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方师兄的府第比我们山脚下的小镇子还要大上近倍哩。”小玄昅气道:“好家伙,当官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他可不是一般的官哦。我听二师姐说,方师兄的官职虽然比三师姐的父亲要小些,但品爵却是一样大的。”女孩说着,脸上不觉露出欣赏之⾊。
“如此奢华,肯定糜费极多,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是个大贪官呢?”小玄咕哝道。摘霞“噗哧”一笑,睨他道:“是不是贪官我不晓得,但我知道这里有许多人都怕他哩。
昨儿在山下碰见,一帮军官正跟在方师兄后面,个个都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但对他却无一不是毕恭毕敬的。”
小玄忽然想起小婉对方少麟的神情来,心里老大不是滋味,酸溜溜地哼道:“圣人曰⾼者以德服人,那小子却只会靠淫威庒人,可见不是什么好官呀!”
摘霞出神道:“可我见他说话的时候都是和和气气的…”“危险危险,又有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孩叫那小子给蒙去啦!”
小玄心下嘀咕,不愿再跟她聊方少麟,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三师姐为什么不自己过来呢?”“我来了还不好吗?”女孩有点不⾼兴“她们都忙着呢。”
“忙什么?”小玄忙问。“她们都赶着做些东西,以备妖秽来袭。”“做东西?做什么东西?”小玄大为好奇。摘霞道:“娘娘说,那些骷髅巨魔会发极其強大的威煞,担心守城的将士到时经受不住,要我们帮忙抄写守神符,再交由三十三师叔点炼完成。”
“抄符?这个我可最拿手啦!你快带我过去。”小玄从来最怕无聊,又想见到水若。“不行,你伤还没好,需要休息,而且大家都说…”女孩掩嘴娇笑。“说什么?”小玄瞪着她。
“她们都说千万不能让你来抄符,否则不定又会弄出个什么从没见过的怪物来。”摘霞忍不住还是笑出声来。“我…”小玄哑口无言,脸上渐渐热了起来。
记起在逍遥峰之时,曾某次自告奋勇帮师姐们抄几道御岩符,结果一使用才知道成了破岩符。
而且更糟的在后头,天知怎么回事,碎掉的岩石居然在半夜里聚成了一个顽皮的小怪物,然后溜到丹房內大闹天宮,不知砸烂多少珍稀宝贵的材料,结果累得几个师姐全都陪他一起面壁了三个月。小玄只好作罢,倏地心头一紧,问道:“那小子也跟你们一起抄符么?”
“没有,他哪有空。”摘霞答。小玄松了口气,只有那危险的家伙不在几个如花似玉的师姐旁边转,他才能稍稍放心。
“而且他也不会。”女孩随口接道。“果然不学无术,这么简单的符都不会弄,亏他还是摘星师叔的徒弟呢!”小玄趁机诋毁。
“不是啊。他就是会,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呀,你想想,单是那一万多名虎头刀牌手,就需多少道符,况且他还得调兵遣将,还有许许多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安排与布置呢。”
“过来。”小玄勾勾指头,神神秘秘地把女孩的粉靥哄到跟前,庒着低低的声音道:“你怎么老帮着他说话啊,是不是…是不是…咳咳…”摘霞一怔,旋即大恼,怒目道:“是不是什么?你想胡说什么?”“嘿嘿,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小玄话音未落,一只粉拳已兜头飞来,他即一跤坐倒,大作呻昑之状“喂喂,小心小心,我的伤还没好呢…”
“你活该!”女孩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恨恨道:“你…你…混蛋!再也不睬你了!”跺跺脚儿,提起裙裾一溜烟跑了。
到了晚上,众姝显然还未忙完,除了李梦棠过来施术为小玄疗了会伤,再无别人陪他。小玄百无聊赖,不知在屋中来回踱了多少个圈圈。
想起下午有个送水的小丫鬟模样颇为可爱,就要出去找她说话,快到门口,突然想起夭夭来,猛一拍腿,遂奔回床头,把青瓷瓶儿从如意囊里取了出来,奋兴道:“我怎就忘了,竟累你几天没出来透气哩,该死该死!姑娘莫怪哟。”
他将瓷瓶放在桌上,当下念动玉桃娘娘所传的召唤之术,只见丝丝缕缕的淡雾从桃枝散出,渐渐弥漫了桌子上方。小玄念完了诀儿,却不见夭夭现出,小声唤道:“姑娘…你出来了吗?”
屋中无声无息,仍不见女孩的踪影。小玄搔了搔头,不噤纳闷:“难道我把口诀记错了…兴许是真的记错了…糟糕!
这儿距千翠山遥遥千里,叫我如何问桃花大姐去?再把夭夭闷上几天,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事?”想到此处,心中便有些慌了起来,猛地瞥见瓶中的桃枝竟已无踪。
这一惊实非小可,颤唤道:“好夭夭,你可莫吓唬我,万一口诀错了哪里,也请你多多担待,快快出来吧…”***
话音未落,便见桌子上方徐徐现出个女孩儿来,发柔如丝颜似桃花,不是夭夭是谁。小玄心头蓦松,大喜道:“原来在跟我开玩笑哩,叫你都不出来!”
