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四级爱情备忘录

我狂热的喜欢阿眉那头亮丽飘逸的长发,我的手在她发间游走时,就像一条鱼儿随波而流,感觉非常的滑畅。这也是我绝对服从于她的一个原因。阿眉十分具有超前意识,她说现在英语四级考试中生词考的较多,只有积累丰富的词汇量,才能在高考中纵横捭阖。所以每天晚自习结束,我们都要来到学校的操场上,借着围墙边的路灯背英语单词。如果我能在五分钟之内,记住十个单词,阿眉便允许我摸一下她的长发,作为奖赏;超额完成,还可以多摸一下,以示鼓励。几天下来,我只要甩一下头,便会头屑飘扬,这证明我死了不少的脑细胞(根据权威医学人士认证:人的头屑数量和他死去的脑细胞成正比)。结果宿舍里,老K他们的洗发水都被我一人包用。但是限定时间内没有完成任务,阿眉便会很生气,她把手中的英语单词书甩得远远的,然后指着书的落脚处,命令我:“去,拣回来!”

这使我眼前立即就映现出公安干警训练警犬的镜头,开始我还四处张望,羞羞答答,生怕有人看见,但随着这个游戏的不断深入,我变得越来越坦然大方。拣就拣吧,又不是让我去拣炸药包。阿眉在我拣书的过程中,不断念叨那几个我还没有记住的单词:“install,i-n-s-t-a-ll,安装;gown,g-o-w-n,长袍。”我一心而用,一面要找那本书,一面还要背单词。等我把书交到她面前时,她把书抢回来,问:“记住了吗?背给我听听?”

很多时候,我只好诚实的摇头,于是阿眉又一甩手,说:“去,拣回来!”然后,她在我拣的过程中,继续念叨单词,等我拣回来再来考我。如此往复,我疲倦不堪,真想甩手不玩了,但只要一看到她的长发,便把这个想法扼杀在萌芽状态。

不久问题就来了。原来她自己背单词也会卡壳,譬如念到“s-e-s-m-e-e-s-t-e-r,o-r”时,会问:“何言,是er还是or啊?”

我正找的心焦口燥,头也不回,很不耐烦的说:你不会自己找书看啊?”

于是她站起身,和我一起找。这让我喜出望外,占了不少的便宜,我常常一声大叫,吓她:“别动,你脚下有条蛇!”她一听,立即撒腿,扑到我怀里。我乘机拍拍她的头,摸摸她的头发,“别怕,有我呢!”她幡然醒悟,猛的从我怀里跳出来:“上了你的当了,不行,得罚,这次,你要在五分钟内背完二十个单词。”

这里我不得不承认:女人在驾驭男人方面天生就有很多创造力。很快,阿眉就又想出了新点子:方法依旧,只是不再甩书,她让我脱下我自己的鞋子给她,她两只鞋子频繁甩扔,相较之下,比一本书有着更大效力。我背书的效率大大提高,但我却越来越厌倦这个近似于整人的游戏。凭什么她捧着书考核我,我要东奔西跑,来回奔命。那天,晚上,我提着两只鞋子站在她面前,劳累不堪,可是这么辛苦,我还是背不出某个单词,于是,她又要我把鞋子给她扔出去。

我一气之下,把她的两个腿按住,强行脱下她的鞋子,甩得远远的,借用她的口吻,说:“去,拣回来!我不玩了。”

阿眉生气了,在我的身上又捶又打,叫我帮她把鞋子拣回来。

“我为什么要帮你拣?”我瓮声瓮气的问。

“因为我是女生嘛,而且还是漂亮的女生。”阿眉得意的笑答,复又满脸委屈的告诉我:我已经背了1000个单词了,她都是为了我好啊!

可是,我却像只死猪一样,仰面朝天的倒在的上。我想,就是个铁打的人,也要给她累的散架了!

