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森把两个手指放在舌头上作出像要呕吐的样子,他说如今高新技术行业的精英们把自己创业的历程看作是执行上帝的使命,似乎与财富和名利无关。他用一种缓慢的声调转述这些人的话:
“那么,我们甲骨文公司做软件的原因何在呢?因为孩子们将来会用到我们的产品,我们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孩子落后。如果我有能力让我们的世界更加美好,而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努力,因此,我选择这一行业。我的收入将被用于进行医学研究以救助那些被疾病困扰的人们。”
他一边敲着太阳穴一边说:“说一套做一套的大有人在,而我不是那种言行不一的人。”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而且被精心修护过。
尽管埃里森说自己不精于此道,但是据称他在很多场合下都说过假话。他夸大自己公司产品的性能,渲染小时候邻居的吝啬,他还被认为在自己的学位上做文章。人们对埃里森从事的行业有一种崇拜,但是这跟埃里森做事毫不避讳的作风并没有关系。
我问他何时开始意识到网络的商机,他回答是在九十年代初期,萌生这个想法是因为有一次,他去女儿的幼儿园,发现刚满五岁的孩子就在用电脑。
埃里森回忆说,女儿的老师是个长相出众的女人,他说:“她跟我想象中的幼儿园阿姨非常不同。”刚刚谈到的孩子用电脑的话题中断了,陪同采访的公关负责人的笑容也显得有些尴尬。
埃里森却还在继续这个话题,他:“记得那天是父母到幼儿园看望孩子的日子,我问女儿:‘梅根,那是谁呀?’女儿回答:‘是贝克小姐。’她还是电脑实验教室的老师呢。”埃里森有几次提到贝克小姐的全名,以尽力在采访报道上表示对她的敬慕。
埃里森的办公室位于11层,宽敞而明亮,非常整洁,摆放着日本图片和器皿。埃里森长相不出众,但是耐看。因为经常出海,他的脸颊有些泛红,褐色的眼睛奕奕发光,谈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很随和,他笔挺的鼻子曾经整过形,下巴很长,留着胡子。
就穿着而言,埃里森不喜欢业内人士热衷的休闲装,他穿一件黑色的高领衫,外穿一件烟灰色的茄克衫,谈话的时候把脚翘起来放在桌子上。他身高6英尺1英寸,注重修饰。他谈到别人时,习惯用“小矮个儿”“大高个儿”和“大块头”形容他们的体型。他和曾担任旧金山队身穿49号球衣的四分卫乔•蒙塔纳聘请同一位私人教练,严格遵守自己的健身日程。
据珍妮•奥弗斯特里特(她1996年35岁时从甲骨文公司辞职)—他的长期助理说:“拉利精力过人主要是因为他健康的体格,他非常在意体形的变化,就像一个女人在乎大腿的粗细一样。”
埃里森迎接来访者时,通常用温柔而有力的握手礼和优雅的鞠躬,他见面的时候礼节非常到位,唯一的毛病就是迟到。
斯图尔特•菲根,甲骨文公司的第五位雇员,称他以前的老板是“姗姗来迟的拉利•埃里森”,因为每次约好了吃午餐时,他总是迟到,有时迟到三十分钟,有时一个钟头,甚至一个半钟头。对此我也有同感,记得2000年10月份我有一次采访他,他迟到了一个半小时才来,轻描淡写地解释说自己刚开完会,还特意提到自己的偶像温斯顿•丘吉尔和比尔•克林顿都是以迟到闻名。
埃里森迟到的事例不胜枚举。在一次为国防部在弗吉尼亚主办的发布会,他让五角大楼的高级官员们等了45分钟;还有一次,埃里森让菲律宾总统菲德•拉莫斯在他旧金山宅邸里干等了一个小时才露面,他又花了一刻钟换衣服。1997年11月,埃里森应邀参加在白宫为中国领导人江泽民举办的宴会,原本他是要先和《华盛顿邮报》的编辑和记者们共进午餐,但是由于不得而知的原因,他临时取消了这个会面,而是安排了与我们在离白宫不远的海亚当斯酒店对他进行的采访。技术编辑约翰•伯吉斯、记者拉基•钱德拉塞卡兰和我一行在酒店大堂如约恭候,然后他的公关负责人基思•霍德森告诉我们埃里森将比原订的下午三点推迟半个小时来。我们在旁边的街心花园闲逛了半个小时后,霍德森带我们到了埃里森的套间,显然他还在里间卧室里,于是我们又坐在沙发上继续等他。
霍德森不停的道歉,他说自己明天就要离职,下周开始要去微软公司工作了—他叮嘱我们不要对埃里森提这件事。
一刻钟过去了,终于,卧室的门开了,一位个子高挑、浅栗色头发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我叫梅拉尼,”她自我介绍并招待我们喝饮料,然后略显尴尬的站在我们旁边。又过了难熬的一刻钟,伯吉斯提醒霍德森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霍德森敲了敲卧室的门,小心的推开并低声说了几句话,转身回答我们,只要再等几分钟就好了。五分钟后我们正准备走人的时候,埃里森从卧室探头出来喊:“梅拉尼,我的腰带搁哪儿了?”他的女朋友应声回到卧室,终于,埃里森出场了。
不过,我们能见他一面也算幸运的了,埃里森的善变不知道导致了多少的会面泡汤。一般而言,他安排约会总以自我为中心。他对某件事不感兴趣时,只有与5岁孩子一样的集中力;碰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又会全神贯注。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做网络才如鱼得水,因为他可以不断点击不同的主题,直至遇到自己想看的东西,而且他直言不讳,正如网络的风格。
对于自己言行是否诚恳这个问题,埃里森回答说:“我不会依据什么样的报道对我最有利来发表言论,有意思的是,有人认为我很诚恳,另外一类人说我总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还有人觉得我是个人渣。当然,他否认了第三种说法。
他说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愈加希望讨人喜欢。他说:“人渴望被喜欢的原因是希望得到肯定和自尊心的满足。”
那么对埃里森而言,他是否觉得自己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呢?他的回答是否定的,有些人认为他自私暴躁,他急切的想改变这种看法,而且也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