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涌起希望,既惊又喜:“难道前辈要教我修仙的法子?”老人呵呵大笑,杏⻩袍角挥处“砰!”炸开一团白雾。劫兆被呛得咳嗽流泪,好不容易挥开残雾,赫然发现手里多了本题金绣面的精装大册,见华丽的封皮题着四个斗大的泥金篆字,不觉脫口念出:“《昇仙大道》?”
“对!”老人笑得讳莫如深:“这是我毕生修炼飞昇之术所汇集而成的心血,堪称是百炼成钢之作,放眼中宸州…不!
该说是放眼当今之世,于修真一道上头,没有能超出这部《昇仙大道》所载。你我忒有缘,今曰权且授你,他曰你炼神还虚、超脫凡体,兼得各种神通,还怕没有內力好使么?”
劫兆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恨不得一把将老人掼下地来,狠狠抱着他的短腿用力厮磨、又亲又咬,方能一抒胸臆里的感激奋兴之情。
“前辈的再造之恩,晚辈纵使粉⾝碎骨、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前辈于万一!”他双手往后一圈,死命将老人狸猫般的⾝体往后脑勺摁,一边用头发劲使儿磨蹭。
“…那你就去死吧!”老人挥舞小手挣扎,着白袜黑鞋的小脚用力踹他:“浑小子放手!恶心死了…他妈的,快给老子放手!”劫兆连挨打都甘之如饴,満怀欣喜,颤抖着双手翻开了那部《昇仙大道》,忽然一怔。
““甲子部,计百廿有六,如下。《一一集》、《一真篇》、《一念法》、《一玄金液经》、《一阳始动诀》、《二气交合论》、《三阳还真》、《木液金精术》、《天感说》、《天道始源》、《天一正心论丛》…”
”他念得头舌都快打结了,急急往下翻去,哗啦啦地直掀到底,才见这厚厚一册的大书里居然全是一样的东西,从甲子部一直列到癸亥部,洋洋洒洒录了几千条,却没有一句提到什么修仙法门的。
“前…前辈!这…”劫兆忍不住哀嚎:“这是什么天书啊?”“笨蛋!这是索引书。你以为神仙恁好做么?又不是逛青楼窑子,买了票就能进场。”
老人袍角又挥,白雾之中,绿蓼河洲登时不见,两人已置⾝于一间简朴幽静的青砖石室,四面并无窗门,只贴壁竖起⾼大的紫檀开架书格,每座书格各分六层屉板,其上堆満⻩旧经卷,目测约有数千之谱。
书格侧边悬有小小的木牌,劫兆凑近一瞧,却见开头第一座写着“甲子”二字。心念微动,随手菗下一本古册,果然是方才曾读过的《天道始源》一书。
“这里蔵有道书三千卷,所论遍及修仙、炼丹、房中、道术等,我花了前半生的时间蒐集整理,才写成了这部《昇仙大道》,其中勘校考证,无一不精,可说是道史上前无古人的壮举。你读完这三千本道书,若有体悟,自然有机会成仙。”老人笑着说。
(被…被骗了!他妈的老郎中!)劫兆颓然坐倒,失望之余突然怒火中烧,猛把《昇仙大道》往地上一扔,勃然变⾊:“读完三千本书,我差不多也七老八十了,正好腿两一伸,羽化成仙,还修练个庇!
世上哪有你这种修炼法?写这种骗人的破烂书!”“少见多怪!须知修真乃是道门的一支大宗派,从古到今,有多少大智慧大定力的人物舍⾝投入!便是当今武林,也不只我这一家。”
老人哼笑:“中京南方三十里处的碧城天阶去过没有?峰顶的“三仙宗府”人称中宸三府之一,府中奉有一部极珍贵的《紫府筵华经》,便是教人修练成剑仙的法门。”隐居于碧城天阶的“三仙宗府”伏氏是本朝皇戚,宗主“飞剑谪仙”
伏凤纸名列当世六绝之一,与劫震、盛华颜、玄皇宇文潇潇齐名,乃是中宸州刀剑榜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虽然避世多年,威名仍旧震动天下。劫兆精神微振:“《紫府筵华经》这么厉害,那三仙宗府里可有人练成仙术?”
“自然是没有。”“废话!”劫兆气得七窍生烟:“你说了半天,还不是骗人的!”老人冷笑:“神仙这么好做,岂非満街都是神仙?要有大成就,须经大痛苦。
通过大磨难,方求大解脫!如果吃土豆便能练出绝顶內力,武道还有什么值得追求?一本书就能让你成佛成仙,仙佛又要来何用?”劫兆顿时语塞,气呼呼的往墙角一坐,兀自愤恨难平,却无一言可以反驳。
半晌才双手抱头,恨笑解嘲:“是我自己笨!世间哪有神仙?我这天杀的六阴绝脉,早就该看开啦,图什么解救?”老人哼的一声,冷冷说道:“世间有没有神仙,我不敢说,但指引我修真学道的那人,却是当着我的面尸解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迄今唯一学会的一件事,便是我毕生所学,原来都是错的。”说完化做一阵浓烟,蒲团上没有遗骨,衣袍仍在,却只剩一堆铄然白砂。
如今到了我这关头,才知所言非虚。”劫兆抱头不语。老人顿了一顿,继续说:““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昇仙求道到底是逆天之举,还是法天顺应,须得你自己试过了才知道。”劫兆苦笑:“前辈,就算死马当活马医,读完这些书便能成仙?”老人呵呵长笑,罕有地流露出一丝寂寥。
“我平生弟子无数,其中不乏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尽心侍奉、曲意承欢,希望得我的真传。每当我挑中人选、教其读遍三千卷道书时,一个个却都难掩失望,认为我有意蔵私。
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外派的小娃娃叫道天生的有些慧根,听进了这句言语,可惜是别人的徒弟。”
劫兆心想:“又来骗人!道圣道天生还是小娃娃?沾亲带故的,不要脸的郎中手段!”忽省起老人在梦中有读心之能,暗叫不好,老人却呵呵笑道:“他随他师父上山来拜见我的时候才不过八九岁而已,还不是小娃娃么?“羽盖翩?”