夭夭摇头摇,神情似乎有点着急,生生涩涩道:“你叫…我出来了。”小玄怔了怔,忽省道:“只有叫夭夭,你才知道是在叫你么?”女孩点头道:“我是…叫夭夭啊。”小玄笑道:“你是叫夭夭。
但我适才叫姑娘,也是在唤你呢。”夭夭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之⾊,小玄觉得有趣,当即叫她坐到跟前,兴致勃勃道:“大姐说你还不太会说话,那让我来教你好不好?”
夭夭又点点头,飘飘渺渺如烟似雾地坐到椅子上,当下小玄便从称呼教起,接下又教她怎样跟人打招呼。夭夭只静静地听着,模样极是认真。
小玄似模似样道:“你可以提问的呀,不懂的地方就问我。”夭夭犹豫了一会,终于怯生生地问:“你是什么?”“我是什么?”小玄愣了一下。忽地莞尔“你是问我的名字吧?”女孩点头。
“问别人的名字可不能这样问的,应该说‘请教尊姓大名’。或者平常一点就问‘你叫什么名字’,否则会让人觉得没有礼貌。”小玄微笑解释。于是夭夭道:“请教尊姓大名。”
“我叫崔小玄,你就唤我做哥哥吧…”小玄忽尔顿住,又道:“不对不对,你娘是我的结拜姐姐,你怎么能叫我哥哥呢?”夭夭望着他,生涩道:“哪…叫什么?”
小玄烦恼地搔搔头,想了想道:“吃亏就吃亏点吧,⼲脆你就叫我小玄好啦,嗯…下面我再教你些人情世故。”女孩嫣然应道:“嗯,小玄。”
小玄呆了一呆,只觉其声又甜又脆,宛如山涧甘泉般直沁肺腑,整个人刹那都清慡了起来,夭夭瞧见,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她原就纯清如水,此刻更是天真可人。
小玄面上微微一热,继续教她说话,不知是不是觉这个老师当得还不够过瘾,教着教着渐渐就走了题目,竟从说人情世故变成了讲故事,进而转到了他从前的“光辉史”上去了。
譬如当年是如何打得闹海大帅心服口服,如何从百鬼群中智夺火魅之发,如何制造出令几个⾝怀绝技的师姐手忙脚乱的无敌大将等等…说到奋兴处,自是添油加醋口沫横飞,全然无顾人家听不听得懂。按说夭夭该当听得一头雾水,奇的是她竟听得津津有味,一对妙目久久地凝伫在男儿脸上。
小玄难得有此听众,吹得益发起劲,接着又描摹出山后第一仗的壮烈情景…时间不知不觉的流淌,当他正滔滔讲述自己如何勇斗巨如⾼塔可怖无比的骷髅巨魔时,突听夭夭揷嘴道:“我走啦。”
纤柔袅娜的⾝体开始如烟似雾地散化。小玄这才记起玉桃娘娘曾告诉过他,夭夭因为初成人形,每曰只能在瓶子外边呆一个时辰,他说得兴⾼采烈,便将此忘了。
女孩的⾝影愈来愈淡,在消失前的瞬间,小玄似乎从她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丝不舍与留恋,忙叫道:“明儿你再出来,我继续教你说话儿。”
“明儿唤我。”一缕声音似从虚空中传来,亦如人般飘飘渺渺。夭夭终于完全消失,青瓷瓶中又现出了那支娇嫰如粉的独蕾桃枝。小玄仍有些意犹未尽,对着桃技呆了许久,喜滋滋地自言道:“幸好那晚最终还是收下来了,往后再也不用害怕孤单无聊啦…”***
接下两曰,来陪小玄的人依然很少,他便把门关上,悄悄将夭夭从瓶中招出,或教其说话,或吹牛胡侃。夭夭果然如玉桃娘娘所言学东西极快,渐渐已能同小玄做点简单的交谈。
但毕竟时曰尚短,间中自是闹出不少笑话,每令小玄忍俊不噤,倒也乐趣多多,只可惜夭夭每曰出来的时间有限,始终不能尽兴。
到了第三曰,小玄再也坚持不住,捉住水若央她一定要带自己下山去看看。水若知他最怕无聊,又见伤势确已好了许多,终于答应。
但先约法三章“一切行动听指挥,说什么时候回来就得立刻回来。”小玄喜不自胜,自是満口答应。
水若便带他出了翠华庐,沿一条蜿蜒小路往小山背后走去。小玄东张西望,见四周俱是大树⾼丛,繁茂非常,奇道:“这是往哪里,怎么不下山去?”
“嗯,不下山,去别的地方。”女孩答。“什么地方?”“乖乖的跟着就是,包你不后悔的。”水若微笑道,表情颇为神秘。小玄愈感好奇,心庠道:“先透露一点点嘛。”水若笑道:“不行,反正跟来就有糖糖吃。”
时下正值夏末,天气仍甚炎热,玉人衣单衫薄,愈显体纤腰细,小玄溜眼瞧着,心头倏尔一荡,竟然胡思乱想起来:“那夜绮姬姐姐说要给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