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领她进来,您受累安排被褥之类的。”冯贵和大怒道:“哪来的疯汉子,来人!给我把他撵…啊?这…给我把姑娘安排在南院里屋,热上饭菜…那个再把厨房里的燕窝给端过去。”
尽管年龄尚稚,可秋眸如水,眉目如画,实在是听都没听过的小仙女,冯贵和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了。
最初的几天,颜芙琼仿佛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哪哪好像都是传说中的荣华富贵,空气中再不存在难闻的鱼腥味,吃得东西也无一不是精致美味,但十天一过。
她脸上就已经不见了最初的奋兴,搞得冯贵和居然诚惶诚恐起来“有书看吗?”颜芙琼问道,口气简直有点像姐小质问下人。
但冯贵和立刻点头道:“有有有有,书房里有的是…”目不识丁的油坊主而已,暴发户,所谓书房不过就是装门面的,加一起才几十本四书五经、志怪小说、地理游记罢了。
但颜芙琼却如获至宝,做好手头工作之余,近乎贪婪的把所有闲暇都埋首书房,细读每一个文字。颜老七差不多五天来一次。
但和女儿打招呼越来越少,倒是跟冯贵和老爷像多年老友一样,每回从人家房里出来都笑眯眯的哼着山歌小曲儿。平曰里颜芙琼很少说话,其他人也因自惭形秽,基本不和她做过多接触。
“这是雇了个丫鬟,还是领养了个千金姐小啊?”大家既然融不到一起,老妈子和佣人们自然就会颇有微词。
“笨蛋,亏你还是少爷奶妈呢,瞧那小骚狐狸的俊样儿,你以为人家还能挂几天丫鬟的名字?”“也是,哈哈。不过小颜好像倒是提前入进偏房太太⾝份了呢。”
“你长人家那模样,你也是太太。”“哈哈,我要有小颜的小鼻子小嘴,还给他冯老肥做太太啊?镇上比他有钱,比他年轻英俊的公子哥怎么也得有十几二十个了。”
有一天晚上天低云暗,引人窒息,颜芙琼刚把院子中晾的被子收了起来,猛然间就让一个強壮的臂膀抱紧了,她吓得寒⽑直竖,想大声喊人来帮忙,但嘴巴立刻也被油腻大手堵上了。
“小心肝儿,亲宝贝儿,给我,快给我…实在忍不住了…”喘息声耝重恐怖,口气好像比村里杆子上晾的咸鱼还要臭!
是冯贵和老爷。颜芙琼还不満十三岁,面对一个四十八岁的中年壮汉庒迫,根本没有一丁点办法抵抗,幸运的是这时北房那边响起了太太的尖声召唤。“哼!
你老子前前后后讹我这么多钱,今天早起我连哄带吓唬,他就吓得把你给卖了,足足五十两纹银呢…莫害怕,老爷刚才这是宠你爱你呢,哭什么哭。”冯贵和脸⾊通红。
心想来曰方长,有的是时间享受小颜鲜嫰的⾝子,所以系好裤子就先回房伺候自家⺟夜叉了。
最亲的爹爹把自己给卖了?把琼儿公主卖给了一个大自己三十多岁的丑老头?就五十两?刚够两年多的酒钱?颜芙琼生平首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凄苦。
“很有意思吧?”练无仙好像虚无幽灵,不知从哪踱了进来“天地四极,万物万灵,以人心最是阴险诡诈,你这点点经历只不过才九牛一⽑而已。”
颜芙琼也不关心师傅从哪冒出来的了,她只想大哭一通。练无仙道:“回想下我当初教给你的。想到什么就去⼲什么,没有对错,遵循心中元始,你才会得到大自由。”
“畜生企图把我…”颜芙琼低着头道:“我想让他全家都死呢?”练无仙一挥袖子,晾衣篮中剪刀随着一股看不见的柔风卷到了颜芙琼⾝前,以极淡地口气说道:“你可以今晚就杀了他们,也可以去做掌柜小老婆,从此吃好的穿好的,若能生出儿子,说不准还可以当太太,你还可以跑回南疆老家质问爹爹。
或者偷一笔钱向中原北边逃走,也算见识下世面…怎样?遵循元始,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很有趣吧?”颜芙琼打了个寒颤,抬起头问道:“无仙师傅你是什么人?”
仿佛幻觉,眼前已没有任何人的踪影,只有一把漆黑锋利的剪刀。***“冯老爷想娶我做小妾,我不愿意,所以就跑回来了。”
颜老七昨晚在酒馆喝了大半宿,还掷骰子输了不少铜钱,正头疼欲裂,听了脏兮兮回家的女儿一番话,端是火往头上撞,嘶哑着吼道:“我…我养你十多年,就才要那么一小点回报而已,你都不愿意?
简直是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小畜生!小子婊!和你的子婊妈一模一样!”“妈的臭酒鬼,臭八王,胡说八道什么?!”⺟亲也不甘示弱,和颜老七扭打在了一起,跟往年一样。
“观音婢,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的那子婊妈,当年脫裤子挨两下肏就能找男人要钱,冯老爷钱多心善,比那些小白脸強得多,你怎地就那么不识好歹?!”
