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凝神细听,那些孔洞深处传来沙沙声响,像是雨声一般。少年心奇,这会是什么声音?可不像一只甲虫弄出来的。
一个孔洞中忽地声音大作,像溪流暴涨,突然间孔口喷出无数贪金虫,像金瀑狂奔一般泻流在地,瞬间铺满整个地面,许多还从少年脚上爬了过去。然后像水珠没入沼泽一般,又全钻入另一边的土中不见了,那边的土层上只是又密布了无数小洞。
正这时,那甲虫涌出的孔洞中,又忽地钻出一物,身上也遍布金色鳞片,落地倒仿佛一个小球急速滚动着,从另一边掘土钻进,挖出一个新的孔洞来。
牧云笙有些明白了,这金甲虫召来了它全族没准想在这里落户,可能把什么以它们为食的异兽也招来了,所以这一夜地下才孔道纵横,幸亏自己醒得早,不然再一会儿,只怕房子也要塌了。
之后的许多天,贪金虫们疯狂开凿着它们的地下宫殿,牧云笙用法术引导着它们,渐向宫城的外围掘去。
但这一天,牧云笙却发现,所有的贪金虫都聚在洞的尽头不动了。它们静静停着,形成了一面巨墙。
这使少年十分地惊异,贪金虫为什么懂得停在同一个平面上不再掘进,而且这墙平整得连人族工匠可能都建不出来。
他手一挥,向墙面洒出一片光尘。甲虫们向四面奔涌开来,像风吹开沙尘,露出那光滑的墙面。
牧云笙借着光芒走上前,惊异于他所看见的一切。
那里,是一面铁铸的巨墙。
这才是甲虫们停止向前的原因,为什么会有一面铁墙挡在这里?这是什么时候筑成的?难道就是为了囚住他?
牧云笙驱使贪金族们向下方挖去,一种不安的预感笼罩着他。如果这是为了防止地道所设置的,那么……难道这铁箱也是有底的么。
甲虫们的挖掘很快又停止了,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出现了,牧云笙的脚踩在了铁铸的地面上。
他呆呆地站着,心中惶乱与绝望交织,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永远不可能逃离这里,即使死去,他的白骨也会被永远留在这里,没有人来,与世隔绝,直到千年万年后。
少年脸上却露出了冷傲的笑意,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有人可以囚住他。他要离开,没有人可以阻挡。
铁墙上写满了密密满满的符号,少年在计算着,用普通光与火的法术割开铁墙都需要极强的能量,少年无法收集这样的力量,也没有任何的法术书籍现成符咒可以学习,他只有一个办法,自己创造所要的法术。
近一个月过去了,符号从墙上写到了地上,又从地下一直延伸到了屋中,再到墙上、窗上、室外,而被抹去修改的部分,更比写出的多上十倍,终于那一天,少年检查了所有的算式,吁一口气:“试一试吧。”
他把笔扔到了那些字符中间。
笔落地处,光芒开始散开,在字符组成的长卷中急速地向前涌去,穿过窗口,进入地下,照亮了层层孔道,最终在铁墙上铺散开来,当所有算式字符都被点燃的时候,这个法术完成了它的内部自洽,启动了。
整个大地就是一声巨响,那光芒从园中直射出来,光环急速展开,向整个皇城扑去。
连少年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呆站了一会儿,慢慢抬起手,看见自己袖上、手指上,结着透明的冰霜。
整个皇城像是冬天突然来临一般,所有宫阙、树木、人兽,都被笼罩在冰雪之中。
正在宫中洗浴的某位太妃,呆呆地望着澡盆中水面忽而结成了冰,突然发出尖厉的大叫:“来人啊,好——冷——”
牧云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向地下奔去。“希望法术成功了,不然就再也走不成了。”
地下几乎变成了冰雪堆积的王国,少年连奔带滑冲到铁墙前,跌倒在地。
他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情景。
法术的蓝辉还没有散去,光芒中那铁墙仿佛依然如故,坚实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