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心怀鬼胎(落泪指数六星读本)

尸体凌晨在山脚被发现,遍体鳞伤,女孩的家人哭得昏天暗地。女尸嘴角洋溢着诡秘微笑,灵魂升天,说她变成厉鬼,穿墙而过,无法报复,所有的因果报应,善始善终,虚伪的神话,信也无,不信也无,我们不知足。

陆陆恋尸,尤其是夏天,尸体冰凉凉,心也慌慌,抱着,上下起伏颤抖。他熟悉山里的每一只蚂蚁,每次警察搜山搞严打,陆陆总能敏捷逃脱,然后继续作案。

女学生事件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山里人烟稀少。人们总是善忘,到了夏天,人又渐渐多起来,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很是绚烂。去年的夏天,陆陆奸杀女学生一名,用石头在山洞壁上画了个正字。

陆陆喜欢红裙子长头发女人,红色是血液和情欲,安静如天使的尸体,安静如母亲死去之前裹着红色苏绣被单的裸体,安静如母亲杀死父亲在自己面前求饶的绝望,怀念那个月凉如华的晚上,满手血,满眼泪。这世界,太多新闻,太少温情。

每回把尸体踢下山,陆陆欣慰。山洞里睡得安稳,周围有淡淡腐烂熟悉的味道。这样的味道让人安稳妥贴。变态的人都是孤独的,孤独的人都是可耻的,可耻的人都是变态的。

一个人,一只妖,生活在山里,溪水不犯自来水,眼不见,不相关,虽然瞳灵全身是眼。

神仙常有,妖常有,鬼常有,人常有,没见过不见得没有,没有和女人上床不见得这个男人就是处男,也许是同性恋。

闵成佛是神仙,神仙也有名字,闵成佛是其中一个神仙的名字,英俊的,法力高深莫测的神仙,神仙是不会老的。

闵成佛路过,牵醇奕奕的手,乘坐比棉花糖还柔软的云朵。月光下,醇奕奕柔软的手指,拨弄闵成佛的青丝。

“要下山玩。”醇奕奕指了指山下。

“依你。”闵成佛降落云朵。

神仙也讲究门当户对,一个法力高强英俊貌美,一个是天生丽质风情万种,做爱做的事,交配交的人,快活才似神仙。

瞳灵的心扑腾扑腾地跳,越来越有力。

陆陆死死地睡了,梦中的艳丽红尸没有头,所有内脏喷薄而出。

醇奕奕的神仙屁股下,坐着一个妖怪的蛋,一只一百零一年的小妖怪。一只神仙随便可以捏死的雏妖。

“当人比当神仙好,从人间看天上比天上看人间好。”醇奕奕靠在闵成佛的怀里。

神仙如此不知足,何况人乎。闵成佛轻轻叹息。

土地裂开,虽然春天不来。

蛋壳裂开,瞳灵的黑色的头发连带着黑色黏液,全身眼睛慢慢张开。每一只眼睛都是惊恐战栗。她很小,站起来大约四五岁小孩一样高。神、人、妖、鬼,等级分明。神和人高等,而妖和鬼低等,它们犹如人类的地下情人,都见不得阳光。

醇奕奕马上飘在半空,紧紧抱着闵成佛:“妖啊。”

闵成佛怒视,手指所至,眼睛灼烧,灼烧所至,血流出来,火辣辣的痛,瞳灵全身的眼睛流泪。

一百零一年,出窍便遇神,遇神则毁灭。

“噢……”瞳灵疼得在地上打滚,原来生存如此痛苦。

全身只剩三只眼睛,脸上的两只眼睛。脑后的一只眼睛。

“丑东西。”醇奕奕别过脸去,“走吧,成佛。”

闵成佛的手指指向瞳灵的脸。

瞬间,一只巨大飞蛾过来,被烧了翅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飞蛾的眼神,哀怨凄凉。

闵成佛停手,飘走,醇奕奕不解问道:“为什么。”

“走吧,时候不早了。”闵成佛召唤云彩。

那是他熟悉的眼神,那是他玩弄过的一个妖精,只有它自己的后代才会让曾经美丽的它奋不顾身地扑救。

神不能杀神,人却能奸人,没有公平不公平,只有走运不走运。

陆陆半夜起来上厕所,陆陆看见瞳灵,一个四岁的孩子,全身冒血,身边一只大飞蛾。是人是鬼?

陆陆是人,一个狂热的奸尸漏网犯罪分子。

瞳灵是妖,另一半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