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启放的女人就是莫支书的亲妹。叫莫如华。”
“真的么?莫支书那个妹夫可不简单呀。竹山垭村的人都称他为秀才。”
“你如果有空,去邓启放家走走,看看他亲妹邓美玉的那个惨样,再看看他亲妹的私生女儿像谁。”李冬明困惑不解地看着何奔:“你说像谁?”
何奔说:“你没有看见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我说像谁你会相信么?”
李冬明没有做声,不知道这个何奔话里又在影射谁,就不想沿着他的话说下去,说:“你说开会还有一阵,我们去伍老倌家看看去。”
两个人沿着河堤往下走。何奔看着苦藤河对面的万家灯火,问李冬明道:“李书记,你看见连山镇最上面那一排红红绿绿的灯光了么?”
李冬明说:“看见了,过去我还没有认认真真看过连山镇的夜景哩,还真不错的。等到苦藤河大桥修好了,我们乡也会像连山镇一样富裕起来的。”
何奔问他说:“你知道最上面有一排红红绿绿灯光的地方是哪里么?”
“这我就没有注意了。”
“那是顾家富的连山酒家。邓启放的妹妹就是在连山酒家怀上的孩子,去县里堕胎,在路上跳火车自杀,被火车碾断了双脚,成了终身残废。茅山冲村和竹山垭村还有三个姑娘在他的酒家做了一年服务员,后来就离开酒家不知了去向,过了一年多时间才给家里来信说她们都在福建的农村结了婚。”
李冬明不做声,也不大愿意听他说这些,这都是些没有原则的是非话。
“如今顾家富又从农村招了几个姑娘去他的酒家做服务员,一个个都长得格外漂亮。茅山冲村张支书的女儿张朵也被招去了。”何奔顿了顿,说:“其实,谁都知道连山酒家的服务员在干些什么,可这些女孩子还是愿意去,因为她们家实在太穷了啊。”
李冬明想起他来苦藤河乡不久的一天,顾家富接他到他的酒家吃饭,说是丁县长来了,要他去陪丁县长喝酒。他记得酒家是有几个年轻的女服务员。丁县长好像和她们都很熟。后来他才听说,丁县长在苦藤河乡扶贫的时候,一直住在顾家富的连山酒家的。如今他每次来连山镇,还是住在连山酒家。还听说他和顾家兄弟关系非同一般,但到底有些什么瓜葛却不得而知。他想把纪委周书记准备下来的话说给何奔听,想想又没有说,周书记下来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说出去引起群众议论不好,弄不好顾家好还会闹情绪。
两个人一会儿到了伍老倌家。伍老倌和他的瞎子婆娘正在吃饭,看见何委员带着李书记来看望他,有些受宠若惊,说:“我准备吃了饭就去开会的。”伍老倌是个孤儿,父母三年苦日子的时候饿死了,他是靠当时的生产队养大的。他没有上过学,由于穷,三十岁的时候,才和一个双目失明的女人结婚。那女人还算争气,第二年就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儿子从小就懂事,不但帮家里做事,读书也很努力,年年都考第一名。却没有料到,门前的苦藤河夺去了他的生命,让他的瞎子娘伤心得得了神经病,不管天晴下雨,天天站在苦藤河旁哭着喊儿子。瞎子女人听说乡政府的书记来看望她和她男人,哭着说:“李书记,你做做好事,把桥修好,老百姓会记着你的呀。我们苦藤河乡不能再淹死人了啊。你看我们家,今后老了靠哪个养活。”
李冬明心情非常沉重,说:“我这次是下了决心的,一定要把大桥修好,不能再出现淹死人的事情了。”过后,李冬明就劝瞎子女人说,“今后你们老了不能劳动了,乡政府肯定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穷了,公家会办福利院,照顾好你们的,你们放心好了。”
一支十瓦的电灯挂在破屋的正中,昏黄的灯光与屋脊破瓦片中漏下的月光混合在一起,洒在伍老倌和他的瞎子女人的脸上,洒在桌上的红薯饭和一碗没油的酸菜上。李冬明说:“老伍,你们家就吃这样的饭菜呀?还有这房子,也要修一修才行啊,不然下雨天怎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