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爱就爱了-轻解罗衣

杨教授去香港一个星期,让叶蓓觉得好像等待了一个世纪。好在杨教授回来后,第二天就约她在吴宫.喜来登的萃英廊喝下午茶,那是一处幽静的所在,能欣赏瑞光塔的日落景致。每当沐浴在晚霞之中,心境总会无比透澈清朗。

杨教授对叶蓓说:“一周来我想了很多,但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无法给你承诺,也无法斩断对你不绝如缕的思念。”

叶蓓说:“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

杨教授说:“我是想那样,可又做不到。”

叶蓓说:“临走的那晚你为什么失约?”

杨教授说:“那天晚上我在马路对面一直看着你,看了很久很久,但最终我走到你店前又折回去了,因为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而我又是那么地爱你……”

叶蓓说:“我不会向你索求什么,只要你爱我就行了。”

杨教授握住她绵软的小手,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叶蓓的眼眶里早就含了一包泪。

杨教授把她的手贴着自己的面颊,叶蓓感觉到他的脸颊滚烫滚烫的,他的眼里闪烁着赤热的两团烈焰。

她也定定地望着他,一直望到他的心底。她觉到了他的心痛,锥心刺骨地痛,她的心也就痛并快乐着。痛是因为感觉到他的深深的痛苦而为他痛苦,快乐却是偷偷地埋藏心底。漂亮女孩从小到大不缺少男人的追捧和呵护,但有一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这么在乎自己,这种感觉非同一般。

杨教授却又把她的手移到唇边,依次热烈地吻着她那玉葱一般的五根手指,直到侍者过来续水,才放开。

叶蓓说:“答应我,以后再也别想着当逃兵了。”

杨教授点点头说:“我也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

他们在轻柔的音乐中喁喁私语,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过了很久,杨教授从登喜路的手提包里,拿出一款镶着朱红色玛瑙的八角形银质首饰盒,叶蓓知道这是价格不菲的西班牙产品,那许多不厌其烦的精致当中,是独具匠心的艺术菁华。打开盒盖,紫红丝绒衬着一条铂金镶钻石的项链。细心周到而又有品位,这大概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吧。叶蓓觉得杨教授是很在乎她的,否则怎么会给她买如此贵重的礼物?

叶蓓一下午的心情和天气一样好得万里无云。欣赏着落日晚霞,就好象在读一本寓意深刻的书到最后,当你仔细边读边品时,顿然悟出:人有拥有,也有失去。失去其实也是一种美丽。失去了落日夕阳,可以欣赏满天的繁星;失去了绿色,可以得到丰硕的金秋。生活,需要享受拥有的喜悦,也应享受失去的美丽。

晚上他们回到“春船载绮罗”。

小明给他们泡了一壶香茶。

她对小明说,你回去休息吧,我在店里看着。

小明走后,她关了店门,和杨教授来到二楼。

他俩都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相互搂抱着倒在那张贵妃榻上。

他嘀咕着,“蓓蓓,你实在太可爱了。你让我怎么说你呢?我完完全全成了你的俘虏。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一周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

她嘟着嘴说:“这难道不好吗?你不开心?不向往?”叶蓓嘟着嘴的样子真好看。肉嘟嘟的,滋润,饱满,性感,像一朵含苞欲放的月季。

杨教授忍不住又亲了她一下。

“你的皮肤真好,摸上去真舒服。过去看书上用‘美如凝脂、粉妆玉琢’之类的词来形容女人的肌肤,只当是文学家的夸张,不曾想,世上竟有你这样玉一般温润的妙人儿,比书上写的好十倍。”

“是吗?不过,我喜欢听。”叶蓓说着,又捏了捏他的鼻头。

杨教授说:“蓓蓓,你在乎一个人在乎得太死了,让人窒息,让人想逃跑,可跑不远,又给你牵回来了。你真是太神奇了。你是我的拴马桩。”

叶蓓说:“我要永远拴住你,让你一步也不离开我。星期天你带我上什么地方玩呢,我们去钓鱼好不好?或者去太湖西山岛,那儿的农家饭可是特别好吃的。”

杨教授说:“真是个贪玩的丫头。星期天我没空,还是改日吧。我们课题组要开碰头会,项目攻关已到关键阶段,大家都要全力以赴。”

叶蓓转过身,背对着他。

杨教授看她肩膀抽动着,知她又哭了。他搂过她,说:“都依了你,别哭好不好?你的眼泪就像黄梅天的雨,没完没了。”

叶蓓破涕为笑,“我不是拖你后腿不让你工作,我是想试试你到底有多爱我,能不能为了我放弃一切。”

杨教授觉得叶蓓真是个孩子。惹人怜爱的孩子。

“我得走了。”杨教授边说边穿衣服。叶蓓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嘛。”

杨教授只好哄她,“明天我会再来的。”

叶蓓还是不肯放他走。

杨教授只好把穿好的衣服又脱下。

他们在那张妃色贵妃榻上云翻雨覆,四周是光鲜夺目的各种丝绸,叶蓓像一个水妖,雪白的躯体和飘柔的长发流转百媚千娇。

两人又是一番缠绵,不觉已过了午夜一点。

杨教授又一次穿上衣服,叶蓓依然不舍地双臂搂住他的脖颈,含泪对他说:“你为什么不能陪我到天明?”

