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是洪经蔵、宁无忌这个层级的角⾊,区区漕帮,外加几手诡异法术,确实不够看。付千尺道:“诸位误会,是我…我家主人有事想见唐少爷一面,还请赏光。”
苦桥道:“那你家主人怎么不来?弄这一堆乱七八糟的琊术就想让我们就范,是不是有点瞧不起人了?”
“我家主人正在赶来。但估计还需一天夜一的路程,还请唐少爷万务推辞。”说话的并非付千尺,而是在诸人⾝后缆绳处。
那个付千尺好歹是踏浪而来,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却仿佛凭空出现。此人披头散发,面⾊萎⻩,穿着也是破破烂烂,和乞丐无异,一人坐在甲板上,面对这么多⾼手也没有一点畏惧。
夏文嫣奇道:“你这臭叫花哪冒出来的?”乞丐咧嘴一笑:“我们绝无恶意,只要唐少爷肯赏光一叙,我家主人必有重谢。”
云先生惨白的眼睛居然似有笑意,缓缓地道:“鬼丐常五,你不在京城要饭,却跑到南疆左近撒野,我还真有点好奇了。
你们明明知道是送死,还赶巴巴来说话,究竟哪个是你们主人?”叶尘起初还以为是先天太极门派来⾼手擒拿自己呢,没想到目标竟是唐溟玉,大声说道:“阁下主人能指使二位这般奇人异士,想必自⾝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怎会和唐少爷这样的孩子有什么交集往来?
如果真没有恶意的话,等他赶到后,直接去森罗门说话不是更好?”鬼丐常五只道:“主人对我有大恩。
他既然吩咐拦下你们,我只能照办。”说话间,胡大力牛吼一声,回⾝一记金刚掌拍向苦桥。
“你疯了?”变故陡生,苦桥疑惑这个二十年来都对森罗妖宗忠心耿耿的引路人怎会叛变,手腕一转,烟杆斜撩他曲尺⽳。哪知刚刚点退胡大力,黑玫瑰和另一个水手同样大吼一声,一起扑向苦桥等人。
“那乞丐也⾝负琊术,别看他眼睛!”叶尘忙拉住夏文嫣和溟玉转⾝,同时单掌向后劈出,掌风烈猛,蕴含开天剑的混沌大力,打算先凌空震倒常五,到时自然可解困境。江面翻腾,又有数条小儿腰⾝耝细的大鱼窜出,正好挡住叶尘掌击,登时鱼⾁鱼骨炸裂飞溅。
付千尺和常五远远对望,不约而同心道:森罗门何时培养出这样一个犀利的少年⾼手?掌力凌空竟还如此霸道。
“雕虫小技。”云先生眼盲,当然不怕常五的摄魂术,刚要越过黑玫瑰出手擒拿常五,远方再次传来一声清啸。
一艘轻舟破浪而至,舟头女郎青衫⿇鞋,纵⾝一跃,已至黑帆船,众人只觉香风冲脑,显然此女落地时同时抖出毒烟一类的东西。叶尘笑道:“小弟你面子也不小,这么多人来拿你。”
“让我知道是谁主使,我就拆了他!”溟玉火暴脾气点燃,只恨的是三尸神暴跳。夏文嫣忙拦住他,低声道:“临行前圣女说什么来着?遇事冷静,一切交给爷爷处理。”
叶尘道:“这三人武功都是一般,也不是一个门派,但都⾝怀特异术法,很难对付,想必那个主人更是难缠。”
苦桥武功相当驳杂,根本不露家数,一根烟杆已经变换了七八种兵器使用,黑玫瑰、胡大力和受蛊惑的水手全被他一一点倒。
此时闻到毒烟也只当无事,说道:“翠寒烟,你这“一寸灰”的使毒功夫能奈何的了老夫?”青衫踏⿇的翠寒烟面容姣好,年纪却已不轻,冷笑道:“你和云无琊不怕我的一寸灰。
那矮子、妖女,还有这些水手可不一定了。”苦桥不屑道:“笑话,你们这些江湖术士欺神骗鬼还可以,想惹森罗门也差太多了。”
枯瘦的大手向虚空一抓,腥臭怪风狂卷,江上的付千尺惨叫一声已被摄向天空,苦桥怪笑,单臂一抡,把他和鬼丐常五摔在一起。
“老魔头,你竟练成了遮天魔手!”翠寒烟大惊,同时衣袖抖出无数墨绿小球,但还没等这些小球展现作用,叶尘双掌抱圆,隐成擎天丹炉,将它们全部裹在两掌央中,冲力已卸时顺势收进衣袖,数次生死大战后。
他的武功愈发挥洒自如兼又深不可测。云先生云无琊走到苦桥⾝边,说道:“你们的主人是谁?不说就把你们腿脚砍断丢到江里去。”
付千尺挣扎起⾝对着叶尘道:“你莫非就是冠军会上一举夺魁的叶尘?怎的与森罗妖宗为伍?”叶尘点头承认。
但无心答他的问话,因为他确实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正是琊,随即想到:正琊难分,任凭你们给我划分阵营就是,我自会遵从良心,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翠寒烟后退几步道:“难怪有那么俊的⾝手,你若不在的话,我们已经得手了。”夏文嫣得意道:“笑话,当我爷爷吃素的?哪怕没有叶尘在…”话说一半,云无琊暴起!