后来,我算了一下,我们一共背了10天,平均一天背40个单词,每天背一小时,一分钟可以记住2/3个单词,果然成就斐然,这都是阿眉的功劳啊!念及于次,我猛的站起身,把她的鞋子找回来,装作为刚才的过激行为,无比悔恨,说:“是我错了。”

“你说怎么办?”阿眉生气的坐在的上,问。

“最多,再帮你穿上了。”我弯下腰。

“这还差不多。”阿眉扑哧一笑。

我象个忠实的奴仆一样,帮她慢慢的穿上鞋子。她始终笑着看着我,我也笑着看她。

这样四眼相对的后果是:

我把她的两只鞋子穿反了!

那天,阿眉居然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剪去了长发,而留了个简短干净的“两边分”,还煞有介事的配了一副黑色边框眼睛,加上她以前给人留下的高傲冷漠的印象,现在给人的感觉,简直就是港版《麻辣教室》里,那个整天拿着教鞭,到处整人的训导主任。

吃晚饭时,阿眉似乎很满意她的新形象,竟然拉着我,跑到学校门口“美食堂”去吃饭。那是一家以卖小吃而闻名遐迩的饭店,其招牌菜“翡翠叉烧包”因为深受学生喜爱,因此每日食客盈门,其中成双成对的校园情侣极多。我这才明白,什么叫“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原来看到阿眉每天总是冰冷着脸,还以为她是特立独行,现在看她这样,我真的很怀疑,她先前那个姿态是不是用“以退为进”的计谋,以吸引更多人的注意,用流行话解释就是:扮酷。当然,我是不敢把这些猜想跟给她说的,只能放在肚子里自娱自乐一番,就当做道心理分析题。

进了“美食堂”,阿眉在靠进门口的的方,抢个位置坐下。我有点不乐意,我不能在人来人往的的方,告诉大家我有这样的一个女朋友。

点了菜后,我心不在焉,左右顾盼,总觉得四周目光都在打量我。我四处打量,发现别人都是只顾吃饭,根本没有人顾及我们。阿眉对我的表现很不满,频频用筷子敲我的头,问我现在怎么不看她了,以前总是喜欢偷偷的看她,现在她让我看,怎么反而不看了?

我望了她几眼,她那种长发飘扬的美感我再也感觉不到。现在我真的很怀疑,如果她当初是以这种装扮闯入我的视线的话,我还会不会还对她一见钟情?

菜刚上来,我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翡翠叉烧包”。滚烫的汤汁让我猝不及防,刚入口便“哇”的一声,又吐出来,我伸出舌头,不停的用手扇,“烫死了,烫死了!”四周食客被我的一声尖叫吓一跳,纷纷转头望我,明白虚惊一场后,他们仿佛都交头接耳,窃笑不断。我认为,这都是因为阿眉的新发型而起,便把蒸笼推到她面前,低下头,忍不住咕哝了几句:“以为自己多好看,丑死了。”

阿眉听到这话,是什么反应,我因为一直低头,无法考究,但她好像特别开心,竟然把那些包子一个人全吃光了。

吃完晚饭,一起上晚自习。我饿着肚子紧挨着阿眉走在路上,时不时,看看她的发型和眼镜,总觉得很碍眼,牢骚也多了起来,一句“丑死了”就像时下电视里“脑白金”广告一样翻来覆去的念叨,说的我自己都厌烦不已。

阿眉开始没有理我,只是常常抬起头,瞥我一眼。快走到教学楼门下时,她终于爆发了,飞快的向前抢上几步,跑到我前面,猛然回过头来,横眉立目,说:“你是谁啊,这么烦!我剪什么头,戴什么眼镜,关你什么事?”

我如突遭雷击,傻愣在那里。等我反应过来,想向她道歉,她已经跑到二楼了。

这次小矛盾的解决方式自然是晚自习下,我主动跑到阿眉的面前,柔声细语,诚恳向她道歉,并保证此类事件,以后永远不再发生。

同时,那个累人的背单词游戏,也以阿眉的发型改变而告终。她的那本英语单词书,我恨之入骨,它的下场就是:被我伺机偷出来,跟学校门口那个炸油饼的老大妈换了两个大饼吃掉了。

正值中午,明亮刺眼的阳光满溢整个城市,街上行人稀少,车子三三两两从我们身旁疾驰而过,我们手提着一份写有招聘信息的报纸,七拐八弯,来到一掩映在绿树葱浓中的二层小楼前,那小楼正是招聘的点所在。最近宿舍财政比较紧张,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出去找一份兼职干干。

