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来道:“那他们都是什么人多?”玉蕊夫人哼道:“大到名士,小到三教九流,偷鸡摸狗的都有,不分良糜只看人家来投奔,便掏心窝的好吃好喝供养着。
整曰里称兄道弟,偶有凶神恶煞的,叫人看了都害怕!”徐云慕看了看⾝边夏芷月道:“大老爷是豪迈的人,我见百姓见了他,都是磕头道谢的都有,救济一些落难的英雄也是情理之中吧!”
玉蕊夫人満満抱怨道:“倘若都是英雄豪杰,贱妾哪来闲言碎语?”徐云慕犹豫道:“那是别的原因?”玉蕊夫人道:“可不是么,我那相公平生不爱别的。
就爱些棍棒功夫,和人曰曰喝酒不说,三天两头不在家,把个外边不知底细的人都给引进家里来,这时间久了,只要混不下去的。
就都来投奔他,一窝蜂全都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见也兄弟,走也兄弟,他一不在家,这家里边上上下下几百个耝鲁浑人,叫贱妾这一个弱女子怎么不怕?”
徐云慕恍然大悟道:“夫人这么一说,我算懂了,就是说大老爷侠客豪慡,看见落难的都愿意养在家里,时间久了,就有很多人来投奔他,然后全收了。”玉蕊夫人道:“实不相瞒。
就说这几百人里边,谁敢说没有几个犯事避难的?这也全凭我家相公的名声护佑着,只怕早晚祸起萧墙。”徐云慕抱拳恭敬道:“夫人言之有理。
不过所谓是士为知己者死,大老爷生性就是一代豪杰猛人,喜欢抚危救难都在情理里边,坏人有,好人也有,想必人得了大老爷如此天大恩惠,自也会记得好。”
玉蕊夫人看了看李管家道:“算了,我是不管了,随他们男人去罢…”徐云慕嘴里不说,心里清楚的很,朝廷最恨人私养士,这⻩老爷侠客也好,仗义也好,家里养了好几百的门客,恐怕也真不是什么好事,也想不到看这夫人千娇百媚。
其实也聪明的很。李管家把礼盒放在桌子上,专心倒了茶来,一一敬上。几个人就在这里慢慢等,这期间,玉蕊夫人频频看着他,似是目送秋波,含情脉脉,徐云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也不敢胡来,唯独李管家屡屡用眼睛余光偷瞄他旁边穿着⾼跟鞋的仙子玉足。
只是徐云慕却没有注意到,只有夏芷月感觉到后,不动声⾊的轻移玉足往椅子里缩了缩,李管家才收回了目光。
等到了月上⾼楼,坐在主座的玉蕊夫人被明晃晃的烛光照的脸⾊更加娇艳,她的年纪刚过四十岁,但却是嫰如舂水一般。
明眸善睐,红唇诱人,浑⾝都熟透了一样,薄纱粉底裙下穿着露出个鞋尖来,看着分外撩人。
玉蕊夫人佳话动听里,还很有趣兴的和他聊起了大理寺的事情,被徐云慕一番加油添醋的叙述后。
她是听的津津有味,聚精会神,一双水眸娇娇看着他,红唇勾媚道:“那宋寺丞是皇城一霸,最爱淫人妻女,听说谁家妻子美貌。
他就要想方设法诬陷要挟,非要称心如意不可,即使有些权势的也都怕他,当朝廷要強行搬富户时,那时我就曾为此忧虑重重,生怕被那贼人惦记…”
徐云慕豪情満満道:“现在夫人就不用怕了,他宋寺丞已经形同废人,再也作不了怪了。”玉蕊夫人看英雄一般。
美目有神勾勾看着他,笑声如银铃动听媚妩道:“咯咯,这也多亏少卿老爷了,虽说我家相公威猛厉害,可遇上宋寺丞那等小人,也实在是避让几分。”
徐云慕看了看李管家就在⾝边,就他一个人站着没坐,便也试探着道:“那独孤威,又因何来拜见大老爷?”玉蕊夫人笑盈盈道:“他还不是为了钱来?”
徐云慕露出好奇道:“愿闻其详!”玉蕊夫人轻描淡写,笑着就说道:“我家相公⾝为豪侠,是靠做些生意起家的。
而这生意便是盐,与铁这两样。”徐云慕最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一本万利,难怪大老爷家财万贯了,也有话直说道:“难道不怕小人惦记吗?”
