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对暗语关系亲密

若在往常，林水早带着一帮小哥们儿下地寻欢作乐了。现在，他完全被丧父的悲痛所压倒。为了排除内心的郁闷，他常常独自一人在甲板上走来走去。

这天晚上，他又独自在甲板上散步。走到舵机舱跟前，他突然站住了，由于自强号和庄敬号是同一图纸的姊妹船，所以船体的结构同出一辙。见到舵机舱，自然便想到老爸的惨死，心中不禁一阵剧痛，他思考是谁在那个大副的背后抡起了铁管子。

越想，越是奇怪。

这一难解之谜，几天来也是老海狼们议论的焦点。显而易见，这个神秘的隐身人就是向K报提供材料的幸存者。而且，很有可能此人仍然在槟城的某个地方隐藏着。

他渴望能见到此人，他也曾通过代理与K报联系，回答是“无可奉告”。开始，他还以为K报出于职业道德，为保护当事人才如此谨慎。当K报出尔反尔地又自己打自己的嘴，声称报道失实时，那神秘的供稿人是否出于K报的杜撰？就是人们的又一话题了。

现在，K报不论再耍什么花招，林水也不感兴趣了。他知道，只要船到美国，亲自到S锚地去实地考察庄敬号的海难现场，许多疑点便会真相大白。

想着，又情不自禁地用手去触摸舵机舱水密门上的圆窗玻璃，他仿佛又看到老爸愤怒而绝望的脸孔。就在庄敬号泊靠汉堡的时候，老爸还给他写信和打电话，他说，他正为自己选择一个美好的归宿。老之将至，他再也不想继续这种枯燥、单调、漂泊不定的海上生活。另外，他更害怕自己这把老骨头归不了祖茔。

那年迈而孤独的老母亲，不久前也从台湾寄信说：她听到不少人转道香港、日本、新加坡和美国回大陆的老家探亲，她也盼着有生之年能有这么一天。另外，她还希望林水能够为她在大陆的老家娶个好儿媳。

啊，一想到可怜的老母亲，林水的心就十分难受。回想她老人家的一生，似乎就从不曾尽享天伦之乐。现在，她也许还不知道庄敬号的遇难。消息传到台湾，她能否经受得住这一残酷的事实？对此，他真是连想也不敢想。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伴着轻轻的歌声，从后边的淡水舱口传过来。那淡水舱是为注入新的饮用水而打开清洗舱底的，那歌的歌词是：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江，它的名字就叫长江；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河，它的名字就叫黄河。虽不曾看见长江美，梦里常神游长江水；虽不曾听过黄河浪，澎湃汹涌在梦里……这歌，就是流传在台湾大学校园的那首《龙的传人》。

“谁在舱里？”林水问。

“是我。”原来是骆业，“大副先生还没去休息呀。”

“你怎么也不去睡觉？”

“管事让我检查一下淡水舱是否清洗干净。他说，尤其是这个小水舱，专门供给伙房用水，万一污染变质，人喝了就会发生肠道传染病。”

“没发现什么问题吧？”林水问。

“没有。”

说话间，两人又走到舵机舱前。突然，骆业的脸上出现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表情，他那两只猫一般的眼睛，死盯着水密钢门的玻璃窗，恐怖地说：“就在这儿，就在这儿……”

“你这是怎么了？”

“哦……”骆业清醒过来，“我刚才眼花了，好像那玻璃窗的后边有个人。”

“你是不是也让K报闹得中了邪？”

“难道，你也开始怀疑你父亲被害的情节是否真实？”

“不……我只是奇怪，那神秘的幸存者，又怎会幸免。”

“你真想知道？”

“我做梦都在找这个人。”

“好吧，”骆业说，“我想，你也应该和他见面了。但是，在你的愿望实现之后，我想跟你对个暗语。”

“什么暗语？”

“也可以说是上下对的文字游戏，就像在学校春节联欢会上的诗词对。听着，我说上句：台湾大陆———”

“———落叶归根。”林水惊喜地说，“你果然是落叶社的，难怪马小坚死盯着你。”

“我本应刚上船就跟你联系，但又不敢确认你的身份。我后来从你的言谈话语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