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去新馆的路上-门神宝藏

��电瓶车沿着湖滨小路轻盈行驶,身材敦实的驾驶员长了一张溜圆可爱的脸,丰满的下巴和大耳垂很是富态。他身边坐着来自《谜境》杂志社的记者袁方。晌午的阳光本已变得灼人起来,只是因为园区内植被茂盛,所以炎热还没有马上光顾。湖水波光耀眼,道边草坪里喷泉的水珠被微风吹得四处飘散,洒在肌肤上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开车人叫唐勇,京城博物馆的助理研究员,也是蓝奇教授的两位高徒之一。他比时飞小两岁,论起来算是时飞的师弟。因为虞心月陪着电视台的记者,唐勇又刚好到馆长办公室交待完工作,所以鲍天羽叫他带着袁方到新馆转转。

��唐勇似乎跟袁方自来熟,一见面就跟他说这说那,他说话时,还总是喜欢不时地挠挠头皮。袁方很自然地对唐勇产生了一点亲近感。

��和鲍天羽一样,唐勇关注的也是刘汉唐的情况。袁方跟他说了大致的情况。唐勇也告诉袁方,刘汉唐来过博物馆几次,他们混得挺熟,他还曾送给刘汉唐一张石像的

老照片当资料。袁方拿出昨晚在老刘办公桌里找到的照片让唐勇看,唐勇说正是这张。

��“那么壮实的一个人,怎么说病就病了?不会是累的吧。”开着车,唐勇还琢磨着刘汉唐的病情。他扭脸问袁方,“你们工作压力是不是挺大的?”

��“我们的工资大部分都是效益工资,交的稿子太少或者稿子被枪毙,那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了。这不,我离交稿只剩不到一星期了,现在还不知道从哪下手呢。现在跟欠了人家租子似的,成天惦记着快到日子了。”见遇到知音,袁方不禁诉起苦来。

��唐勇报以同情的一笑,说:“你也不用太急,别的不敢说,博物馆这块儿的事就包我身上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提,呆会儿……”话没说完,他一踩刹车,冲着路边喊道:“嗨,老孙,还没弄好呐?”

��袁方看见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停在路边,一个头发乱篷篷的中年人嘴里叼着烟,指挥着两个十八九岁的工人在草坪里干活。两个工人半跪在地上,摆弄着草丛中一只镶嵌在地面上的路灯。中年人回头看是唐勇,嘴里咕哝道:“嗯,这东西挺麻烦的。”

��袁方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刚才在办公楼门口给他指路的那人。

��“抓紧啊,下午还得准备一下,晚上咱们可就出发了。”唐勇对那人叮嘱道。

��“一会儿就完事。”那人不耐烦地说。他瞥了袁方一眼,问唐勇:“你去哪儿?”

��“陪记者参观。”那人不冷不热地说,“行,你忙吧。”说完,回身向俩工人吆喝起来。

����电瓶车重新平稳前行。

��唐勇对袁方说道:“瞧瞧,你来的还挺是时候,这个忙我还帮得上。你要是明天来,我可就不在北京了。”

��“去哪儿?”

��“山西,洪洞。”唐勇怕袁方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又解释道:“就是‘苏三起解’的那个地方——苏三离了洪洞县’你该听过吧?”

��“知道。去那儿干什么?”

��“代表京城博物馆参加一个联谊活动。——听说过洪桐县的大槐树么?”

��“听说过一点。好像是说明朝初年,曾经有过一次全国性的人口大迁徙,很多人都是从山西洪桐一带移民出来的。当时移民出发的集合地就在洪桐县的大槐树底下。”袁方答道,“我就知道这些,没说错吧?”

��“基本正确。你是怎么知道的?”唐勇扭头瞟了一眼袁方,有点另眼相看的意思。

��“我爸跟我讲的,说是老辈人传下来的。我老家是河北的,据说就是当初从洪桐移民出来的。”

��唐勇点头,说道:“洪桐县那边要搞一个文化庆典,叫‘华夏寻根大槐树’,是个旅游宣传活动,主要想借大槐树的传说推广当地的旅游。他们邀请了不少知名的

文化人士去捧场,也给鲍馆长发了请柬。可是他太忙,特别是马上又要去西安开会,只好让我代劳跑一趟,给人家点面子。其实我到洪桐也就呆一天,然后顺道去西安。”

��“西安有什么会议?”袁方问。

��“鲍馆长没跟你说么?5月31号,也就是后天,‘西部史地论坛’在西安开幕。其实要不是洪桐那边太热情,我就等明天和鲍馆长、小虞他们一起直奔西安了。这回倒好,一去洪桐,会议开幕式赶不上了。”唐勇话里透着遗憾。

��“这个会议很重要吗?”