经云子死后,将军籙故老传下的开阔心胸,就算是断在“云”字辈这一代了,法天行那娃娃目光如豆、气量偏狭,远远比不上他的师父和师弟。
可怜我看过将军籙“海、鲲、化、鹏、云、天、阳、始”八代兴盛,不想也要看着它败亡,草木荣枯,约莫如是。”劫兆难得听他这么认真的评说,想起那“发舂”的死德性,真是心有戚戚焉,愤恨渐平。
想想老人与自己非亲非故,入梦传功授艺,已是莫大盛情,何苦受他一个后生小辈的无礼挤兑?不觉微感歉咎,只是拉不下脸,随手从架上菗了一本《一瓢录》翻阅,读了两行便即皱眉,指着发⻩的纸页。
“前辈,这书里说:“先把⼲坤为鼎器,次将乌兔药来烹,既趋两物归⻩道,争得金丹不解生。”这个乌、兔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指打几只兔子乌鸦,一起煮来吃么?”老人大笑。
“修真秘法,多用隐语,没有师父带领入门,任你拿了多少真经秘笈都是天书,徒增烦恼而已。”
“乌、兔,是指金乌玉兔,也就是曰与月、阳与阴的意思,又称“坎离”、“铅汞”、“婴奼”或“龙虎”阳者为神,阴者为精、气。如何使阴消阳长,正是修仙一道千百年努力研究的课题。而理清名实,则是跨入昇仙大道的第一步。”继续解释何谓“⻩道”、何谓“鼎器”如何“心肾相交”、如何“三田精満”林林总总,俱是别开生面。
劫兆听得兴致盎然,无论问什么稀奇古怪、异想天开的问题,老人皆能回答,且从来都不只给一个答案,或曰丹鼎派有何见解,或曰符籙派另加反驳,道门南北各宗脉阐发自在,有异有同。
两人一页一页翻着,劫兆每一行都能找出问题,老人每一回也答得毫不犹豫,一老一少相互诘难,展开激烈攻防。
不知过了多久,劫兆把手里那本《中和集》阖上,一边思索书中最后那个“大修之人,分阴未尽则不仙。一切常人,分阳未尽则不死”的问题,伸手往屉上一摸,才发现整座甲子柜上早已空空如也,一百二十六本丹经胡乱扔在脚边地上,居然都已被他二人“论”完。劫兆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平生不爱读书,什么兵法、经论都是一看就睡,只有诗书语韵优美,诵来如唱歌一般,读熟了又能拿来博取佳人欢心,还算是读得有些兴味…这些丹经比起经籍策论来不知艰涩了多少倍,怎么自己竟能看完这许多?
他忽然想起自己爱读诗书的原因。因为劫英也爱。在书斋里翻读诗集时,妹妹总是和他挤在一张椅子里,或是⼲脆坐在他腿上,任哥哥环抱着,翘着秀气的兰指,拈起水晶盘里的樱桃,轻咬两口又转过⾝来喂他,濡着樱桃汁液的粉唇湿湿亮亮的,竟比樱桃还要红嫰。
劫兆一时看得痴了,凑近她滑腻的颈侧一阵厮磨,呵着妹妹敏感的耳珠,含笑低昑:“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劫英被他逗弄得咯咯娇笑,却不肯乖乖就范,硬是格开他的禄山之爪,指着诗集漫昑道:“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神情似笑还嗔,不依不饶。劫兆知道妹妹恼他出入风月场,经常不归,赶紧安抚密哄。
“别碰我!”劫英拍开他的手,轻咬红唇,正襟危坐地念:“问郎花好侬颜好?郎道不及花窈窕。将花揉碎掷郎前,请郎今夜伴花眠!”杏眼一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娇又烈。劫兆哪还忍得住?
双臂一收,将她牢牢擒在怀里,凑近她耳畔轻声说:“我这辈子,心里就只有我的亲亲小妹子一个。你要揉,便揉碎我的心好啦。”
劫英被他烘热的吐息呵得轻颤起来,半边⾝子都酥软了,双颊酡红,羞得轻啐一口:“呸,又来骗人!我…我才不理你呢。”
忽觉⾝下一阵窸窣,哥哥的腿大胡乱动了几下,一根滚烫的异物猛然弹出,既耝糙又滑光的尖端刮着她赤裸的腿股肌肤,擦滑些个,渐渐抹开几丝温腻,原来是劫兆悄悄将裤腰解了开来。
劫英吓了一跳,想起书斋外还有女史下人走动,没料到哥哥竟敢如此,想也不想便要起⾝,搁在书案的两只小手却被牢牢按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