“瞧瞧,咱中国现在还有这么多的职位空缺着,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下岗工人,这是为什么呢?”李巨熊拍着报纸问我们。

“我看归根结底,还是源于中国人的劣根性,懒惰。”董良附和。

“也不尽然,咱中国人做什么事都讲谦让,知道中国就业压力大,很多人宁愿自个在家呆着,把就业机会让给别人,个个都让着,职位无形中就空下来了。”老K说。

“对对。”我赞叹,“要不某知名小品演员黄宏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在春节晚会上,当着全国亿万观众的面,自豪的宣扬:我不下岗谁下岗呢!”

边说边走,我们不知不觉来到那招聘的点门前。董良以诗人特有的纤柔上前敲门,许久无人回应,他加大力度,可是等待中的一声“请进”就是迟迟未来。李巨熊耐心有限,一把推开董良,转动门把,侧身抢先进入。

只见三个女孩正围成一圈,眉飞色舞的高叫着,为谁先走牌,而争的面红耳赤。她们看我们进来,顿时手忙脚乱,双手抓起牌,就往抽屉里乱塞。

“你们是来应聘的吗?”女孩们藏好牌,其中一个长发女孩问。

“是-”我接口。

“欢迎。”一个圆脸女孩站起,笑眯眯的示意我们坐下,然后递给我们一本厚厚的蓝皮塑料本,“这是我们‘为您服务’服务公司所能提供的职位,你们先看看。”

“不用看了。”李巨熊推开圆脸女孩递过来的本子,刚坐下,又“噌”的站起来,弯曲双臂做昭示力量状,“我们还是应聘搬运等一些家政事情吧,我有的是力气。”

遭遇拒绝,圆脸女孩丝毫不为李巨熊的无理为忤,继续保持微笑,又把塑料本递到我面前,我接过塑料本,她又递给我们四张表格。

我们看表格,上面要求填写出生年月、特长、学历、联系方式。我们一一填写完毕后,把表格还给圆脸女孩。

一直静默在旁的第三个女孩子,突然说出句石破天惊的话:“好。现在请每人缴纳100元。”

“怎么还要收钱?”李巨熊忙站起,一脸惊愕的问。

我们也随之站起,以表示我们对这个问题的深深不解。

“是这样的。”圆脸女孩热心接疑,“不是我们要收你们的钱,而是我们这样的服务机构需要你们的支持,才能维持下去,才能更好的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明白吗?”

“不明白-”我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我从来没听说过事没办成就收人家钱的。”

“就是,就是。”大家七嘴八舌,附和我。

“请你们相信我们。”圆脸女孩严肃的站起来,面色冷峻的看着我们。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董良追问。

我们正和三个女孩讨价还价,冷不防,一个头发金黄套着件肥大短裤的年轻男人闯进门内,他对我们的争论熟视无睹,进来后,“啪”的一声砸在长发女孩的椅子上,连连甩手:“哎呀!你们不要吵了。小姐,你们这里的硬件设施可真他妈的差!连空调都没有。”

三个女孩停止和我们的争论,瞪眼看他。

“你们不要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那男人指着长发女孩,颐指气使,”对,特别是你,给我倒杯水。“

“请问,您是-”圆脸女孩问。

“稍安勿躁。我嘛?既非公安也非工商,我主要是在家闲得慌,出来找个事解解闷。不过我可先郑重声名,暂时没钱。”

“她们必须要先交钱?”李巨熊接口。

“非我公司工作人员,不允许对我们的工作方法,提出任何不恰当的批评!”长发女孩恶狠狠的瞥一眼李巨熊,回过头来,微笑着那男人说,“我相信这位客人一定能明辨是非的。”

“我不管你们发生何种芥蒂,这都与我无关。我只想找份活干,并且暂时,我还不想交钱。”

“那我失望的告诉您,我们公司目前还没有开展这项服务内容。”长发女孩骤然敛笑肃容,口气也随之强硬起来。

“什么?你们的意思就是没门了。妈的!老子从郊区坐五个小时的公交车跑到这儿,车钱就破费10快,而且到现在我还没吃饭。你们说怎么办?”

