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汉达斯•甘地(MohandasGandhi)对自己早期生活的描述,就反映了自我感和目的性的发展。在他孩童时期过后,他的全家搬到了拉杰卡特邦(Rajkat),他父亲在那里担任总理一职。莫汉达斯在西部开始接受他青年时期最为头疼的学校教育。早在他的童年时期,甘地就有三次婚约——他的前两个未婚妻在他对此安排尚懵懂无知时就去世了——最终结婚时他只有13岁。在学校他每天都花费一部分时间梦想夜晚来临后肉体的欢愉——也深感自己的梦想的罪恶。他和他父亲的关系也没有遵循通常的代际先后次序。这位总理在去参加儿子婚礼的途中,被马车严重撞伤了,然后由莫汉达斯照顾他的父亲。少年、丈夫、成人——他身兼三职。尽管如此,年轻的甘地仍然忍耐着一般的成长烦恼和代际间的危机。
学校就意味着要离开家独自在外,与家庭之外的同龄人之间交往,以及各种诱惑。希克•达哈塔卜(SheikMehtab)具备莫汉达斯所不具备的一切——他是一个穆斯林,是个食肉者,是个天才的运动员,是个吸烟者——他认为,除非印度人也能发育成统治者才具有的健硕的体格,否则他们不可能战胜英国的最高统治者。在此基础上,他劝告莫汉达斯吃肉。这两个人悄悄来到河边,尝了些坚韧的山羊肉;在此之后,甘地作了个噩梦,梦中他感觉好像“有只活羊正在他身体内咩咩直叫”。然而他仍然继续吃了一年的羊肉。
希克也带他去逛妓院,热心地提供指导和建议,甚至为他预付了金钱。结果是使其大为丢脸。甘地数年之后回忆此事,“在那个女人的床上,我坐得离她很近,但是我结结巴巴的,她自然对我失去耐心,她指着门口,让我出去,嘴里还不住地辱骂”。他感到,好像他的男性身份被否定了。婚后生活中,他强烈的性欲常使他对自己的生命活力感到担心,因为精子的损耗在他的文化中被视作是精神活力的消耗。他被各种恐惧所困扰——对黑暗的恐惧,对窃贼、鬼魂和毒蛇的恐惧。他惧怕和同学们谈起这些,以免他们取笑他。由于他对自己的能力几乎毫无信心,所以当他获奖时他自己也感到吃惊;他对于批评又异常敏感。他甚至半认真地尝试过自杀。良知和道德上的弱点似乎在他的内心深处进行着激烈的交战。他吃肉,他抽烟,他向父母撒谎,他甚至从他哥哥的臂章上偷了点金子——但他还仍然坚持着他那起源于家族的传统的正直形象。
甘地的父亲成为他的良知的化身。莫汉达斯偷了金子后,不敢向卧病在床的老人说起,而宁愿把他的忏悔之词写于纸上。他的父亲没说什么,但是“泪滴从他双颊滑落”。在不久之后的一个晚上,当莫汉达斯正在给他患病的父亲按摩时,他的一个叔叔过来替换他。莫汉达斯高兴地直奔他的婚床,但是几分钟后他得知他父亲突然死去。一种强烈的内疚感降临到这个男孩身上;他感到是因为他的性欲,才失去了父亲。“这是我永远无法抹去、无法忘怀的污垢”,他在《自传》中这样写道。比起不久后他的少年妻子所生婴儿的夭折,他父亲的死对他的打击要大得多。
埃里克森在《甘地的真理》一书中描述到,他父亲的死亡“在甘地的生活中,表明了我按照克尔恺郭尔(Kierkegaard)的说法曾称之为‘不幸’(thecurse)的东西,这种不幸存在于怀有同样早熟和坚韧的良知的精神革新者的生活中。它显示了儿童或青年生活的一个方面,它表现为一本永远无法结清的账,它将始终是整个一生都要背负的债……在甘地的例子中,他对父亲‘女性化’的服侍,否决了这个男孩企图取代(年老的)父亲,以拥有(年轻的)母亲的希望,也否决了这个年轻人在以后的生活中作为一个领导者胜过他父亲的意图。因此这种模式决定了他只能通过非暴力的领导方式才能击败更强大的优势地位的对手,同时也表达了不仅要拯救诸多被压迫者,而且要拯救自我的意图……”对甘地未来领导的这些心理上的影响与强大的社会影响纠缠在一起。莫汉达斯生来就具有毗湿奴派(Vaishnava)的信仰,及其与容忍及折衷主义手段相结合的强有力的正义原则。他深刻地解读《罗摩衍那》(Ramayana)中描写的士兵和国王的故事、英雄事迹和军事战斗,他学习如何战胜他面临危险时产生的年轻人的恐惧。他学会了容忍印度教的所有的分支以及印度教的姐妹宗教。只有基督教是他唯一厌恶的。施拉瓦纳(Shravana)肩背失明的双亲去朝圣的故事,以及赫里谢金德尔(Harishchandra)经历严酷的考验仍追随真理的故事,都激励着他。当他19岁独自(没有带他的妻子一起)踏上前往伦敦的漫长旅途时,他已经准备好接受成年人和领导角色的双重训练。他的自我和目的感正在开始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