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明也气得不行:“真是乱弹琴,等把集资款收完了,我要好好开会整整风。”过后就劝老人说,“你老人家为了支持乡政府修大桥,这么大年纪了,还在想办法弄集资款,你的这种精神值得大家学习。匡会计说的罚款,我说了,不用交。他那样对待你老人家,是错误的。我回去之后要严厉地批评他,要他向你老人家赔礼道歉。”
全宝山哭着说:“李书记,我儿子还铐在乡政府呢。要是把我儿子弄到县里去,我也不
想活了。”
李冬明是农村出来的,他也知道做农民的艰难。看着面前这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泪流满面的样子,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对全安说:“全支书,你胳膊上的伤口好像发炎了,明天去乡卫生院上点药,顺便带着邓启放他女人去找顾乡长,把全金来和邓启放接回来。”过后又劝老人说,“你老人家不要着急,全金来明天会回来的。”
第二天全安吃过早饭就带着莫如华出山了。全安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婆娘像侍候宝宝儿一样侍候的乌麂山羊被顾家富杀了两只,正在剁脑壳剥皮。全安瞪圆了眼睛问站在一旁指手画脚的顾家富:“顾主任,他们怎么把我家的山羊杀了?”
顾家富对全安瞅了瞅,笑说:“你认得这是你家的山羊?”
“自己家里的山羊怎么不认得,你们杀的还是两只母山羊。这两只种羊是我婆娘从她娘家村里花大价钱买来的。”全安走过去,双手抚摸着没有头的山羊,“我婆娘还靠着它们奔小康的,却被你们杀了呀,我回去怎么对我婆娘交待呀。”
顾家富说:“全支书,你别说不在理的话,乡政府的收据也是钱呀。”
全安说:“李书记说了的,这些山羊只赶来关几天,等集资款收完了,就让我赶回去。”
顾家富就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去对我哥说去,是他安排我来杀山羊的。人家县桥梁施工队张经理来了,施工队马上就要进场修桥,他来看看大桥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是他提出要吃乌麂山羊肉。”
“怎么,又是你管大桥的后勤工作,上次开会不是说还没定下来么?”全安扭头看了眼莫如华,问道。
顾家富冷笑道:“我不管谁管。”他心里还没说出来的话是,几个人告状就把我告倒了。他继续说:“苦藤河乡这块天地,还是我哥做主。我哥说了,给你们每个村的主要干部减免一半集资款,你还不领他的情呀。”
全安一口气堵在心里,半天没有透出来:“顾乡长在哪里?我找他去。”
顾家富反问道:“上头来了人,你说会在哪里?”
全安就急急忙忙往河边跑。莫如华在后面一边赶一边哭:“全支书,我家启放和金来都还铐在乡政府的呀。你别忘了在顾乡长面前给他们求情啊。”
全安一肚子的火气,让莫如华这一哭一喊,心又软了,觉得还是要先把人弄出来才行。人家把自己当成主心骨,自己不去替他们说话,哪个替他们说话。他有些没好气地说:“你没听说么,这次又是顾家富管修桥的后勤工作,我们交的钱又全落到他手中去了。”
莫如华说:“我现在别的都不想,我只想快点把启放他们弄出来。”
全安说:“要是他们知道又是顾家富管集资款,还不吵着要李书记退钱呀。谁敢说他顾家富不会把大家的汗水钱又往自己口袋里装。”
莫如华说:“我家启放出来了,我就要他赶快把钱取回来。”
全安和莫如华匆匆忙忙赶到连山酒家,服务员告诉他们,顾乡长和张经理在春悦包厢喝茶。全安就看着牌子上的字一个包厢一个包厢找。当全安推开春悦包厢的转角门时,两人都不由惊呆了。莫如华还“呀”地一声慌忙踅过身去。原来,张经理和那个三陪小姐睡过之后,就把顾乡长和另外的两个三陪小姐叫了去,几个人一边喝茶一边扯淡。说着说着,张经理就又和那个小姐喝起“掏心茶”来了。张经理端着一杯茶,从小姐的内衣里面伸进去,穿过胸口的乳沟,再从她的脖子下面伸出来,茶杯正好挨着小姐的红唇,三陪小姐一边嘻嘻地笑,一边将自己口里的茶水喂给张经理喝。顾乡长没有那么放肆,用胳膊将三陪小姐搂在怀里,一边喝茶一边说笑。那个三陪小姐可能是想得到顾乡长的喜欢,弄几个小费,把鼓鼓胀胀的雪白的胸口只往顾乡长的胸口上摁,也想和他喝“掏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