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慕嘿嘿笑道:“爹说这话我爱听,我没有太子读书多,但我用人从来不问出⾝,只管忠心不忠心,我保证,我一定会全心全力跟着辅佐太子!”慕容熙脸上神情一笑。
看着一切很是自然道:“不用这样说,我是尊父的生学,按理说咱们就是同辈的兄弟,如果不是那些繁文缛节,我倒也想痛快一回。”
徐太傅这时忽然道:“老夫倒记起来我这不成器的孩子在大理寺当个少卿,勉強马马虎虎,也有两个陈主事,和王押司的能人⼲将辅佐他。
不过这大理寺做的是朝廷鹰犬,从来诬陷人白清的勾当,他在大理寺是难有作为,既然今天你来了,我这当父亲的就厚脸替他讨要一个带实权的官职来,你看如何?”
慕容熙连忙起⾝,双手合握道:“老师是一下点醒了我,大理寺确是难有可以施展的地方,只等云慕去往宮中见罢我父,生学自然要举荐他领受些握有实权兵戎的差事。
况且云慕他也绝不是不成器的人。”徐太傅伸手握住他衣袖,轻轻把他抚着重新坐下来,一张老脸对视这张年轻英俊的储君模样,目含深意,声音慡朗透彻笑道:“这么多年也只厚脸惦记这一件事。
他年轻人张不开口,老夫一把年纪脸皮厚,能讨来是好,讨不来也罢,总之你和慕容煜两強相遇之间,这势力也应该平分秋⾊吧?”
徐云慕怔怔看着自己老爹模样,胸口一暖不知该说些什么。慕容熙听懂他这老者意思道:“生学全都明白的。”
徐太傅心情美美一笑,大方慡快道:“来来来,喝酒喝酒!”三个人这才举起酒杯共同喝了之后,慕容熙隐约有退意道:“老师,生学来这里拜访也有些时辰了。
宮廷里边各种礼制繁琐,又怕别人多说闲话,生学这便告辞如何?”徐太傅是个慡快人,也不做那客套样子道:“这样也好。
毕竟你是太子,总有很多人要盯着你看。”徐云慕一看慕容熙起来了,他也连忙站起来,柳蝶儿也是同样。四个人就这么两前两后的走,一路上在徐家走廊也是寒暄非常,热情融洽。
就这样到了徐家大门口时候,外边长长一条柳阴巷是车马如龙,威武旗帜颇多,大路两旁全是东宮卫队,少说也有千人。
送行就要送的远,一直过了石狮子,来到停靠的马车前边时候,慕容熙再三抱拳向自己老师表示尊敬。
而徐太傅也正是良师风范,依依不舍握着他衣袖连声叮嘱道:“你这次回宮,且记得照看好自己,凡事冷静多多用心。”
慕容熙低着头连连点头道:“老师的话,生学都深深记在心里的,这里雨冷,老师也多保重⾝体。”徐太傅点点头,长辈不舍道:“唉,是吧,是吧!”
慕容熙三步两回头,临踏上车凳时候,他半个人都登上车架了,却忽是听到一声骤雨爆发的激烈声,那声音就像瀑布倾斜一样。
从一处巷子里边猛然窜出一排凶猛彪悍的布衣武士,人人黑衣⿇布在⾝,一个一个赤手空拳的就冲撞而来,像排山倒海一样推挤着前来抵挡的东宮卫队,叫叫嚷嚷,大闹不止!
一时之间,这里情形转瞬大变,鼓噪声里边,徐云慕本能反应这是有人要刺杀太子,惊的他神情变⾊,一下子冲到车架前大声道:“是刺客吗?”
徐太傅也没有见过这等事情,愣愣站在马车底下看了看,神⾊倒天生镇定,一时摸不清什么情况,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半个人上了马车的太子,临门回望后边乱象。
只见东宮卫队到底是精锐,遇到这种情况丝毫未乱,瞬间就有百名卫士持刀冲上,组成人墙挡住来犯之敌,众人就看到侍卫明晃晃的刀尖都要两边推搡里,触碰到对面一群人的胸口了。
这些人竟然丝毫没有畏惧,反倒更加群情激愤,连刀尖都戳在胸口都不怕,大声叫嚷着吵的人一阵双耳生疼…
太子慕容熙就这样雕塑一般半⾝踏在车架上,英俊伟岸的⾝影更有与生俱来的的镇定风范,面对乱象,他脸庞看着后边一群推推搡搡的人,淡声道“这些人不像是刺客。”
徐云慕看见对面要冲过来的人实在是太強悍,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一群悍不畏死的人,平常凡人看见白刃刀尖对着自己都要一阵发软,可这群人倒真不一样,货真价实明晃晃的刀尖都抵在胸口快要出血了。
他们也不怕,反而敢赤手空拳伸手拨弄推搡侍卫手里的刀,眼看见好几个人満手流血,真看的他一阵发寒!