杨教授对她说:“因为我是个已婚男人,没有自由身,虽然我一万个愿意陪伴在你身边,但理智告诉我必须回到法律规定还是我妻子的她的身边去。”

叶蓓说:“如果这样,你应该离婚才对。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人生的坟墓,难道你一个活生生的人愿意呆在坟墓里?”

杨教授说:“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人的感情很复杂,我对妻子虽然已没有爱情,但还是有感情的,我不能伤害她。她曾为我付出太多。”

叶蓓冷笑一声说:“既然如此,你就不应背叛她,一边和别的女子寻欢作乐,一边高唱什么对发妻的感情。你不觉得这是很无耻的行径?你同时伤害了两个女人。”

杨教授说:“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别无选择。”

叶蓓说:“真搞不懂你们这一代人,夫妻两人长年累月连爱都不做了,那还能叫夫妻吗?还有必要非捆绑在一起过日子吗?你为什么就不能解脱出来,与自己想要的女人结合呢?”

杨教授说:“这事我要好好想一想,你也别太心急,得有个过渡阶段,让她有思想准备。”

叶蓓说:“我不是非要你离婚不可,我只是希望你能完完全全属于我,那一纸婚书我是不会看重的,我只要你能够整夜留在我身边。”

杨教授说:“我何尝不想?但法律不容我这样做,舆论也会谴责我,我内心也很矛盾,一个中年男人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

叶蓓捂住他的嘴说:“你不用再说了,你回去吧,我理解你,我只需要完完全全得到你的爱,其它的东西我全都不在乎。”

后来她回想,这一段爱情是奢侈的,从一开始就是幻觉,所有的幻觉堆积在一起,糅合了她过往的回忆,仿佛那水中舞动着的红灯笼,里面肯定藏了一个诡异的灵魂。

她常常会在深夜突然醒来,静谧的黑夜让她莫名的恐惧,她开始害怕这个男人会离她而去,像伟一样,像父亲一样,她不顾一切地想抓住一点什么。只有在睡梦中她才会完完全全地拥有他,和他赤裸着纠缠在一起,她不想醒来,她渴望快乐,她太爱他了,她害怕失去,她想抓住他,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于是她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深夜里拨他的号码,她对他说话,她叫他“袜子”。她说袜子,我是如此地爱你,我害怕失去你,我知道,终有一天我是要失去你的,可是为什么呢,我是如此的爱你啊。

她在黑暗中哭泣,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像她的母亲,那个独守空房的女人。

他在北京或者深圳,有时在乌鲁木齐,有时又在苏北的某个城市,他迷迷盹盹地对她说,乖宝贝,别哭了,好好睡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有时,他会提前一天回苏州,为的是能与她彻夜缠绵。

她在他回来的日子会打扮得很精致,薄施一点脂粉,香奈尔的粉底液和几款调和在一起的胭脂,看上去好像没有化过妆一样。她懂得,女人的青春,只不过是几个易逝的粉红色的瞬间。她要让这妩媚的娇嫩紧紧攫取一个男人的心,在他心底绽放成永不凋谢的绚丽。

他和她略略寒暄,相拥着来到二楼,他开始疯狂地吻她,熟练地从背后解她胸衣的搭扣,将她的玉体横陈在妃色的贵妃榻上,他赤裸的身体俯下来,接触到她冰凉晶莹的皮肤,情欲汹涌地覆盖了他,他一次又一次的进入,猛烈而温柔。她听见自己的呻吟,一浪盖一浪的呻吟,将男人的情欲煽动得空前高涨,黑暗中她端详着他的被情欲覆盖的脸。她想她要记住这一切,记得他们的汗水是怎样从皮肤里渗出来,又是怎样的一层层干掉,停下来就睡着了,醒过来再做,如此重复,永不休止。

那样的夜晚值得她一生珍藏在心底。

她抱衾孤眠,回想昨夜的激情却怎么也不能相信,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这只是梦而已,梦醒了,船也就搁浅了,彼岸的风景依然旖旎,可是已经遥不可及了。

杨教授日记之六

星期三

每次,当激情一泻如注后,便只剩下无边的寂寞、恐惧和罪恶,我真的很难

去拒绝她,这其中可能也有生理上的因素在里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下定

决心不再与她纠缠在一起,可面对她的眼泪,我束手无策。我确实是伤害了两个

女人,但我怎么办呢?我的灵与肉无法合二为一,我也无法走出这一片感情的泥

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