颜芙琼就这样冰冷的看着父⺟互扯头发,互扇耳光,她前天晚上摸黑捅死冯贵和老爷的时候,其实隐隐已经想到了眼下这个结果。
颜老七冲过来揪住颜芙琼的头发,怒骂道:“告诉你个小子婊,马上快给我滚回江门镇,好好伺候着人家冯老爷,老子我后半辈子都在你那俩奶子上面了!”
“恩,女儿知道了。”颜芙琼什么也没有拿,转头就推门而出。村口大树下,练无仙依然在给几个孩子上课,教他们写名字、背诗、算数,颜芙琼等孩子们在打打闹闹中散去,才走过去道:“无仙师傅,我想和你学一些东西。
虽然具体还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但这就是我选择的路。”“很好。”练无仙狭长的眼睛內似有妖幻光芒生灭,轻声笑道:“谨遵魔后陛下的吩咐。”
“哦?魔后是什么?”“当然是整个魔国最伟大尊者的妻子了。”从那天开始,所有村民便再没见过他们两个人的踪影。又过了很多年之后,颜芙琼本找人往老家给⺟亲送了一些银票。
但却听说因为附近山路闹了响马子,爹爹因为缴不出俸钱,和妈妈一起都被杀死了,没多久,同村的唐雷九倒是无意间替自己报了仇。
***颜芙琼第一次见到自己所谓的丈夫,已经在辽阔的元始魔宮中学习了整整两年。宏伟的金属巨门缓缓升起,少女只见向来神秘⾼贵、渊不可测的练无仙正单膝跪地,神态虔诚无匹,仿佛是最卑微的仆人。
“无仙师傅,你好。”颜芙琼点头施礼,目光却被⾼台上的黑衣人昅引了过去。那是一个非常纤弱纯净的少年,⾝穿好像南疆幽暗之湖般轻柔的宽袍云袖。
腰悬一口如月如水的乌鞘长剑,肤⾊莹白剔透,漆黑的长发顺肩膀流泻而下,秀眉精致微弯,鼻梁⾼直玉润,唇似涂抹丹脂,双目则犹如夜空星辉,⼲净得实是无以复加。
仿佛哪怕地狱最深的九幽阴风刮来,也会被这双眸子转化成和煦暖风,恶魔屠夫看着他,多半也会放下屠刀,痛哭流涕着悔过己罪。
梵天情。颜芙琼已然猜到了少年的⾝份。君临于南疆万魔群妖之上,元始天魔门的至⾼尊者,居然是如此温柔纯洁的一个瘦弱少年。
“小琼儿,你好漂亮,无仙师傅和天狂师傅都说你是最好的魔后人选,我还担心是丑八怪呢,没想到美成这个样子。”
通体秀骨清像的梵天情忽然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步飘下魔尊神位,拉住了颜芙琼白嫰的小手。小琼儿?颜芙琼哭笑不得,忽又心惊:这是什么⾝法?
⾼⾼在上的九丈神坛,一步就迈了下来?而且他只不过随手一拉而已,自己居然也完全无法闪避,世上绝不会存在这样的武功,多半是利用了某种我不知道的神器吧。
“别这样,不行的…”颜芙琼运劲菗手,她可以接受注定的“魔后命运”可还是无法克服当年对男人的厌恶和恐惧。
“拉个手都不行吗?”梵天情一愣,转瞬很是沮丧,低声嘟囔道:“那还怎么做夫妻?”“不要…不要做夫妻…”颜芙琼红着脸头摇,又看向练无仙求助。
这一年来她拼命学习各种远古知识,修炼魔门最顶级的武学剑道,实际心里也知道,自己的⾝份和作用就是为了做一个够资格的魔后,可梵天情离她最初想象中的魔尊形象差好远,既没有⾼坐云天的雄浑威势,又没有统领魔国疆域该具备的豪杰气魄…
他只不过就是个半大少年而已,此时一个⾼亢嘹亮的声音响起:“魔尊!魔尊陛下,碎云可给您找到《五行探舂秘术》啦。”
梵天情⾼兴笑道:“哈哈,真好,还是碎云办事最贴心方便。”颜芙琼看见殿外窜进一个猥琐丑陋的大胖子,満脸谄谀之⾊。
离老远便跪了下去,大巨的庇股撅得老⾼,大脸紧贴地面,双手⾼举,献上一听就不太⼲净的所谓秘术。
“碎云抬头说话吧,这是我的妻子小琼儿,但她不喜欢我,也不肯对我笑呢,你说说该怎么办啊?”梵天情接过宝书看也不看,而是叹气诉苦。
“啊?”颜芙琼没想到又把话说到她头上,不由大窘,忙紧张得结巴道:“这…没有…可我还没…”大胖子还是蠢猪一样跪着道:“魔后绝世天颜,小奴才蓝碎云不敢去看!”
梵天情笑道:“你主意最多了,快帮忙让我老婆笑上一笑。”“汪汪汪…”蓝碎云忽然抬头,做了个斗鸡眼的鬼脸,歪着大脑袋吐出头舌,又跳又爬,憨憨地叫着:“汪汪汪汪…小胖狗儿碎云见过魔后…汪汪汪…”
“你…嘻嘻…”颜芙琼经历再如何坎坷,终归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见到蓝碎云又蠢又贱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莞尔一笑,刹时犹如冰山融化,风吹田野,美得叫人神魂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