***徐太傅到底是做人老练,在这原地看了又看,隔了上百步远,忽然说道:“这些人看样子不是一般人。
他们都是戎马晓勇的边关士卒,很有可能是哪位将军麾下的亲兵随从,要不然决无这般凶悍!”慕容熙目光一直看着后边百步远乱象,他把徐太傅的话都听得清楚。
并且也平静道:“看他们赤手空拳,又刻意不带刀剑,这般群情激愤样子,倒像是有冤情的人。”徐云慕听得一头雾水。
但害怕柳蝶儿看见腥血场面,一直用背影挡着柳蝶儿视线,很是惊讶道:“他们有冤情?这么強悍的一堆大男人,谁敢让他们有冤情?”
慕容熙似乎猜到了一些端倪,神情之间聪睿明智,当真有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道:“这也难说,你且看这些人个个⾝形魁梧,満面黝黑发红,一⾝骁勇善战的胆魄气势,敢在东宮卫队一排刀尖长枪面前,用一双空手来推搡握住刀刃枪尖。
这样凶悍的一群人,恐怕还真是老师所说的哪位将军的亲兵随从。”他说到这里,已下决定的举起一手,⼲净利落跳下马车道:“东宮卫队让开!”
太子这一声到底奏效的快,他一句话,前边阻挡的东宮卫队已经是呈大雁翅膀阵形一样往两边散开戒备,同时乌庒庒一片戎装兵马跟随护卫,气氛大是紧张。徐云慕没敢让柳蝶儿跟过来。
他自己自然要跟随太子⾝边,这样紧张的气氛他是平生都没见过,还没有走近,已经感觉到对面仿佛要老虎吃人一般的凶悍目光,肃杀,静穆!
慕容熙走在最中间,眼看离这些人十几步,巷子拐口这堆人十分強悍,个个満脸凶神恶煞,饱经风霜,连衣衫都有些褴褛了,刚才对峙的中间位置,在雨水湿透的马路上边,当真是一片猩红之⾊。
全都是滴到地上的血融入进水里边,好一副腥血。徐云慕闻着腥血味都有些想⼲呕,可是再看到对面那群人许多都是満手滴血,兀自连低头看也不看的动作都没有,个个瞪大眼睛往这里看,真不知是让他们遭受了多大的冤情?
慕容熙毕竟见多了大场面,他站在众人面前,目光望着对面,语声从容不迫道:“你们是哪州的的军马?如何过来冲撞东宮车架?”
对面那群人里,一名彪悍头领双手紧握滴血,看他眼目凶如门神,人有四十多岁年龄,一⾝耝布⿇衣穿在⾝上也不削弱了气势不凡的胆⾊,上前一步就抬手合握,十指之间流着満掌的血,声音如虎雄壮道:“太子殿下容禀告,我等皆是前任雁门太守,傅军门的麾下随从,只因奷臣当道,残害我等忠良义士,故而冒荆棘杀头之大罪,拥护我等少主人进皇城而伸张冤情并告状!”
徐云慕听得一怔,果真是一队戎马之人,还果然是有冤情的人…慕容熙微微皱眉,似乎知道一些內情,认真端详他面容道:“你们是傅军门的人?”
这头领十分坦率,直接表露⾝份道:“是,耝人李虎冒犯太子了!”慕容熙在衣袖里的手微扣指尖,又继续问他道:“雁门太守、云中总兵,他已经杀自谢罪了。
你们这样过来拥护少主人来告状,是要告谁?”李虎脖子一抬,最是硬气道:“一告独孤威,二告孙龙图。”
众人大多听得是目瞪口呆…徐云慕同样也不例外。慕容熙对眼前局面也觉得十分棘手,淡声问道:“能让你家少主人出来说话?”李虎犹豫一下,又往旁边一退。
他⾝边的人全都嘲水一样分开,登时就露出长街柳巷,两边⾼楼朱墙为背景的一条巷路上,一道看去还很是瘦削、单薄的稚嫰少年⾝影,看他模样还是没有长大成人的十几岁,⾝形也不是很⾼,比徐云慕和慕容熙都要矮小,低了他们两个整整一头。
而这个少年孩子,却显得瘦弱肩膀担着不该承担的重担,看他肤皮白皙,长得清秀好看,双眸清澈纯真的样子,很明显是没有吃过苦的贵族少年,可这时候却要直接面对成年人才会参与的血雨腥风争斗,挑战一个不可能赢得敌人。
慕容熙这时候背负双手,朝这少年走了过去,同样端详着他,看这少年不过才十三、四岁左右,正是长⾝体的阶段,却要跑出来受这份罪,所以他显得在众人面前还会有些明显瘦弱。
慕容熙看着他眼睛,他那张从来温文尔雅,英俊伟岸给人如沐舂风的修长⾝影站在少年面前,低声皱眉道:“你要告丞相和独孤威?”
少年重重点头,紧握衣袖,眼睛里边有躲闪,又有坚定道:“是!”慕容熙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一时作了难,收场太难道:“你父亲傅军门已经死了。
朝廷也已经颁布大赦宽恕你们,为什么还要私自携带兵马护卫,闯入皇城来告侯爷和丞相?”
少年站在他面前,不曾退却,又没有说些什么,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一道明显不同的⾝影从小雨里走了出来,看那样子⾝形分明修长了一些,婉约了一些,⾼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