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老汇音乐剧(1)-上海毒药

冯娆刚从公交巴士上下来,手机响了,是骆言姬打给她的,约她去上海大剧院看百老汇经典剧目《悲惨世界》。骆言姬说她那儿有两张票,邀她一起去看,她答应了,不过忘了就在今天。

“我以为还要过几天呢。”

骆言姬说:“我就知道你会粗心大意。”

她笑了,她的粗心大意在朋友当中是出了名的。“可那票价挺贵的。”

“怎么啦,我又不要你掏钱,你急什么呢?”

“这恐怕不大好。”

“老实告诉你吧,我也没掏钱买,是别人送的,这下你总没什么顾虑了吧?”

“好吧,那我一定去。”

“记住了,八点半开场,过一会我开车去接你。”

“那你不如现在就过来,我们一起吃晚饭。”

“也行,我马上就过去。”

冯娆关上手机,这才犯难,她下厨的手艺可是少人恭维。长这么大,她觉得最难的事就是烧饭炒菜。小时候她被父母娇惯得从来不进厨房,连一只碗也没洗过,后来慢慢长大,先是进寄宿学校而后考进大学,都是在食堂里吃,用不着自己做饭。参加工作之后,她也很少做饭,中午在公司吃工作餐,晚上回到家也懒得做,经常跑到附近的餐馆去吃。她最拿手的就是熬些咸菜粥(这还是在学校宿舍练成的),再搅上一些面包屑胡乱吃一顿,感觉还挺好。可是总不能这样招待骆言姬呀?

正好路过一家肯德基快餐店,她忽然决定还是买两份套餐带回去一起吃。

她住在嘉里洋现代生活小区,离世纪公园不远,130平方米的房子,她一个人住着,挺大挺宽敞。只是屋里有些凌乱,看来很少收拾。她从小只知道读书,对做家务什么的不怎么在行。

她和骆言姬是在同济大学读书时认识的,她学的是工商管理,骆言姬学的是国际贸易。骆言姬是校花,高鼻梁大眼睛,漂亮得出名,几乎全校的人都认识她,当然冯娆也不例外。只是骆言姬并不认识冯娆,骆言姬认识冯娆是在2001届大学毕业生(也就是她们这届)共同参加的一次舞会上,记得那次舞会冯娆没怎么跳,心情不好。原因是她刚刚谈上个男朋友,昆明人,挺帅,她叫他在上海找个工作,而他执意要回昆明,她不可能跟他去昆明,这就意味着两人只能分手。她心情糟透了。她想他要是爱她就肯定会留在上海,也就是说他并非真正爱她。不过这种说法也不全对,毕竟他们只谈了几天,在这么短时间内要想爱得多么深很难。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感情受了欺骗,她恨他,不肯跟他跳,也不准他坐她身边。他自觉没趣便离开了舞厅。她没离开,还坐在那儿,只是别的男生来邀她她也不跳。正当她也准备离开的时候,骆言姬走了过来,说:“冯娆,你怎么干坐着不跳舞呢?”她说:“我不想跳。”骆言姬能够叫出她的名字令她惊讶,因此应该说骆言姬其实也早就认识她。

“你应该跳跳舞,开心开心。”在那次舞会上,有很多人像冯娆这样伤感这样郁闷不乐。临近毕业,大家同学了四年突然间要分手了,那种心情就很难高兴起来。骆言姬不可能想到她的郁闷主要来自另一方面。

后来,她们彼此很熟了,骆言姬就说:“你长得这么漂亮这么惹人注目,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她说:“你可是校花,怎么反说我漂亮呢?”骆言姬说:“不,你比我漂亮。”她知道自己没骆言姬漂亮,不过作为校花的骆言姬谦逊地夸她漂亮,她听了自然高兴。她们逐渐成了好朋友,参加工作后一直保持着联系。

大学毕业后,冯娆找过好多工作,直到去年应聘于一家韩资企业做项目经理才总算满意。而骆言姬一出校门就来到一家跨国公司任职,目前已升至市场总监。那家跨国公司的亚洲总部就设在上海浦东,副总裁是个香港人,骆言姬刚去工作不久就和他拍拖上了,两人已于去年结婚。只是今年年初,她老公被调回香港,只好两地分居。

冯娆有时候真想问问,她那么爱老公,怎么舍得让老公回香港,又为什么不一起跟着去?这种夫妻两地分居的生活她真的能够习惯吗?不过想到这儿她就有些惆怅,觉得自己和骆言姬比起来真的差远了。

她正这么想着,门铃响了,她知道是骆言姬来了,赶紧去开门。

“怎么这么快?”

“我通完电话就过来的呀。”骆言姬说,“怎么样,晚饭做好了吗?”

“我没做。”

“咦,你不是叫我过来吃晚饭的吗?”

“我买了两份肯德基。”

“你可真会偷懒。”

“哎呀,你知道我不会做饭。”

“那你应该找个保姆给你做,再说这家里乱糟糟的,找个保姆也好收拾收拾。”

“我也想过这问题,”冯娆说,“不过我想找的不是保姆,而是想找一个人合住。”

“想找一个男人?”骆言姬会意地笑道。

“那是早晚的事,”冯娆也笑着说,“我目前还只想找个女的合住,找一个蓝领女人,关键是要靠得住,我可以只是象征性地收一些房租,或者干脆分文不收,作为交换,她必须为我打扫卫生。”

骆言姬点头,说:“这主意不赖,多一个人住,就会少一份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