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回去可以吗?我饿了。”
仙静平静下来,天黑透了。睡衣薄得像蝉翼:“怎么像个小孩?快把裤子穿上。”
叶幽指了指自己的小弟弟:“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它?”
仙静脸红:“我做饭去。”
有油烟,仙静把厨房的门关上,轻微的咳嗽。这咳嗽声让叶幽有错觉,小时候在家。妈妈做饭也这样咳嗽。
走进厨房,饭在电饭煲里静静地焖着,锅里炒着鸡蛋,旁边的青菜在篮子里湿答答地滴水,像委屈含泪的小孩。
米饭的纯白,青菜的嫩绿,鸡蛋的浅黄,猪肉的暗红,相得益彰的美味。
“有酒吗?”
“有。”仙静夹了菜到叶幽碗里。
啤酒杯边缘的泡沫像马桶边缘的泡沫。
叶幽吃饭的样子很像小孩,仙静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女朋友很喜欢你吧?”
“我没有女朋友,你来当吧。”
“你这样的,我守不住。”仙静叹口气,“我不适合你。”
“谁说的?我觉得你很乖。我喜欢你,真的。”叶幽差点噎着,“我喜欢吃你做的饭,和我妈做的一个味道。”
“我不喜欢小男生,我比你大。”仙静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成熟沧桑类型的男人。
“你是胸部比我大吧?”叶幽盛饭,“我年纪小,弟弟又不小。”
“扑哧”一声,仙静的饭喷在桌上:“吃饭的时候别说痞话。”
两年里,第一次和男人牵手在街上散步,有些不习惯。叶幽的头发稍长,干净,有点凌乱。
“你还挺受欢迎的嘛。总有女人盯着你看。”仙静说。
“好酸啊。”叶幽在马路上吻着仙静。
偶有路人驻足观看,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匆匆赶路。
别人觉得没意思,没关系,自己觉得有意思,就有意思。
仙静窒息。
叶幽窒息。
口腔中互相传播着炒鸡蛋的味道。
逛超市,逛店,逛地摊,逛宠物店,只要在恋爱,一切都是新鲜的,手挽着腰,喜悦和欲望急速膨胀。
“回家吧。”叶幽捏了捏仙静的脸蛋,“我要你。”
仙静一笑:“你再这样我不和你玩了。”
要的就是这样的可爱。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怎样看都是可爱。
安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重色轻友,打了电话给老友问候:“喂,在干什么?”
“她在洗澡,我在看电视。”叶幽的声音很好听。
“你是……”
“我是仙静的男朋友,你是?”
“我是安苎。你是……她男朋友?男朋友?”
仙静接过电话:“喂,安苎吗?”
叶幽扯开她的浴巾,沿脖子往大腿一路狂吻。
“男朋友?他是谁?记得采取措施,我那边抽屉里还有小雨衣。”安苎充满疑惑。
“知道……尽快回来……啊……这样,再见。”
挂了电话,叶幽的动作也停止了。
“怎么不继续?”仙静的眼睛也喷火。
窗外的红眼睛也在喷火。
浴室里的瓷砖渗出淡红的水滴。
激情过后,睡得很安稳,房东太太的警告早已抛之脑后,有爱情,谁还怕鬼。
躺在叶幽怀里,很安全,像抱着一棵大树。半夜,叶幽反而钻到自己怀里。他的长发很香,弄得胸部很痒,用手指弄顺了,沉沉睡去。
凌晨,仙静习惯性醒来,想,上班,上班。
今天是星期天。仙静觉得自己很傻,晨光中,叶幽酣睡,侧面看起来睫毛像小扇子。
偷偷下床,蹲在马桶上,瞌睡连连。
隔着玻璃,有人在洗澡,水缓缓地流着,还有雾气。仙静揉揉眼睛:“安苎回来了?”
“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扮鬼啊。”仙静发着牢骚,提起裤子。
“帮我拿一下毛巾好吗?”
“好,姑奶奶,你狠,这么早回来。”
毛巾递过去,玻璃推拉门里伸出一只手。
不是安苎白皙的手,是另外一只发黄溃烂的手,手臂皮肤向两边翻开,血是红,脓是黄,关节是白,烧焦的皮肉滋滋往外冒青烟。
玻璃推拉门顺势全部打开。
洗澡的不是安苎,是一个怪女人。握着水喉,热气腾腾中,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像被狠狠揉烂后再重新组合,胸口的两块大腐肉悬挂在肋骨中间,被水一冲,一小块一小块往下掉,头发很长很长很长,长到垂地,干枯的血把头发粘成一绺一绺。
“鬼啊!!!”本来是尖叫,却因胆怯,仙静叫的声音鬼都听不见。
“让我洗完这个澡。我求你。”她的嘴巴没有嘴唇,嚅嗫地说话。
窗外的红眼睛开始流血,渐渐暗淡,消失不见。
仙静醒来时在床上,中午到了。叶幽说早晨在洗手间看见你睡着了,你有梦游症吧乖乖。
仙静爬起来,跑去洗手间,玻璃门里空荡荡。
安苎的毛巾上有五个烧焦的黑洞,毛巾滴着水,铁锈般的水。
安苎的电话来了:“我中午回来,顺便看看你男朋友。”
叶幽从后面抱着仙静,说:“我走了,下午有事,明晚来找你。”
房间很安静。
是做梦还是真的?仙静的头痛得裂开,身体仿佛插了很多锐器。感冒了,仙静从抽屉里拿出富含ppd的感冒通,吞了三粒。
钥匙声,开门声,脚步声,安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