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真快。我们就这样一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三年、五年、七年,似乎就只是一眨眼。时间不断地被中断。当然,这不过是源于我们的潜意识。霞姑和萍姐小学毕业没考上初中就先后辍学了。李慧和她表弟孙洋相继转学。说起来,以前在一起玩的比较熟悉的也就剩下李想、宋棵、秦欲晓、李小书我们几个人了。以前在一起经常打打闹闹,现在人都走了,也没得打闹了,反而滋生几分怀念来。
自从我来到了江河中学,自从我遇到了林可,我的生活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时候我在初三(1)班,她在初三(3)班。中间只隔一个班。我经常去她们班玩。每次去他们班,我都会无意识地看到她,她总是穿着一件白色的,或浅黄色的毛衣,很认真的在座位上看书,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很特别,也很亲切。她家就在学校附近。每天来来往往的,都要经过我们的班级门口,我恰巧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每天都能看到她从我身边经过。所以每次我都会坐在座位上迫不及待地等着她的身影出现。
后来那次遭遇完全是一次偶然。我们学校对面就是电影院。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学校都要组织我们去看场电影,现在想起来就仿佛聚会似的那么简单。大概到了晚上七点左右,天已经黑了,校园里可怜巴巴的几盏破旧的路灯亮了起来,照得树影婆娑的,我们三五成群地向电影院走去。
他们先进去了,我在电影院门口买了点零食才进去。掀开布帘,里面一片漆黑。因为没有开灯,到处连个人影都看不清楚。我只好摸着石头过河一般,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边走边喊着宋棵的名字,始终没有回应。就在这时,我跟从对面走过来的一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我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没碰着你吧?他立即冲我大吼了一声,你瞎了眼啊。我说,你他妈的有毛病啊。我都跟你说对不起了,你还乱骂什么呢?他说,你撞到我的眼睛了。刚说完,他那边一把抓住我的衣服不放。我说,你干嘛呢?把手松开。他说,好,咱们出去再说。我说,好,出去就出去。
刚走出来,他就抓住了我,我们立即扭打在一起。这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的确是红红的一片,充满了血丝。我们刚打起来,班主任孟老师恰巧经过,在我们身后喊了一声,你们俩在干嘛呢?出什么事了?我们赶忙收手,互相愤怒的看着对方,然后回头看了看孟老师说,没事没事。然后,我们只好憋着一肚子的火,各自走了进去。我找到宋棵说,我闯祸了,有个家伙刚才被我撞着了眼睛。他可能会找人来找我的麻烦。宋棵问清楚了情况之后说,没事的,别担心,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直到电影开始了,我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电影刚放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看到有束手电筒的强烈的光线,从前面开始一排排的往后扫,扫过座位上的每个人的脸,然后移开。我突然有种有详的预感,可能会有事情要发生,甚至会很麻烦。刚才被我撞着眼睛的那家伙叫程辉,以前就听说过他,他家就在学校附近,靠近街道口,所以经常跟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一般人不敢招惹他们。手电筒的光线停在了我的脸上,我回过头看着站在光线背后的那两个人。模模糊糊中看到其中一个好象就是程辉。另一个人我不认识,看上去很陌生。程辉说,就是他,我认得他。刚才撞了我的眼睛,妈的,到现在都还疼的睁不开。另外那个人冲着我说,你,跟我们出来一下。我跟宋棵说,那我出去了。宋棵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我知道眼下他也帮不了我什么。他长的比我还要瘦弱。
我跟着他们俩走到电影院的台阶下停了下来。这时候我才发现他已经找了很多打手来。站在我周围的就有十几个人。其中一个居然还是我们班的同学曹建。认识他两年多了,他俨然就是班级的老大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经常骂这个打那个的,我们中有不少人都被他欺负过。就为这,他三天两头地被一些社会上的痞子收拾,而且都是在宿舍。他们那些人一来就是一大群,进了宿舍,把门关上,然后把灯也熄了,硬是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扬长而去。说的难听点,曹建在我们眼里简直就是条恶狗,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但在那些不要命的家伙面前他就像个孙子似的,叫他干嘛他干嘛,听话得很。现在他也来了,准没好事。
