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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进单身俱乐部的时候,我发现程远已经早早坐在那里。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还没来得及叫侍者,他已经走了过来。把手中的酒放在我面前,今天我请客。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因为这杯酒能代表我这几天的心情。这种心情和这杯酒同名,都叫做“思念”。已经习惯了每天在这里遇见你,而你却突然间消失了,一连几天看不到你,我真的很担心你。幸好今天再次遇见你,不然我真的要去张贴寻人启事。他的口气不像说谎。
我的泪无声地落在这杯叫“思念”的酒里。为了不让他看见,我埋下头把一杯酒一股脑灌进嘴里。里面有泪水的味道,咸咸的,涩涩的。
可是他还是看见了我的泪,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用舌尖吻去我的泪。在这一刹那,我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心想,这便是爱了吧!
这次我让他送我回家。到了家门口,我告诉他,这是一个男人为我买的家,我用青春换取丰裕的物质生活。
他登时愣住了,半天不能言语。
我其实完全可以不把真相告诉他的,但是他的眼睛是那么纯净,让我无法对他隐瞒。只怪我和他相遇太晚。假使,他不嫌弃我目前的身份,假使,他仍旧对我存有好感,那么,即使不能与他在一起,拥有这样一份感情,我也无憾了吧!
良久,他终于说,晚安,再见。停顿了一会,又说,明天晚上老地方见。然后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与他仅仅交谈过一次却仿佛相恋已久的恋人,连彼此的言语都不显陌生。然而,一切都晚了。
沈应良依然忙碌,偶尔会过来看我。但是他过来只是为了满足肉体的需要,从来不会问我过得好不好,也不能体会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是多么地闷。他以为,在这样一个装修甚好的大房子里,我就会开心。可是,随着物质生活的丰裕,我的心灵却日渐有空缺。程远的出现刚好填满了这个空缺。
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他会对我嘘寒问暖,叮嘱我记得吃药;晚上一个人在家寂寞的时候,不管多晚,他都会在电话里陪我聊天;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陪我一起散步,听我诉说我的苦衷;天气晴朗的时候,程远会约我一起去郊外放风筝,去公园赏花,去海边看日出。我的生活因为有了程远变得充盈而丰富多彩。
程远常常送我回家,但每次不等我掏钥匙开门,他便转身就走。仿佛我的家是阴森地窖,见不得天日。
这次就在他即将消失在楼梯口时,我用尽力气喊他,程远!
他停住,走回我面前。
我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他,留下来陪我,好吗?
他不声不响,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便又补上一句,我不会要你负责,假如你不嫌弃我。
他猛地拥住我,我能听见他的心跳,剧烈的,有节奏的。他的胸膛坚实宽厚,他的手臂年轻有力,他的一切都让我着迷。我闭上眼睛,贪婪地闻他身上的气味,淡雅的,迷人的,与沈应良完全不同。时间停止了片刻,他发出了呻吟一般的低语,这不是我所希望的……
我缓缓睁开眼,用梦游般的语气问,你希望的是什么?
他轻抚我的头发,温柔地说,离开他。一切从头开始。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轻摇我,答应我好不好?
他的话如同春雨,一点一点渗入我枯槁的心田。我的心瞬间柔软了,像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轻。顷刻间,所有的生活压力荡然无存。
我对他微笑着点头,我答应你。
他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把我拥得更紧。仰起脸,便可以触到他的鼻尖。他的鼻息吹在我脸上,痒痒的,让人沉醉。我闭上眼,等待着。好一会儿,终于落下一个吻,在脸颊上,轻轻的。
好好休息。他放开我。只此一句,转身就走。走的时候没有回头。
某日,沈应良突然死死盯着我的脸,把我盯得莫名。他说,阿罗,你怎么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我把手臂环在他脖子上撒娇,亲爱,那都是您的功劳。
他疑惑地问,不是吧?你该不会私下养了小情人吧?
我连忙否认,哎哟,我都是别人的小情人了,哪有资本去养小情人?
沈应良揽我入怀,你永远是我一个人的小妖精。可不许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否则……
未等他说完,我便用热吻封住了他的唇。我不想听,也不敢听。虽然厌倦了与沈应良在一起的生活,但是却不敢想失去他之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父亲的病仍需要一大笔钱,妹妹读外国名牌大学的艺术专业,仍需要高额学费。惟有沈应良能帮我。
自从有了在度假村与程远缠绵的那一幕,我对他一直难以忘怀,渴望每天都能与他厮守。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跟沈应良摊牌。他是在我经济最困难的时候出现的,而且当时对他不是没有爱的。现在有了新欢,却要把他扔在一边,这是不是有点不仁不义?
次日妹妹打来电话,说沈大哥实在是个好人,还趁出差的机会到她学校看望她,并塞了一笔生活费给她。
这个电话让我想起了沈应良的种种好,有点难以开口向他说拜拜。他虽然是有钱的花花公子,曾有过无数任情人,自己只是其中的一任,但终究两年来,他对未曾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