��“当然,这是一个国际性论坛,每年办一次。今年的主题是‘华韵胡风——隋唐中原西域文化交流’。主要探讨隋唐时期华夏文明和中西亚、欧洲的文化交流。国内国际各国学者会来不少,挺隆重的。”唐勇说着,又自言自语地补了一句,“好在我在洪桐只呆一天,第二天会议我还得发言呢。”

��“你参加文化活动干吗要带个工人去?”袁方又问。

��唐勇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笑道:“你是说刚才修灯的那个老孙头啊。哈哈,他可不是工人,他是我们这儿总务处的头头,后勤大事小情都归他管。我们这儿人手少,很多事都得亲自上手。馆长叫他跟我一起去,是因为博物馆给洪桐当地一所小学捐赠了一批图书,我俩正好轮流开车把书送过去。”

��“看来你们这儿倒是机构很精简啊。”

��“京城博物馆的员工一向不多,都是以一顶十。就拿老孙头来说吧,他也算是博物馆的老人了,当初老馆刚建的时候他就在。那会儿,时光馆长组织考古队出野外,老孙头就负责考古队的后勤工作。到今天情况也没变,像这次准备参加西安会议的各种事务性工作都归他负责。”

����车子吃力地爬上一座拱桥,视野一下开阔了。一座灰色大理石构成的建筑物矗立在正前方,银色的金属穹顶晃得人睁不开眼。

��袁方这还是头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观赏京城博物馆新馆。它圆锥状的外形好像科幻片里的太空堡垒。由几根大理石柱撑起来的高大门廊,说不上是西方建筑的风格还是中国传统建筑风格。每一楼层犹如巨大的台阶,逐级向上收缩,最后聚拢金属穹顶的下面。展馆入口处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游客。这也完全可以理解,很难想像在一个普通的星期一博物馆能有门庭若市的情景出现。

��唐勇开车拐入展馆西侧一条小路,停在一座竖立着“游人止步”告示牌的车库门前,让袁方先下车,他要把电瓶车开进车库。

��袁方下了车。在这个位置,透过一片稀疏的树木恰好可以远眺到京城博物馆旧馆,它灰色的外观毫不起眼,静默地伏在湖畔的另一头,像一个没人爱搭理的老者。

��这当口,手机响了。袁方瞟了一眼号码,喜出望外。是山西霍州那个号码!——肯定是霍老师打来的!

��可他猜错了。打来电话的男子自称叫郑海,说是霍子辉老师以前的学生,“可找到你了,刘记者!早就想给你打电话,可惜就是找不到你的号码。”郑海用稍带口音的普通话激动地嚷着。

��袁方想起自己给推沙中学留的是刘汉唐的名字,难怪郑海会这么称呼自己。而且,这次袁方听清楚了,那个霍老师的全名叫霍子辉。

��“你一定要帮忙!”不等袁方解释,郑海在电话那头急切地说。

��“帮什么忙?”袁方惊讶道。心想,我这儿还想请你帮忙呢。

��“你刚走霍老师就病了,一直发烧,昏睡不醒。我想恐怕只有你知道到底出了啥事……”

��袁方大吃一惊。

��什么,霍子辉也病了?怎么还跟刘汉唐的症状那么像?

��“你离开霍州前一直和霍老师在一起么?你们到底去哪了?”郑海连珠炮似地发问。

��袁方等对方稍稍平静下来,才开始答话。费了一通口舌,才把刘汉唐发病,以及自己接替刘汉唐采访的事说清楚。

��郑海哑了火,过了半天,才满是狐疑地说:“真没想到,刘记者也病了。唉,真是见鬼了。”

��“请告诉我刘汉唐去霍州干什么?霍老师又是谁?刘汉唐和霍老师在一起干吗?”这回变成了袁方连续发问。

��可郑海知道的也实在少得可怜。他告诉袁方,他是霍州一家旅行社的导游,霍子辉老师是他的中学老师,他们关系一直很好,经常有些来往。这两日,他突然听说霍老师得了重病,而且就在他姐夫家的村子里养病。他赶到村里,听那儿的人说,霍老师生之病前,曾和一个来自北京的刘记者到他姐夫家的小村,两人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霍老师从那个地方回来不久就病倒了,而那时刘记者已经回了北京。为了了解霍老师发病前的一些情况,他非常想和刘记者取得联系,可根本没人有刘记者的联系方式。

��郑海说,没想到他正为这事犯愁时,袁方却主动找到了推沙中学。所以当推沙中学的人把这个消息转给他时,他就马上给袁方打了电话。

��两人正待细说,唐勇从车库里出来招呼袁方快走。袁方只好对电话那头的郑海说,过会儿再和他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