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31-我们都是害虫

天气越来越热了,中考的时间也越来越紧迫了。我们一边忙着复习,一边仍不忘四处流窜。因为江河镇靠近京杭运河,所以每到夏天,我们都要去运河里洗澡,这跟我们后来在城市的游泳池里游泳的感觉实在很不一样。运河的河面很宽,中间也很深,胆子小一点的,不敢游到河中央去。只有那么胆大的家伙没命的往河对岸游,附近有一座桥,美其名曰江河大桥,名字听起来似乎要比桥本身更宏伟和开阔。事实上,江河大桥无论从高度上,还是从长短的距离上,都算不得有什么宏伟和开阔。

中午的时候我和李想、宋棵、吴昊等人一起去运河里洗澡。李想从岸上高高的跳了下去,然后就听得普通一声,他的身体就像鱼一样潜入水底,半天才浮上来。他浮上来的时候已经游到了河中央,长长的一排轮船从南面飘了过来。经过李想身边的时候,他像的水鬼似的,慢慢靠近那排轮船,然后光着屁股爬了上去。可能是甲板太烫脚的缘故,他在甲板上蹦蹦跳跳的跑了半天,从前面的一只船跑到后面的一只船,在那个时候,我想李想似乎是很开心的,至少他那会儿暂时忘却了生活中的某些忧虑和烦恼。

跳到倒数第三只船上的时候,李想及时从甲板上跳了下来。然后不过半分钟就听见他在拼命的折腾,他的头在水中浮上来旋又沉下去,他张着两只手,大声喊着救命,我们才知情况不妙,我看着何小飞和宋棵,我们面面相觑。宋棵神色慌张地说,快,我们游过去救他,晚了就来不及了。我们几个人立即没命的向河中央游去。

游到李想身边的时候,他几乎要沉下去了,他的身体已经很轻,在水面上,没有多少重量。或许是他挣扎了太久,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挣扎了,不然的话他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挣扎,只会把我们几个人也给拖下水去。毕竟,人在绝望中就是看见身边有根救命的稻草也会死命的抓住。我们把李想死猪似的身体从河中央拖上岸来,他躺在岸上已经有气无力,折腾了半天,吐出几口淡蓝色的河水。我和宋棵这才安下心来。我说,李想,你没事吧?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点没?他长长地喘了口气说,没事了,感觉好多了,刚才就是脚突然在冷水里抽筋了。宋棵说,我靠,你家伙也真是的,每次游泳你的脚都容易抽筋,你明知道这样,还逞强往河中央游,在浅水区游游得了。你家伙可把我们给吓死了。说真的,你要是真出事了,我们俩回去怎么交代啊?李想说,没事了,我以后要注意点了。其实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到现在都还惊魂未定。我们现在也是,想起他刚才的样子仍心有余悸。

差点出事,我们便再没了游泳的兴致,穿好了衣服准备回去。走到岸上的那片豆地的时候,看到对面匆匆忙忙地赶来一大群人。他们骑着自行车,飞一样的赶到我们面前,然后停了下来。其中有曹磊和刘留两个人我们都认识,其他一些人中,有几个看上去也很面熟,但是并没有过交往。他们把自行车往地面上一丢,就冲着我们大骂,并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说,你们想干嘛?曹磊说,干嘛。打你们这群鸟人。操,现在正好新帐旧帐一起算。刘留冷冷地看着我们几个人。我猜得到他们来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我曾得罪过曹建和刘留他们,他们这次来就是想报复我们几个人。但是好在跟宋棵无关。所以他们也并没有为难宋棵,而是让他站在了一边,不准插手。

曹磊走到我跟前,照我的胸口就是狠狠一个拳头。我故意装作很痛苦的样子,立即在他面前蹲了下去。他刚想走上前来再给我一脚,却及时地被另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给拉住了,那家伙跟他们是一伙的,看他那神色不定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们又在想什么新的花样来对付我。结果,那家伙把曹磊拉到一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曹磊恨恨地看着我就很不痛快的转过身去痛打吴昊。事实上,吴昊并没有得罪过他们谁,他们给出的理由居然是,当时我和何小飞一起对付曹建的时候,吴昊也在场,并在一旁指手画脚。吴昊被那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抓在手里,就像拎着一只小鸡,或一只鸭子,完全挣扎不了。那家伙把吴昊像块破布似的抓在手里,甩在地上,吴昊的身体在我们看来就像鸡毛一样轻。

他们直到把吴昊打得鼻孔窜血才罢手。然后走到李想跟前给了他两个耳光。李想没有反抗,我们也没敢插手。他们打完了我们之后,说了几句凶狠的话,你们给我记住,以后谁再敢逞强,我决饶不了他,更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对他这么客气。看着他们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得想吐。还有刘留那个软不拉几的货色,简直就是吃里扒外。但是,他们走了之后我还没回过神来,我就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偏偏没有对付我。后来见到何小飞,何小飞才跟我说清楚原因和事实的真相,他说,他们去找你们的茬这我早就知道了,不过麻五答应过我,他不会让其他那些痞子对付你。所以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去过问了,随他们怎么去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