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剃刀下的选择(3)-爱是有毒的(精编)

往事惘逝:“当然有!另一个答案就是,那个水灵不是鬼魂,而只是一个人!这个答案只需很少的假设,而且都是可以求证的假设。我们只需要假设你的噩梦不光你一个人知道,你曾经告诉过别人,而知道你噩梦的那个人恨你,或者把你的噩梦告诉了一个恨你的人。于是这个恨你的人就上网,利用你的噩梦来折磨你。利用‘奥卡姆剃刀’,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选择第二个答案:是人在捣鬼!你的噩梦曾经告诉过谁?”

我刚想说“没有”,就意识到自己错了!这个噩梦我告诉过柳菲。余晴刚死那阵我成天和她在一起,什么都和她说过。但不可能是她害我。难道她说了出去?不应该啊,她能和谁说起我的隐私呢?

往事惘逝:“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想起自己告诉过谁了?”

我:“我只和昨天来的那个女上司说过,但她绝不可能利用这个来折磨我!她也不大可能对别人说起过!”

往事惘逝:“她为什么就不能害你?你刚刚承认她爱你,她也恨你。”

我:“你没看到前面我说的话吗?就是她大半夜来警告我别上网,也别和那个水灵联系的。”

往事惘逝:“好奇心杀死一只猫。如果哪个女人不会利用男人的好奇心的话,她可真是白活了!”

突然,我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就是她,就是柳菲,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弄出来的!

她恨我半年不理她,昨晚编好了故事来找我。问明白我是为谢雨亭不理她后,柳菲立刻给我讲了这个故事。为了不让我怀疑,她又是哭又是说爱我,还和我做爱,让我来不及细想她故事的漏洞。她家离这儿不远,我送她走后,她立刻上网等着给我传照片。她了解我,知道那个诡异的故事会让我犹豫一阵,她赶回去完全来得及,来不及的话她也可以找个人替她传照片。她是中央美院毕业的,从美编做到夜班主任,无论用电脑合成还是找模特拍一张鬼照片都不会有什么破绽,反正我噩梦中那个女人又没露脸。

她太了解我了,知道我最痛苦的记忆就是余晴的死,她就要用这个来报复我!

水灵就是柳菲!!!

我心里一阵酸痛,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刺激我?这样报复不是太幼稚了吗?

但女人的报复又有什么道理可循?

不,不对!柳菲的报复一点儿都不幼稚!如果往事惘逝没有帮我分析,我自己难受得要命,根本不可能理智一点儿想这件事,天知道这段时间我会怎么疑神疑鬼,恐惧痛苦成什么样!柳菲还可以继续装那个水灵折磨我。

又或者,她是想让我再像从前那样忍受不了孤独痛苦,回到她身边。因为是她告诉我这一切的,我会觉得她爱我、关心我,她是我最知心的人,这些隐私也只能和她一个人分享。

一定是这样!她不是想报复我,就是想借这件事重新得到我,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往事惘逝:“怎么不回话,是不是想明白了?”

我:“女人的心思实在是太可怕了!”

往事惘逝:“恐怕不是女人的心思可怕,而是你太爱余晴了,一时痛苦得来不及想吧。”

我:“可能吧,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魂不守舍,刚刚才好了一点儿,我也觉得奇怪,自己昨天怎么就会信那些胡说八道呢?”

往事惘逝:“想明白就好了,别和自己过不去了。下夜班后上网找我吧,我现在要去忙了。”

我:“谢谢你陪我这么长时间。你那边已经是晚上了,还忙什么,是不是忙着要背叛我们的爱情?”

往事惘逝:“谁敢和你有什么爱情?我可害怕被你这个狠心的家伙弄死!不说了,过几天我就要考试了,我还一点儿都没复习呢!”

我:“好吧,晚上见。吻遍你每一寸。88。”

往事惘逝:“等我擦完砒霜膏你就可以吻了!88。”

我:“只要能遍吻你美丽的身体,我的命又算什么?晚上见!”

下线后,我叹了一口气,余晴终究是为了别人死的。

而柳菲呢,这个我昨晚还温存过的女人,我头一次感到她是那么诡异莫测!

我到报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

远远看见柳菲正在采编平台那一边看版样,我向自己的隔断走去时,柳菲抬头看了我一眼,温柔地一笑,有点儿羞涩的样子。她眼睛红红的,还留着昨夜哭过的痕迹。我也一笑,若无其事地走进自己的隔断。

我的隔断和谢雨亭挨着,我走近时她也正低头看版样,虽然她没抬头看我,但我敢肯定她知道我来了。挨着谢雨亭坐多少让人尴尬,有时我盼着她赶紧找一个男朋友,那样我们关系就可以正常化了。简直难以置信,她已经25岁了,连初恋都没有过。

我刚一坐下,就听到楼下救火车刺耳的尖叫。

尖叫声引起整个采编平台一阵骚动。几个值班记者一下子冲到窗前,摄影部的人也冲了过去,发出很大的声响。其他人都纷纷站起来看他们折腾什么。

我也站起来,看见摄影部主任正在数数:“一——二——三——四……”数到“十八”时,他兴奋地转过身来,大喊一声:“18辆救火车,出大事了,快快快,拿器材,好事啊!正往东去!采访车坐不下的打车追!”摄影部的人手忙脚乱地抓起摄影包,文字记者跟着他们冲向电梯。摄影部主任在后面大喊:“肯定死了不少人,我要几个全景,俯拍的,带死尸的,死尸越多越好!还得照上消防队员的英武神勇,不然上边给我好看!”他手下的小喽啰们一齐高声答应着冲进电梯。摄影部主任回过头来,激动得直搓手,两眼冒着兴奋的光,一边走来走去一边喃喃地说:“正愁头版图片不行呢,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一群无聊的人!我回身想坐下的时候,看见谢雨亭正在瞧我。

见被我发现了,谢雨亭慌张地低下头去,满脸通红,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说句话掩饰:“你脸上古古怪怪地笑什么?”

要是往常我只会说一句“没什么”就罢了,但今天,我突然瞥见柳菲正在不远处看着我,心里一股恶意陡然而生。

我含情脉脉地看着谢雨亭的眼睛,凑近她说:“你知道吗?干报纸有时和开棺材店差不多!开棺材店的拿坏事当好事,死人越多越高兴,不死人他们就没得赚了。干报纸的也一样,只要出事,不管坏事好事,一律是好事,他们都高兴。就唯恐不出事,如果不出事他们只有喝西北风去了!就是这帮人,每天满口叫着人文关怀、社会良知,心里盼着多死几个人,报纸好有得登!”

谢雨亭一愣,脑子没转过来,她脑子就是慢。然后她不以为然地说:“就你怪念头多,传播学就教这个吗?”

我突然收起笑容,对她说:“别动!你头发上有个东西!”谢雨亭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迅速转到她身后,拈起她的长发放在面前一闻,她的头发有股森林的清香,不知用的是什么洗发水。

谢雨亭纳闷儿地回过头时,我已经放下她的长发,笑一笑说:“没事了,一只小虫,已经飞了!”谢雨亭很担心地伸手摸摸那片头发。

我抬起头,眼角的余光看见柳菲脸都气白了。她一定以为我和谢雨亭刚才在说情话,还亲热了一下。对了,我就是要她这么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