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真是刺痛了宋寺丞的神经,他猛然暴起,两边脑门绷的青筋直突,眯着的小眼睛仿佛要挤出来。
爬在桌子上斯文尽无得狂声咆哮道:“操你妈的狗东西,你是什么玩意儿,今天找几个废物排挤你老爷走,孙丞相能绕过你这废物东西?”徐云慕慢条斯理的起⾝,深深呼昅了一口气。
看着他花白头发,直接雷厉风行的探手抓住他衣领头发,跟个抓死狗一样硬是拖着从桌上拽了过来,桌子上的酒菜碟子砰砰乱响的摔在地上,外边人只听的吵闹,东西乱摔,还有宋寺丞跟狂犬一样的嚎叫声,王二正要领人冲进去,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只见⾝形俊郎⾼大的徐云慕,一⾝红⾊官袍都被酒菜弄得到处都是污迹,他却全不在乎,左边手里硬生声拖拽着更加狼狈不堪的宋寺丞。宋寺丞人胖体重,里边锅碗瓢盆摔的到处都是,桌子也都摔散架了,疯狗一样狂叫的宋寺丞全⾝都是酒菜,头发都被抓烂了。
満脸都是淤青,活生生瘫倒在地上被徐云慕拽了出来,这千古罕见的景观就发生在北燕大理寺里边,众人看的是心惊⾁跳,血脉偾张,个个胸口跟擂鼓一样。
瞧着第一把手的宋寺丞,被第二把手的新少卿给強势逼宮,而且事先是一点征兆都没有。爬在地上跟疯狗一样的宋寺丞头发都被拽的掉了大把,徐云慕更表现的心狠手辣,拖死狗一样硬是砰砰乱拽的拖下硬石台阶,直接把人扔到众人面前,王押司寻思着骂也骂了。
此时不动手不是老爷们。当头就不知死活的冲着宋寺丞的后背猛将击打出去,就听啪的一声闷响,宋寺丞嗷的惨叫一声,満脸是淤青血痕的就差昏死过去,哆嗦着起也起不来。
徐云慕更不多废话,直接奔入主题道:“从今以后,咱们大理寺的规矩得改,娘们女人靠本事要,孝敬上来的银子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以前拿一份的银子,现在每个弟兄都能拿成三份,想跟着老子这个新少卿混的。
就上来给这八王蛋踢两脚,不许踢重了,踢死了没得玩!”王押司上前蹦蹦哒哒过来,当头冲作威作福的宋寺丞庇股猛踢了一记,大声叫嚷道:“还愣住⼲嘛,过来揍他!”
大理寺人多手杂,怨气冲天,一上来就把宋寺丞浑⾝都躏蹂的到处是鞋印,刚开始还叫骂几声狠话,后来连骂都骂不出来了。
徐云慕冷笑道:“把他那官服扒了。”一群人轰然而上,转眼就七手八脚围过来撕扯宋寺丞被扯烂的官服,旁边冷眼旁观的徐云慕心里如同出了一股多年积庒的怨气,从今以后,一切有关他的东西,都要重新改写!
***大中午的灿烂阳光里,成群结队围拢的青衣衙役们吵吵闹闹退去后,遍⾝藉狼的可怜宋寺丞浑⾝没一处好地方,花白头发乱蓬蓬,脸上全是淤青血痕,一只左眼都是肿红的,穿的威风官服被扒了后。
就像去了牙的老虎,爬在地上蠕动着尽是凄惨。光明正大的白曰阳光,从⾼处洒下来照着人间的权力争斗,⾝为胜利者的新少卿,徐云慕立在台阶上看他这个失败者,他眼里是男人的血性外,更多是几分看透人间冷暖。
刚开始参与殴打宋寺丞的衙役们,现在是叫叫骂骂的围在一起,神情比谁都狠,可一个个心里发虚也能被人看出来。
宋寺丞蜷缩着⾝子,一只眼睛肿的睁不起来,另一只眼睛是稠浓的血沾染了眼眶,跟虫子爬一样的起也起不来,看什么东西都是红彤彤的,他还不忘咳嗽着直笑,更加畅快笑道:“哈,痛快,打的痛快!”
徐云慕立在明亮阳光里边,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打量他満脸血污,头摇笑道:“老寺丞心里一定是恨透了我,为何前几天还是把酒言欢,今曰竟这般相见,可对?”
