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礼成(1)-后宫之绝色倾城

后来,上弦又召来了青冥司其他几位执事,询问林无语的底细。得到的消息与从姬正风和胡海平那里得到的大同小异。说来说去,也就是林道长曾经沦落风尘,如今是一代名医。至于他的人品,没有任何疑点,上弦心里虽然疑虑重重,这件事也只好先放下。因为不久,就有别的事分走了她的心神。

那天,姬正风突然来报,林静言失踪了。

当时上弦正和晨曦在琼华殿批奏折。

“姬卿,你仔细说一遍当时的情况。”

“陛下,两天前,林侍郎在东江雇了一条船,准备走水路。可是,当天夜里那条船却着了火,沉到了江心,林侍郎失踪了,只沿江找到了她的一些衣物。”

上弦略想了想,问:“林侍郎可曾察觉了你们沿途保护她?”

姬正风很肯定地摇头:“陛下,这一次暗中保护林侍郎的,都是青冥司的顶尖高手。林侍郎虽然功夫不弱,但绝不可能发现他们。”上弦听完他的话,就笑了。

“姬卿家,她不知道有青冥司的人在暗中保护他,所以才会这样,卿家不用费心找她了,她这么做既然能甩得掉你派去的高手,自然也避得开佳林那边的暗探。”

姬正风本来心中对此事早已有了结论,可如今见了上弦的反应,反而生出了疑虑。林侍郎在这种时候,使了这招金蝉脱壳,不知道自己正被严密地保护着,会采取这样的计策,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女皇陛下的态度。

陛下不是对林道长诸多猜疑吗?何以对于林道长一母同胞的手足,却是全然信任。这位陛下,就算是对林侍郎的人品信之不疑,也应该怀疑一下她现在究竟人在哪里,是否平安。瞧她笑得轻松,对林侍郎可以躲过佳林暗探直似已然胜券在握。

如果,不是单纯的愚蠢,而是……这位陛下当然不会是单纯的愚蠢了,只是这城府之深,实在令人心寒啊。他想到此处,突然有些好笑。自己无意间窥得天家私密,还不知道将死于何时何地,如今,哪来的闲情担心什么林侍郎的安危。姬正风告退,经此一事,心中对上弦防备尤甚。

虽然,上弦察言观色的本事算不得高明,又何况姬正风当了多年密探,情绪自然不是她能轻易查知,但他如今因为得知天家私隐一事而心存芥蒂,上弦还是明白的。不为别的,将心比心,她总是会的。

然而她既无害人之心,也深知姬正风亦是聪明人,所谓日久见人心,她心中坦荡,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待姬正风一走,一直坐在旁边不发一言的晨曦便说:“姐姐,不用担心,林侍郎一定会及时赶到天幕关的。”不管她掩饰得多好,即使这次连做密探的姬正风都看不出来,她的焦急,永远也别想瞒过晨曦。五皇子一行人即将离开尚京,他一回到佳林,战事就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虽说最佳时机是等月尚发大水,可是,如果任何一环走漏了风声,佳林都有可能提前发难。

她当然相信林静言有足够的本事平安抵达天幕关,可是,最紧要的不是林静言能不能到,而是能不能赶在五皇子出关以前到。其实,这几日,兵马已经在暗暗开始调动。五皇子那边虽然有姬正风派人监视,上弦也尽量不露声色,想多留他几日,但他也是沙场老将,拖得住一时,拖不了一世。这几日,已经是极限了。

急也无用,林静言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尽快赶到的,别的,就要等她这个女皇来办了。上弦强迫自己放下心来,对晨曦微微一笑。

“姐姐可是愿宣徐采薇将军觐见了?”

又被他猜中,上弦见他含笑看着自己,心里忍不住一紧。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为什么忧心,为什么不愿见徐采薇。

其实,要派徐采薇去驻守天幕关,上弦早在那日徐采薇觐见之时就拿定了主意。这几日一直没有宣她,乃是因为……若决定由徐采薇挂帅,同时也要决定监军之职由谁来担当。

今天,就要决定,要让晨曦亲赴战场了。她……怕啊,真的好怕。不愿意让晨曦去,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去。一想到要让晨曦上战场,与成国的那一场场厮杀在眼前轮番上演。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明明已是春天了,她还是打了一个冷战。“姐姐,你的病又发作了吗?”

晨曦轻轻将她搂进怀里,脸上满是担忧。

她将头埋进晨曦怀里,不敢让他看见她的表情。摇头,自从那位林道长说她这是心病以后,她就开始渐渐地明白了,这一次,心会疼,不是什么旧伤复发,而是因为……他要离开她去战场了。

可是这一次,他一定要去的。不只因为他是月尚的储君,还因为他将那位林道长引进宫来。她不知道他跟林道长究竟为什么会认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管有没有,作为储君,和修道之人过从甚密,都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这位林道长以前还……他是储君,是未来的陛下,她死也不会在他没有即位之前,任他落下什么把柄。当然也知道,他要和谁交朋友,她本不该横加阻拦。可是他是未来的皇上,她不能让他有机会犯错,犯会危及他皇位的错。心里转完这些念头,确定自己已经平静下来了,她才抬起头来。

“宣徐采薇来见朕。”

当日,不只宣了徐采薇,还有另外几位将军,兵部的几位大人以及户部尚书胡子长。为着这即将到来的战事,直到亥时,上弦才终于回到了坤安宫。

夜已深了,她许久没有这样深夜才归来了。

红烛高照,他一个人在自斟自饮。

今天是一袭红衣,长发披散,映着这坤安宫里铺天盖地的红色,没来由地让她突然想起他们的新婚之夜。那时,她还以为自己是恨他的,以为留他下来就可以……可以什么呢?可以让他把她曾经受过的羞辱全都尝一遍?可以让他沦为笑柄?可以证明给他看她也能做一个好皇帝?

结果呢?自从新婚之夜要他为她更衣之后,就再也不敢要求他做这样的事了。最可笑是根本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不敢就是不敢。明明他也只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凡人,如今无权无势,又是阶下之囚,她还是怕。她不要求,反倒是他似乎很喜欢,常常也会主动为她穿戴,为她梳发。说什么让他沦为笑柄,到头来,他是殚精竭虑辅佐于她的摄政王;而她,却成了一纸婚书将先生困在月尚的逆徒。原来,她想要把他留在身边的心思,除了她自己以外,全天下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