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他没有说,眼神中模模糊糊地渗出了一丝期待。
她的嘴角扬起一个笑。
他的回答还真让她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会在意我的看法啊?”
“不是。”他说话的声音有丝和她方才一样的倔强,不在意的调调似乎在强调着他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然而,他的脸却蓦然地有些发红,和头发上的亚麻色相互映衬,多出了另一番邻家大男孩独有的气质。
“你怎么脸红啦?”这下换她伸手捏了捏他与她还有一段高度的脸蛋:“还有些发烫。”
“会不会又发烧了?”小愉惊异地说道。
自从他上次生病发烧后,在她的印象里,他就不再是个铁人了。
“没有。我没发烧。”他还是将脸转过,没有望向她。
他的手心微微冒汗,湿湿的。
她停下了脚步,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将他转向她:“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她的眼神中有质问。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点不喜欢他的眼睛里没有她。
“那我就看你呗。”米煜咧了咧嘴笑着,顺手把她的手拿下:“接着跳舞吧美人鱼,至少也要跳完这支舞吧,人家都在看我们。”
她回了回头。
果然,在跳舞的人群中,只有她和他这样呆立着不动,大家的目光几乎都在疑惑地望着他们,包括姐姐和虔学长。
大家好像都在期待着他们下一步该做什么。似乎刚才她抹过他脸的那样一个举动,在大家眼里成了一个很亲昵的动作。
看着这样复杂温情的目光,小愉慌忙将右手递给那小子手中,左手又一次搭在了他宽硕的肩膀上:“跳吧跳吧。”
米煜望了望她慌里慌张的表情哑然失笑。
“美人鱼,头发这个颜色行吗?”轻拥着小愉的他轻然地问了这么一句。
“嗯,挺适合你的,比那撮小红毛好多了。”她又看了看他的头发和面颊回答道。
他浓黑的眉毛下,一双黝黑的瞳仁恍然间变得更加炯炯有神:“真的?”
“嗯。”她点头。
他嘿嘿一笑,点头赞许了一下,眼睛里竟是满意的光芒:“是淅帮我选的颜色,原来他的眼光还真的那么好。”
虔学长……?
她的眼神又开始有些扑朔迷离了。
他清雅的笑,再次倒映在她的脑海里。
他,始终都是那样的好啊……
***
一曲毕。
小愉从舞池中走出来。
脑后白缎般的发带,随着微风轻轻飘扬,如若一只娇人的蝴蝶。
盘旋而飞。
草坪上,有着许多白色的靠椅。
那是供人们休息用的。
没有整齐的摆设,三个一对,五个一群,杂乱中却更显出了舞会现场独具匠心的布置。
在靠椅前,还摆设了一张圆圆的白色桌子。
不大不小,淡淡发亮的白色。
桌子上摆满了水果、食物和饮料。桌子边缘和桌柱缠绕了闪闪明亮的彩灯。一闪一闪的,仿佛即使是在桌前休息而没有舞蹈的人们也可以耀眼如星。
她和米煜在草坪中随便找了一个距离舞池较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白白的椅子,白白的桌子,还有白白裙子的她。
好像白色真的那么美丽……
小愉抬眼看向正在舞池中和泠学姐跳第二支舞的虔学长。
他也穿了白色,不是吗?
舞池中。
人们开心地舞着。
柔伊的旋律描绘出了人们脸上幸福的甜蜜。
姐姐也是。
她和韩云,一对女生,却也跳得如此尽兴。方才那种等待的表情没了,似乎现在脸上有的竟是她的等待已经成功的喜悦。“喂,美人鱼。你喜欢胸针吗?”米煜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柳丁汁,喝了一口,问道。
小愉呆了呆,对他的问题感到有些奇怪:“干吗?”