宋寺丞眼里的任何景物,和人都是红的,只因眼睛是带血肿的,也是个狠人道:“恨?老子为什么恨你?”徐云慕伸手一挥,旁边王押司急忙搬过来一张大凳子。
他好整以暇的坐下来,任凭轻风吹着自己俊容,低目看他样子,又头摇笑着道:“咱们到了这里,那就真不是什么风花雪月,却是你死我活的水火之争。
就算今天我不收拾你,老哥哥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何收拾我,唉,您说说,这就是成王败寇,没办法的事了。”
宋寺丞咳嗽着吐血,仰起淤青的脸,眼睛里瞧他血淋淋的坐在近前,只把血恨都流露在脸上,到了这时候,还是惨然笑道:“我笑,我笑别人当你是猪狗,真他妈的连累了老子啊,哈哈。”
徐云慕看了眼王押司,叫他把人都挥散到一边待着,院子里只这三人互在眼前,伸手弹去官服酒菜,才意犹未尽道:“今天,我看老哥是威风扫地,再也无颜君临大理寺了。
我也不想给你这机会,咱们废话不多说,我给你两个选择。”宋寺丞呑下一口血水,被呛的直咳嗽,费劲骂道:“嘿,爷的好孙子,你有话直说。”
王猛正要上前表忠心动耝,徐云慕伸手拦住王猛,头摇笑着也不生气,幸灾乐祸的向他说着戏言道:“我是算定了一件事,保管只说出来。就能把老哥哥笑掉了大牙。”
宋寺丞摸不准他阴阳怪气的笑,爬在地上急声骂道:“少他妈卖关子,孙子你有话快说!”徐云慕把王猛往后边推了推,低⾝弯腰凑的和他近了些,低声笑道:“你只这样想想,就在这今天时候。
那皇城里出了名的混账纨绔徐云慕,刚于大理寺初上位,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与臭名昭著的大恶棍宋寺丞两相火并,并列出种种三大项罪状,扣押在大理寺里只等游街示众,你是笑或不笑?”
宋寺丞一听要把他游街示众,气的都快噴出火来了,狗急跳墙的破口大骂道:“狗东西,老爷是怕你等不到活着那天了。”
徐云慕冷声道:“那倒未必,外边的人只盼着咱们两个人,一个是败类纨绔,一个是禽兽恶棍,一对绝配死一个少一个,咱们北燕开国至今,这么稀罕的事儿可只有今天了。”
王押司心急如焚,着实害怕的凑过来小声道:“少卿老爷,这宋老头儿一天不死,咱们怕是一天也过不踏实,最迟今晚,这里边发生的事就该传出去,朝廷是什么态度,可也拿不准啊!”徐云慕早有预料,两眼盯着跟虫子样的宋寺丞道:“他可是盼望孙丞相来救他的,朝廷上,第一个要弹劾我的就是孙丞相了。”
王押司大急道:“这,这却如何是好?”徐云慕笑道:“无妨,我早有打算,出了任何事情,都有我来担着。”
王押司看了看偷听二人对话的宋寺丞,忍不住就狠狠踢了过去,浑人一样道:“闯下这样的事情来,俺王二也不是怕死的人。”徐云慕道:“你叫人去把这老八王关进大牢里去,这次要弄点大的看。”
王押司连忙大声叫人,拖死狗一样把宋寺丞给拖走关进地牢了,徐云慕才起⾝看着⾝边王二道:“大理寺里边两个当家的火并,不是一件小事,这消息一出去,全城都会跟煮沸了热锅一样。
毕竟你家少卿老爷多出名,这人红是非多啊!”王猛同样知道事情轻重道:“俺王二再笨,可也知道这就唱戏里边说的先斩后奏,不说民间听了如何。
就是朝廷里边可是要闹翻天的,一个寺丞在自家大理寺被底下人给废了,不给老爷您扣个造反的罪名都是轻的了。”
徐云慕头摇笑道:“你说的很对,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在别人眼里,我是游手好闲的废物,可这次风卷残云的就把臭名昭著的宋寺丞给搬倒了,不翻天就怪了。”王猛心有余悸道:“我看陈主事之前匆忙跑出去,也是为的这件事吧?”
徐云慕点头道:“俗话说先发制人,他可正是去搬救兵去了。”王猛这才舒了口气道:“是去老爷家里?”
徐云慕转头看他一眼,笑了道:“你倒是猜的聪明,他还就是去我家里搬的救兵,虽说今天是毫无征兆,但这时间,可是掌握在咱们手里。”
王猛呑呑口水道:“陈主事去搬的一定是太傅了,朝廷那里,由太傅亲自出面,正好可以拦的住孙丞相。”
徐云慕点点头道:“只要两边有争论,咱们就有机会,何况我今天此举是火中取栗的冒险之举,成则一石三鸟,败则不过丢官罢了。
你当区区丞相家的一条狗,还能跟我开国功臣的儿子比?”王猛大是舒坦,心里大石头也快落地道:“老爷这样一说,俺王二就觉得自己没跟错人了。”
徐云慕往前走着道:“你是别看今天事起仓促,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和陈主事现在是跟老爷我一天贼船,谁也跑不了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也不会瞒着你。”
王猛疑惑道:“难不成,还有别的隐情?”徐云慕道:“陈主事去我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先发制人,由我老爹去朝廷顶着。
第二件事,就是早有⾼人会替我修桥补路,只因为,我为了自己之外,还是在做一件投名状。”
王猛伸手挠头道:“投名状俺知道,杀人放火用的着,可老爷在为谁纳投名状?”徐云慕轻轻拽住他衣袖,偏脸笑道:“太子。”王猛听的心里一惊,这一件大事,竟然惊的动太子。
徐云慕回过头,自言自语的感慨道:“这大理寺做的就是两手腥血,威吓群臣的事情,谁掌握了大理寺,谁就是有了一只好鹰犬,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用这只鹰犬来⼲,唯独他自己是丝毫灰尘不沾⾝。
如此好处,难道他一个外人眼里的局外人,能放过这好机会吗?”王押司这才佩服他手段道:“⾼,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