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我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我频频出入卫生间,别人还以为我闹肚子,其实我是为了查看例假是否降临。到了下午,我再也熬不住了,就给鸽子打了个电话,让她陪我去医院重新检查,我说我等不及两天了,我必须立刻知道准确的结果。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想再受零碎折磨。
鸽子仗义地溜出来陪我。
我没敢去合同医院,却跟鸽子一起来到朝阳医院门诊挂了个妇产科的号。鸽子特意让我把年龄写大五岁,又让我在婚姻那一栏填已婚,说免得遭医生白眼。跟医生对面坐下的时候,我也没敢说自己已经做了早孕测试,只说这月例假过了五天。
医生例行问了一些问题,便让我躺到床上检查。当她的手野蛮地伸进我的体内,我被吓得五官挪位。
终于明白了许多人对妇产科的恐惧。
中年女大夫写了张化验单,在对照病历写姓名的时候,她突然抬眼看了我一下,语气有些怀疑,你已经28了?
对,我下个月……就28了。
哦。她的嘴角翘了一下,接着把化验单递给我说,先去交费吧。
化验室的人说结果要等半个钟头。
我和鸽子决定在医院等候。
走到医院大门外,鸽子急忙掏出中南海点上。因为医院不让抽烟。我也朝她伸手,让她给我一根。很久没抽烟了,突然吸一口,非但没有香的感觉反而觉得呛嗓子眼。可我心里紧张得直打鼓,手里必须找个东西拿着,以便帮助自己镇静下来。
我不是害怕怀孕。当然,也有点害怕。可我心里真正害怕的是这样的宿命。我的亲生母亲汪梅兰就是这样将我生了下来,我不能重蹈她的覆辙,我必须奋起抗击。
时间就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每一分钟都有一生那样漫长。
就在这时,鸽子看见一个熟人,她让我稍等一会儿,狠心地扔下我就追了过去。
她一走,我更加觉得无助。
好容易到了预定时间,我等不及鸽子回来就赶到化验科去。到了他们的窗口,突然又发现自己没有勇气独自面对,万一怀孕了呢。我患得患失在窗外徘徊了半天,一直没敢行动。这时,鸽子回来了,她抱怨我说都不说就跑了,害得她找了半天。
我请鸽子帮我在一叠化验单里找到那张报告,并请她替我揭开谜底。她看了之后半天没有说话。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大西洋海底,死死盯着她,嗓子里发出鬼魅一般的声音,怎么,有了?
鸽子点点头。
我的腿一下软了,脑袋立时耷拉下去,心里面万念俱灰,嘴一裂就要哭出声来,我……完了。
鸽子急忙搂住我说,什么完不完的,既来之,则安之。早点生孩子也好,身材不容易变形。
我才不要呢!我一下蹦了起来,我不要他的孩子!我不要……说着我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鸽子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朝我媚笑道,傻了吧,我就奇怪,你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什么?!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