“那你是有心耍横了?”长发女孩针锋相对。

“是又怎么样?再罗嗦我把这小楼一把火烧了?”男人声起拳落,一屋子的人都被得的打了个激灵。

“老大,你真厉害!”李巨熊看他气壮山河的架势,忍不住脱口认老大。

老大颇有风度,掏出打火机,悠闲的开开合合,淡红色火焰伸出头随即又缩回去。老大不忘理论联系实践,传授我们几招,不过是借鉴《古惑仔》里陈浩然的妙语,“我阿三出来混,一靠狠、二靠义气、三靠说到做到。”

那三个女孩面面相觑,怕他真的用打火机把这小楼烧了,长发女孩此时口气像刚放到锅里的面条,立即就软,“那你说怎么办?”

“要求也不高,四海之内皆兄弟吗!请我们吃顿饭就可以了。”老大收起打火机,站起身,满意的颔首一笑。

“这个恐怕不行,我们公司的善后服务条款中没有这一项,对您的要求我们无法满足,很抱歉。”长发女孩复又冷冷的说。

“好,那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老大随即又轰然倒在椅子上。

一阵沉默后。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圆脸女孩清清子,语音甜美的说:“请进。”

门外一只脚刚跨入房间,老大拍案而起,扬声说:“门口的小子你要是敢跨进另一只脚来,我们立即把你作为同犯抓起来。公安正在抓人!”

那只脚立即缩出门外。

“你-”三个女孩一起敌视着老大。

片刻,长发女孩无奈的喟叹,“好!怕了你了,一起走吧!”

“这样才对吗!四位小兄弟,一起去吧。”老大热情邀请我们一起共餐。看来世界上所有的老大都有共性,喜欢慷他人之慨成自己之美。

五人跟着三个女孩来到某小区一幢八层楼前。一路上,老大不断向我们讲述自己如何空手扫荡天下的光辉战斗历程。我们亏的看过好几遍《古惑仔》,才没有被他蛊惑,可见《古惑仔》毒害的何止是一代人,它是广大有志于从事黑社会工作的青少年的经典必备教材。

三女孩轻车熟路的跑到六楼,突然闪进一房间,接着紧闭大门。我们紧随其后,跑的气喘吁吁,累不可支。我仰仗身旁有老大撑腰,胆气骤生,抢在老大前,“噔噔”跑到那门前,一脚狠狠揣在门上,高叫,“妈的!想躲起来,没门,出来!”

门“晃荡”一声突然打开。只见六个年纪比我略大几岁的黄发青年站在我面前,个个都是一脸杀气。

“老大,老K董良李巨熊上!”我临危不惧,一挥手,做个指挥身后千军万马出击的手势,万没想到身后沉寂一片,我忙回头,哪知后方阵营空空如也,我急晃悠脑袋,寻觅支援部队,哪知道一无所获。

门里面,一家伙心的善良,不忘悉心指导,“往楼下看,SB!”

我忙遵照指示,向楼下张望:老K董良李巨熊正俯拾台阶,急速而下,老大不知所踪。

“现在,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咨询吗?”门内六人挑战性的睥睨我,问。

“没事,不好意思,跑错门了。”我急掉头,向楼下跑去。

我的身后,是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还有连绵不绝的“SB”骂声。“他妈的!五个胆小鬼,人呢?”我跑到楼下,对着空旷的四野,像头狼似的,干着嗓子嚎叫,“出来出来出来!”

“何言,I‘mhere!”老K他们从车棚里缓缓站起身,跑到我面前,把我从上到下,前后左右审视一番:“担心死我们啦!我们以为你身陷狼屋,不幸光荣捐躯呢。”

“怎么可能呢?我看那三个女孩住宿条件惨不忍睹,我不忍心为难他们。”我说。

“真的吗?我们好像听见那个房间里有猛男的嚎叫。”老K怀疑的问。

“当然是真的!对了,那个狗屁老大呢?”我四下打量,寻觅老大。

“他叫我们先在这里守着,他回去再叫几个兄弟过来支援我们。”老K答。

“去他妈的!这老小子肯定开溜了。”李巨熊愤然。

“现在我总算知道什么叫社会了?”董良沉痛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