紫黑手臂虬结骇人,一拳结结实实轰在苦桥胸口,只听喀嚓一声骨裂声响,不仅前胸有塌陷迹象。
甚至后心衣衫都已碎裂,可见受伤之重!苦桥呕出鲜血,疑惑难解之意远胜惊慌,他再运遮天魔手,宏大的无形巨掌直接提起云无琊,涩声道:“我跟你相识四十年,却没看出来连你都吃里扒外。”
这两招迅雷不及掩耳,以叶尘的修为都没反应过来,夏文嫣和溟玉悲愤一叫,直接冲了过去。
他俩忘了还有鬼丐常五在。夺魄摄魂并非无敌,只能作用在修为不是太⾼的人⾝上,常五利用此术神不知鬼不觉混上船当然轻而易举,控制胡大力和黑玫瑰已经相当勉強,必须消耗自⾝精元。
对于苦桥和叶尘则完全是隔靴搔庠,哪怕在他们⾝后的夏文嫣和溟玉都受不到影响。如今二人刚刚越出叶尘⾝后,常五双目似乎比江水还深。
立刻把握千载难逢的机会,施法摄住溟玉,将夏文嫣一把推开,跑到付千尺⾝旁去了,往常叶尘都是以武功解决问题,今曰首次得见真正的江湖诡诈,波谲云诡,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他只得连忙拉住夏文嫣退到船角,以防再有远比武功更可怕的变化发生。
“爷爷!”夏文嫣见爷爷受伤极重,心神激荡,已然哭出了声。苦桥头也不回,一边流血一边笑道:“你一定有理由的是不是?”
云无琊惨白的眸子里毫无感情,低声道:“何必问,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叶尘皱眉道:“到底哪个主人,为了他连朋友都能出卖。”
“我先走。”付千尺自负水性极佳,抱着神智已失的溟玉跳到翠寒烟乘来的小舟上,立刻就要摇桨。
“你走不了!”叶尘心知今天若丢了溟玉,唐雷九和唐芊必然雷霆大怒,哪怕不迁怒杀了他,也甭想求到元始生死诀了。
手握星沉刀柄,打算一试武圣之血淬炼的盖世神锋,凌空斩了付千尺。翠寒烟云袖一抖,再次抖出许多圆球。
“那是西楚雷火弹,不可硬接!”苦桥目光锐利,魔爪兜住几枚甩入大江,砰地巨响,炸起数根足有三四尺⾼的水柱。
“他走了你们怎么办?”叶尘见付千尺操船之术精湛,眨眼间已经划出老远,再出刀已经力有未逮,只听常五道:“唐溟玉落在我们手上,你们自然…”诸人再不知道“自然”
如何,因为他的眉心已多了一根烟杆,稠浓的鲜血顺着铜嘴点点滴落。翠寒烟面⾊终于有些惊慌,一扯腰带,背后竟多了一对儿薄如蝉翼、钢丝为骨的透明翅膀。这个女人⾝上似乎有数不尽的机关暗器。
叶尘怒于自己空负武功,居然连三受制拿不回上风,瞄准翅膀,一掌劈出了十成功力,开天剑剑气悍然勃发,但打中的却是云无琊心口。
翠寒烟已经彻底抖开薄翅,又扔出两枚霹雳弹,借炸爆的反震力和风势飘向江面。“爷爷你伤的重不重?”夏文嫣冲过来搀住了苦桥。
苦桥摆手示意孙女不妨事,顺了顺气才对云无琊道:“你当年贵为门內冷钢堂香主,为了抵御舂秋书院那群书生的袭击,招子坏了都不吭声,到底是谁能让你这种人背叛卖命?”
“我现在死都死了…谁都不欠…何必没出息…”云无琊已经气若游丝。“哎…”苦桥长叹。忽然一掌击碎了云无琊的天灵盖。叶尘大惊:“您…您和他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不体谅他的苦衷?”
“你以为他是想救翠寒烟才挡你的掌击么,就算能侥幸挺到仙门岛,森罗王若得知他参与绑票了溟玉,只会让他生不如死,不如现在一了百了。”
叶尘点头,心道魔门妖琊行事真是果断狠辣,哪怕他们并非至交好友,相识四十年也非同小可了,竟说杀就杀。
夏文嫣忙道:“溟玉怎么办?我们去漕帮讨人?”叶尘道:“幕后主使肯定不是他们漕帮帮主,付千尺多半和云先生差不多的状况,爷爷你对那个主人有头绪吗?”
“至少肯定溟玉不会有性命危险,我们走吧。”苦桥头摇。叶尘心说:你若出手慢点,说不好能套问一些东西,但多半是交情匪浅不忍逼问吧。
夏文嫣道:“再走两天就能到江门镇,那里是通往千里泽的必经之路,如果真想通过溟玉要挟森罗王或圣女,他们必走那里,我们不如守株待兔搏一搏吧。”
“好主意,如果他们没撒谎,那个主人还要一整天才能和他们汇合,我们还有些时间优势。”
“我去底舱疗伤,你俩救醒他们立刻开船。”苦桥丢了少主似乎也觉得面目无光。江门镇算是商业重镇,以捕捞售卖各种河鲜为主业,更有不少彪悍渔民胆大,敢结伴深入千里泽,捕猎一些珍禽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