唱,顾晓就看着刚进车厢的那个人愣了神,已经封存了一年多的那个线球又开始浑身上下滚动起来,抓着了线头却导致整团线都被扯开了,越扯越长,缠绕在胸口喘不过气。
同学,可以换个座位吗?Carlo搂着顾晓的肩膀冲着这个好像突然就站到了面前的男生说。顾晓有些惊慌地赶忙把自己的票递上去。
她的位置在隔壁车厢八十五号,麻烦你了。Carlo又补充了一句。
那个男生笑笑,然后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转身离开。还是那个熟悉的眉眼,只是观察的距离近了许多,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他比以前更瘦了。
他的笑没有高中时那么开朗了。
那么多东西他拿得动吗?
他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顾晓的目光已经不知道涣散到什么角度去了,眼前好像有个转盘在不停地转着,有的时候会停止下来,告诉她,在这个时候,他曾经在做什么。
我在这个时候,看到过你在做什么。
你在课间操的时间躲在五楼的平台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或者我记错了,是在和别人聊天吗。
你在运动会的高中组八百米比赛上第一个冲过终点线。
或者我记错了,是一千五百米吗?
你在体育课下课后总是会去小卖部买一罐可口可乐一口气喝完。
或者我也记错了,你从来都喝百事的吧。
你在两个星期五的晚自习下课后骑车带同一个女生回家,可是她吗?
难道还是我记错了,是星期三还是星期四?或者并不是同一个女生吗。再或者,你根本从来都是一个人离开的呢。
突然这个转盘四分五裂开来,转轴滚落到地上消失不见了。
顾晓想,我甚至连记忆都模糊了。所以还是这么让他走了。
七个小时零二十分钟结伴的路程。
当顾晓的脑袋第二十七次从Carlo的肩膀上反弹回车窗玻璃上终于被巨大的撞击痛醒,起身去了厕所,回来后很快又重新睡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