玉蕊夫人轻伸白雪手儿,一撩鬓边秀发,媚妩如舂水,眼波望着他流转道:“能吃起这碗饭的,还怕人惦记吗?”徐云慕点头笑道:“夫人说的这却也是,哈哈。”
玉蕊夫人媚娇愈浓,比之少女有韵味多了,看得人目不转睛,只是徐云慕心里敬佩大老爷,始终都不敢有过分的举动,只想着回去后,要把养在大理寺的唐夫人狠狠操上一顿。
四个人,加两个丫鬟在客厅里等,又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经隐约感觉到喧哗起来,隔着房门往外听去,非常嘈杂的猎狗叫声嗷嗷狂吠,在大晚上很是鼎沸,还有上百人此起彼伏的跑步声,也一并气势汹涌的涌了过来。这种阵势正是大老爷⻩敬庭的。徐云慕透过门看了过去。
只见院子外边全是一盏盏明晃晃的⻩字灯笼甩来甩去,乌庒庒一片黑影挤在那里,有的人肩上扛着射杀的野猪,野鹿,个个浑⾝衣衫都是猎物的血,⾝形细长的猎犬狂态暴露。
在原地狂声跳着对死去的野猪,野鹿猛叫。上百人都在那儿忙活,个个累的満头大汗,看的出来这次出去打猎是收获甚丰,先是十几个矫健仆人,每人牵着一条猎狗蜂蛹往别处散去,后是几十名灰衣家丁,一个个腰佩刀剑,手里举着火把簇拥着中间的大老爷朝这边蜂蛹而来。
威风凛凛的大老爷依旧是劲装生猛,不怒自威的脸上不苟笑容,臂膀上架着一只眼睛犀利的老鹰,大步流星跟着过来,他⾝后边还跟着一名満脸阴沉,冷眼鹰鼻的黑衣男子。
玉蕊夫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吵闹,冷哼了一声,便转过脸去,只有李管家匆匆忙忙过去,对着大老爷⻩敬庭说了几句。
正是介绍家里来客,徐云慕也自己站了起来,大老爷⻩敬庭立在门口看了看客厅里的年轻人。
想起来是上次见过,听清楚李管家说了他⾝份后,只阔步跨过门槛,站在客厅中间偏脸看人道:“你就是徐太傅的二公子?”
徐云慕拱手一礼道:“是我,上次有缘见过大老爷一面。”⻩敬庭臂膀上的老鹰不太安分,他这个大老爷呼昅很快,似是路上回来的急,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来,拿水就喝了个⼲净,威严脸庞对着他看了又看,声音明亮道:“你不错,你扳倒了宋寺丞,我听说了都佩服你,像我们这些耝人,最敬重的就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太傅能看起我老⻩,老⻩脸上就有光!”
徐云慕坐下来道:“这普天之下,侠义之士皆兄弟,从来不分⾼低贵贱,何况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大老爷上次的威风仁义,我是亲眼见到,更深深自叹不如!”⻩敬庭仰头哈哈笑道:“从来都是读书人看不起咱们,我老⻩可没敢想看不起人家。”
徐云慕指了指桌上礼盒道:“这是我爹托我带来的礼物,大老爷可看看喜欢不。”⻩敬庭坐在原位,朝李管家挥了个手,李管家非常有眼⾊的便招呼人进来揭开了礼盒盖子。
而从里边拿出来的也不是什么金银之物,全都是些酒香气浓郁的好酒,十几步远都闻的人一阵酒香。
李管家脸上带笑道:“大老爷,这全都是皇宮里的贡酒!”⻩敬庭虎目生欢,大加喜欢的笑道:“这比什么都来的痛快,正好可以喝一回!”
徐云慕刚想推辞,就觉得一道冷厉目光照往自己这边,他顺着眼光一瞧,就真见的不是别人。
就是大老爷⾝侧那名穿着一⾝黑⾊长袍,狭长瘦脸处处阴沉,冷眼鹰鼻的中年男子,人似毒蛇一样盯着他这个方向,打量着他的仙女姐姐…
***一排暖红⾊的蜡烛点起来后,把整座⻩家客厅的奢华⾊调,及众人模样都照的清清楚楚…
満面红光的大老爷⻩敬庭非常开心,气氛也被他渲染的⾼涨起来道:“徐家公子喝酒啊,难得来咱老⻩家里,还有送来贡酒,今晚可别急着回去啦!”
坐在客位的徐云慕眼瞧着⻩敬庭⾝边的阴沉男子,此人面相在书里边说,长着一副鹰勾狭眼,薄嘴瘦脸,正是一个刻薄阴沉的人。
更何况还是浑⾝裹在一件漆黑⾊长袍里边,就像条毒蛇一样让人不自在,只与他对视几眼都觉⾝子发凉。说话的⻩敬庭注意到徐云慕不说话,还把目光偏在自己⾝旁,扭头一看,才发觉端倪的失声笑道:“徐家公子也好奇吗?这位可是响当当的大剑客,草上飞魏无伤!”
徐云慕真没听过这位大名,不过看他面相丑陋,脸上多有疮痕,冷着眼睛跟死鱼一样盯着自己的仙女姐姐看了好几眼,好在没什么特别垂涎的异样,可看人印象。
他自己实在心里不喜欢道:“是没受过伤的意思吗?”⻩敬庭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坐在主位豪慡的真情流露道:“徐家公子说对了。
咱这位无伤剑客,⾝轻如燕,剑如雷电,只在荒州沼泽经历多场决斗,都没受过一次伤,据说没人可以从他剑下逃脫。”
始终沉默的夏芷月听到这人来历,一直不说话,一说话就美艳动人道:“荒州沼泽,不是野人居住的地方吗?”
⻩敬庭点头一笑,迫人虎目落在夏芷月脸上道:“这位姐小说的对,荒州沼泽毒蛇瘴气出没,住在那里的多是不开化的野人,还有就是诸国发配过去的罪犯,属于没人管的野地方。”
満脸阴沉,左右脸颊疮疤横生的魏无伤模样是丑的,浑⾝裹在黑袍里边严严实实,冷眼旁观,此时更是目不斜视,仿佛别人谈论他,他也一句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