“随便问一下而已。”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透明的玻璃杯。
“叮——叮——”
玻璃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一个神奇的八音盒一样好听。
“我看你好像从来没有戴过胸针。”他望了望她,似乎非常了解她似的。
“是啊。”小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真的哦,从小到大,好像在她的记忆里,除了学校的校徽,她胸口上就再也没有戴过任何饰品了。或许,这样也是她女人味匮乏的原因之一吧。
“嘿,那是不是因为没人送你,所以才不戴啊?”听了她的回答,他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挺兴奋的,也挺开心。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
“你又想嘲笑我呢吧?”她的语气硬邦邦的。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得如此开心,但他的说法却总让她觉得又是在讽刺她,也许是被他那张臭臭的嘴巴讽刺惯了吧,所以他一说话,她总会神经兮兮的。
“如果不是呢?”他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眼神轻盈,笑得很轻柔。好像这种笑与他以往那副坏坏的表情一点也不相衬。
小愉怔怔地望向他炯亮的眼睛,目光中闪过一缕愕然。
这样的表情,让她一时间有些慌乱。
旋即,一个轻松的笑露在嘴边:“那就多谢你大发善心咯。”
“呵呵……”他弯下身子,十指交握在一起,顶着轮廓分明的下巴,发出好听的笑声,像是阳光下眩目的金色菊花。
“你笑什么?”她直勾勾地盯住他帅气的脸庞,对他那样的笑紧了一张臭脸。
“笑你啊。”米煜嬉笑的眼睛却泛出一抹怜爱的光:“我在想,如果有一天,美人鱼恋爱了的话,会不会也还是像现在一样,总是那么凶神恶煞的。这样的话,会不会吓跑那些男生?”
“你——!”
她看着他好笑的面容,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就知道他一笑,肯定没好话。
“果然。”他干笑两大声,双唇上有淡淡的光华:“就知道你一定会露出这种愤懑不平的表情。”
听闻他的话,她镇了镇神,笑眯眯地迎上他投来的目光:“凶也只仅仅对一个人而言哦。”
他顿了顿,用手摸了摸下巴,嘻嘻一笑:“那,这样看来,似乎我在你心中还挺特殊的么?”
“是啊。”小愉愤然作色地咬了咬牙齿:“有、够、特、殊!”
“那,特殊的人,今天就再特殊一回吧。”他呵呵一笑,迷人的笑容挂在俊帅的脸上。
他轻轻直起身子,将右手伸进自己米色礼服的裤子口袋里,似乎是想掏出一样什么东西。
“煜。”刚从舞池中出来的泠伊,微笑得好比阳春三月的桃花。
她踏着轻盈的步伐向他们这里走来。含笑的声音打断了他手中的动作。
米煜微微一怔,干涩的喉咙轻轻咽了口少之甚少的口水。
他紧紧纂了下已经握在手中却没掏出口袋的小小东西,眼神中多了一丝失落。
紧紧的握。
重重的握。
他手心似乎被那个东西扎了下。
有一点红红的液体向手心的肌肤外渗了出来。
湿湿的。
在口袋里。
他慢慢松开手中那个喜欢的小小东西。
用手指轻轻抹掉那点红红的液体。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视线里,那个小小地东西晶莹的闪出了一丁点迷离的光。
米煜由口袋中伸出右手,再次从桌子上端起方才那杯只喝了一口的柳丁汁,冲着泠伊自然地露出一个大大笑:“淅呢?他不是和你一起的么?”
她幽蓝的眼睛在笑,俨然深海底碧光绿气的蓝宝石:“他去散步了吧。他说自己有些累了,想去走走。”
累了么?
小愉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虔学长应该只跳了两支舞吧。
“小愉,你们不去跳舞了吗?”蓝色衣着的泠伊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冰莹剔透的肌肤在桌旁围绕的彩灯下显得金灿灿的。
“嘿嘿,不去了。我怕她再踩我。”
小愉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米煜那小子抢先了一步。
杀人的目光!
她以绝对杀人的目光怒视着他正得意忘形的表情!
一个起身。
见他歪了歪双唇,小愉没好气地迈开大步离开桌前。
和他再吵下去,或许只有她会像中风了一样被他活活气死吧。与其这样,还不如离他远一点的好。
米煜愣了愣,看着她渐渐远离的白色背影,一缕失望的笑慢慢地挂上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