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警队一个密秘的室内，我接受了培训。是位很漂亮的女警官给我讲的课。主要是些法律专业上的知识，例如证据的分类与法律效用，以及用什么手段获得具有法律效用的证据。夜里，我就睡在他们安排的宿舍里，看局里提供的赵震龙的相关资料。足有一百多页的图文，里面有他的出生及成长的历程，还有他家人的照片。我看到赵震龙未婚妻的照片后，发现他真的跟我很像，但她的表情比我柔和的多，看上去是很善良的。想必是位不错的女孩儿，怪不得赵震龙如此爱恋她。每天早晨，都由郑浩教我防身术。他教动作的时候离我老远，就像我身上有刺似的。我不由想到在北大环岛教我太极拳的那老头儿，我现在倒希望他像那老头一样教我。我小声问：“郑浩，我身上是不是有刺？”

他瞪眼说：“我们现在是工作，你要明白，你在这里每学一点，都可能减少工作中的危险，希望你认真点儿。”

我点点头，卖力地去练那几个直拳加踢裆的动作。他站在旁边点点头，然后走过去扶我的手。我猛地给他来了一个直拳加踢裆，结果他抱着肚子蹲在地下，皱着眉头说：“有进步，有狠劲，准确。哎哟，疼死我了，你这神经病。”

我慌慌地跑过去扶他：“对不起，你不是让我打你的吗。你不是说制敌要出其不意吗，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起来长长地呼出口气说：“看什么看，马上练。”说完一个勾脚把我勾倒在地，大声说：“马上爬起来。”他倒背着手去了，我看到他的腰有些弯，想必我这个动作做得有些质量。我在那里不停地挥舞着手臂，感到累得不行了，便掏出揉得弯曲的烟点上，慢慢地吸着。想想我正做的这些事情，感到心里挺美。以前在高中时也参加过军训，但那是什么训练，纯粹是小孩儿玩的。现在可不同，我要去当卧底了，去从事一项伟大而光荣的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郑浩教我徒手夺刀枪的动作。刀是塑料的，但绝对像真的，当刀子刺向我的时候，我的心还是禁不住紧张起来。一个动作练得多了，我竟然也能拉腕扭腕夺刀了。在练枪法的时候，郑浩扶着我的手瞄着靶，一声闷响，手臂震动，枪苗里喷出一道虚影，靶位上顿时炸开了花。原来，靶是特制的那种，只要打中十环上面的画面就会爆。但我连着打了十发，一张画都没有爆。郑浩接过枪来并没有瞄准，举枪便射，那些靶上顿时有了响应。他的枪法令我吃惊，以前在电影上看过神枪手，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是有的，并且就在我的眼前。随后，他不让我浪费子弹了，在我的手上坠上铁块，让我举着枪瞄，我的手酸得很历害，但我还中咬着牙练，因为我从小就有股不负输的强劲。

十五天的强化训练过去了，郑浩把我叫进一座办公室。我抬头看到一位威严而略胖的中年警察坐在那里，他向我点点头示意坐下。我坐在沙发上，掏出烟叼在嘴上，问那位绷着脸的警察是不是可以点上一支。

郑浩说：“怎么跟上级说话呢，把烟掐了。”

中年警察说：“不要改变她的生活习惯。她最好的表现是从这里出去后，除了有目的的去接近赵震龙，别的习惯都不要改。因为赵震龙表面上虽然不显山露水的，事实他是位很有经验的反侦高手。”他停了停又说：“肖梅同志，今天晚上你就回你的住处。如果别人问起你这段时间干什么了，就说去朋友或者亲戚家。再就是，你现在是一位编外的警察，身负重任，当然，可能会有危险。但你要始终记得，你是为人民的利益而战斗的。关键的时候，你可以牺牲你的尊严，但你的尊严我们都会给你记着。当一切真相大白后，你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北大女生，你是一个英雄。”

我说：“我不想做英雄，我没想那么多。”

他点头说：“我知道你对郑浩的感情，为了以后你们能够常常见面，在执行任务时就尽量少见面。要记住，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暴露身份。”

他顿了顿，注视着我：“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把烟蒂弹到旁边的纸篓里。郑浩拿起茶杯把冒出烟的纸篓浇下，说：“当赵震龙再找你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赶过去可能会打你，当然你也可以骂我打我。记住，这都是演戏，但不能偷着乐。如果他发现我们正在调查他，他可能躲到国外永远都不回来，那么，再想逮捕归案就难了。”

我说：“今天夜里你送我回去。”

他犹豫了会儿说：“这样吧，你回家后我再去。”

到了该走的时候，一辆地方牌的车停在了我的宿舍门前。那位教我法律知识的漂亮女警官领我上了车。我回头看了看睡了半月的房子，我想，这间房以后永远都不会属于我了，它只属于我日记里的内容。上车后，车子在北京绕了很多圈子才向西苑方向奔去。我知道，我的任务从今天夜里便开始了。我突然有种紧张感，这种紧张来自于这种游戏对我的刺激。

在离我家还远的地方，那位漂亮的女警让我下来，她开着车去了。我望着尾灯渐渐地远了，回头再看看拥有我房间的那栋楼，除了我那间窗子是黑的，其余的都是通明透亮。我轻轻地呼出口，慢慢地顺着楼道爬去，我又闻到了从垃圾口里传出的臭味，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据说与我对门住的老太太得了癌症，她从医院回来后，把煮药喝药当成生活的主要内容。她每天都会早起，去公园练拳。在她的信念里，她永远都相信自己能够战胜病魔。

回到房里，我闻到临去公安局前扔在床上的衣服都有股味道了。但这股味道并不显得讨厌，而有种温馨的感觉。我知道郑浩就要来了，我必须把房子收拾一下，然后去洗澡。身上有股咸鱼味了，一位女人身上有这种味道是极不自信的。我去到浴室，里面并没有热水。我急着用凉水擦拭了身体，套上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明白，郑浩来了后，我不会让他回去的。这是我期盼已久的了，我不能不说，我身体里已经打开了欲望之门，我需要他对我安抚，需要那种高潮的震撼。十点钟，郑浩终于来了。他依旧背着那把吉他，身上裹着冷气。他走进房里把吉他放下，然后上床去吻我。他什么都没有说，用嘴狠狠地嘬着我，我久蓄的欲望终于打开了，我感到深处温热的滑腻开始凉在衣服上。当我渴望粗犷的动作在我身上展开时，郑浩停住了。他坐在床上深呼一口气说：“怎么样？”

我皱着眉头问：“什么怎么样？”

他说：“你准备的怎么样？”

我说：“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你没看到我洗过澡吗，是用凉水洗的，你没看到我的头发还没有干吗？我告诉你，如果我感冒了我就拿你试问。”

他说：“我是问关于明天工作的事。”

我说：“明天是明天的事。”

他笑了笑说：“这样吧，我有点事要走了。”

我说：“你最好说，你们另请高明，你们不用我了。”

他摇了摇头，把刚拿在手的吉他放下，坐在我的身旁。我把灯拉灭了，他开始脱衣服，我听到一种沉重的东西放到桌。我知道那是枪，我突然想到，我去帮他们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他们连支枪都不给我。我问：“你们为什么不给我枪，到时候我有危险怎么办？你们太自私了。”

他用手摸摸我的头说：“肖梅，你带着枪去当卧底不很容易就被识破了吗？你最好显得跟以前一样，那样是最安全的。”说完，他把我拥入怀中，后来我就把枪的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