我站在台阶上,很紧张地看着聚拢在我周围的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心怀叵测。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其中几个人在交头接尾的说了几句话,另一个人就朝我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照着我的眼睛就是一拳,我顿时觉得眼睛仿佛开了五朵金花,一片灿烂。我立刻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双手捂着眼睛,蹲在了地上。当时我心里一颤,幸好他的拳头没打在我的眼睛上,而是打在了眼睛上的眉毛骨上,要是往下一点点,我的眼睛怕真要被他给打瞎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居然又很热心的把我扶了起来,然后把一只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拉扯着我走到一边,轻声说,不好意思,老弟,是他们要我教训你的,我也不想。你家伙也真是的,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他?我迷迷糊糊的应付了他两句。然后他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似的走到了一边。后来我从别人口中了解到了他的名字,叫王涛,再后来就是高中的时候了,我有个同学叫王昆,听同学说他有个哥哥就叫王涛,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他打完我没几天就收拾包袱走人了,听说是转学了。我就没找到再见到过他。
然后是那个叫林建的家伙,走到我面前对着我的脸就是一个巴掌,我捂着脸恨恨地看着他,我知道他在我们学校是典型的流氓和恶棍,没人敢招惹他。我只好动也不动,不做任何无谓的反抗。在这种情况下,我若反抗,他们只会更加狠毒地对付我。然后不用我说,他和前面那家伙说了大同小异的一番话。我觉得恶心,甚至想吐。
最后站在我面前的就是曹建。他出手很重,几乎把我的身体给打飞了起来,我感觉好象在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已经离开了地面,找不到任何支撑。我像是死猪似的躺在地面上,在黑暗中看着他们漆黑的轮廓,恨得咬牙切齿。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我从地面上很狼狈的站了起来,盯着面前的那个女孩子看了半天才看清楚,她就是我做梦都想见到的那个女孩子林可。她走到林建跟前,恨恨地说,哥,你干嘛呢?人家得罪你了你找那么多人打人家?林建说,没有啊,我没打他,我是过来看热闹的。林可说,你闲得没事了,在这种场合我总能见到你,我就不信你没打他。回到家我非给爸爸说不可。看爸爸怎么收拾你。林建说,那咱们回家吧。林可跺了跺脚,哼唧了一声,然后走到我跟前,轻声地问我,我哥刚才有没有打你?我看了林建一眼,林建正不怀好意地瞪着我,我很慌忙地说,没有没有。林可冲我笑了一下,然后就跟他哥一起回去了。她那一笑让我兴奋得忘了浑身的疼痛。我很感激地看着她那熟悉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曹建在第二天早上就被我在教室外面的楼梯口给收拾了,确切说,是何小飞帮我收拾他的。因为宋棵跟何小飞比较熟,他把这事儿给何小飞说了。算起来何小飞跟我还是有点亲戚关系的,他外婆家就住我家前面,走过去不到十步远。他逢年过节都要去他外婆家玩。他是在开学不久才从别的学校转过来的。第二天早上刚下课,何小飞就找了人来,把曹建喊到了楼梯口,过道转弯的地方。曹建满脸无辜的靠在墙角,低眉顺眼地看着我们。何小飞说,曹建你他妈的想死是吧?连李渔你他妈的都打?他招你惹你了?曹建说,没有。何小飞说,那你他妈的打他干嘛?啊?你很有种是吧?曹建说,不是。是他们要我打他的。他们说我不打他,他们就对我不客气,我只好听他们的。何小飞说,你真他妈软蛋,他们叫你打你就打啊。我现在还他妈想打你呢。
何小飞转过身来,大声说,李渔,你过来。我惴惴不安地走了过去。何小飞说,你给我打他。照死里打。操他妈。曹建很不服气地哼唧了一声。何小飞说,你他妈哼唧什么,不服气?曹建看了看何小飞凶狠的样子,没敢再吭声。我看看何小飞,然后又看看曹建,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始终下了手。我说,何小飞,要不咱们就算了,这样打来打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何小飞说,你放屁。放过他?不行。你给我打,听我的,你不打我就打你。这时候楼梯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其中就有吴昊和刘寒他们。其他女生从楼梯口经过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们一眼,就又匆匆忙忙的走开了。
我只好一阵拳打脚踢把曹建揍了一顿。但是何小飞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说,你怎么搞的,他当时是这样打你的吗?你给我照死里打。他他妈敢动一下我就宰了他。我怔怔地看着何小飞凶狠的样子,不敢吭声。然后,何小飞叫吴昊去教室拿了把报纸夹,他接过报纸夹瞄准曹建的大腿就是一顿毒打,每抽打一次,曹建大腿上的肌肉就狠命地抽搐一下。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何小飞把报纸夹递给了我,我也照着他的样子,把曹建狠抽了一顿。然后,就放他走了。曹建临下楼梯的时候被何小飞紧跟着踹了一脚,他从上面飞也似的跳了下去,落在地面上的时候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