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伟说:“苦藤河乡买我们镇那块荒山坡只花了六十五万。不是八十万。你别开口闭口八十万。说起那块乱坟岗子,苦藤河乡至今还有人在告状哩。”过后又笑道,“说实在话,河边的沙地原本是不值钱的。你们在那里一修桥,沙地就值钱了啊。”
“告没告状我不清楚。不过你们的心肝也太歹毒了。你们难道不知道那钱是怎么来的么?”“不是我们心肝歹毒,你们自己愿意的,怪谁呀。我说,告状又有什么用,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呛几口水,交点学费也是正常的。你还是要做做那些喜欢告状的人的思想工作,脱贫致富奔小康,还得有个安定团结的环境才行。”
李冬明对贾伟的话很是反感,盯着他说:“苦藤河乡的群众告状牵连到你了?”
贾伟分辩说:“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怕你在这个问题上不知道深浅,得罪了人你还不知道。你不想在苦藤河乡久呆,一年两年就想回去。把人得罪了,回去的时间就没准了。三年五年也不一定能回去得了,弄不好十年二十年都说不定的。”
从连山镇到县城的火车路大都是隧道,直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汽车路弯多,坡多,黄土路面不好走,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小车进城之后,贾伟笑着问李冬明道:“是去宾馆,还是回家?”
“不去宾馆,也不回家,去县委办。”李冬明曾经听说贾伟每次回城,不先回家,而是去宾馆开个房间,和他的小情妇亲热够了,才回家去。便笑说:“贾镇长,有几天没和相好一起了吧,已经如饥似渴了啊。”
贾伟说:“现在什么年代了,你老弟还守着一个女人,翻阅一本旧书,啃吃一个剩馍馍,多不值呀。”就吩咐小车司机将车开到县委大院去,“送送李书记吧。”
李冬明说:“县城才多大,点一支香烟,从东头走到西头,香烟还没燃完哩。不用送,我自己走。”说着就下了车。
上午十一点钟,李冬明来到赵书记的办公室。赵书记正在办公室等他,问他说:“怎么才来?”赵书记还不到四十岁,人们背后议论说,市委杨书记很欣赏他,作为第二梯队将他从市委办放到西山县来锻炼的。他在西山县不会待多久时间。但他和有些下来锻炼的领导不一样,不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过两年就走人。他下来之后,就摆开要在西山县干一番事业的架式,对乡镇一级领导的要求也就很是严格。
“连山镇贾镇长回城里来,搭他的便车回来的。”李冬明说,“汽车要慢半个多钟头。”
“昨天开会了?”赵书记给李冬明倒了一杯茶,问道。
“开了,意见不是很统一。不过最后还是决定从农民手中集一部分资,将大桥修宽一些,修牢实一些,以适应西部大开发的需要,苦藤河乡的农民群众也才能尽快改变过去贫穷落后的面貌。这样才不会拖我们西山县的后腿。”
“准备集多少资?”
“修桥作四百万的打算,县里给一百万,我们自己准备拿三百万,人平集资五百元。考虑到苦藤河乡很大一部分群众日子过得都十分的苦,一次收五百元集资有困难,打算分两次交完。今天来是想问问那一百万什么时候能划到乡政府账上去。我们准备国庆节动工,明年国庆节完工。我已经让人去县桥梁工程公司联系,施工队一进场,就要钱开支的。”
赵书记坐那里许久没有做声,过后就问他:“这三百万你有把握弄上来么?”
李冬明看见赵书记今天的神色有些不对,解释说:“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他们是会想办法拿这钱的。他们知道,这桥是为他们自己修的。”李冬明顿了顿,“这两天乡政府连着开了三个会,前天接到你的电话之后立即召开了党委会议,昨天召开了各村支部书记会议,全乡的干部职工也都参加了会议,会上,乡企业办主任顾家富同志还带头捐了两万,全乡的干部职工也都捐了款。我把我这几年积攒下来的三千块钱也全部捐出来了。全乡共收到捐款五万一千二百八十一元。昨天晚上又召开了党委扩大会议,进一步研究落实有关修桥的具体问题。应该说,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