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的吉他-北大恋人

这段时间,我除了跟郑浩有联系外,谁的电话都不接。几乎每次通电话,他都鼓励我好好的学习,要对未来充满憧憬。我不能否认,我以前最恨别人好为人师的表情,如果听到谁说要有理想要有抱负,我当即便说,得啦得啦,这是小说教师常说的话。可是这些话从郑浩嘴里说出来,似乎就有一种力量,我感到我有必要去听。我明白,我心理上的变化,主要因为爱上他了。这种屈从感,我对邹蒙没有过,对希尔顿更谈不上,对赵震龙始终是针锋相对。只有他郑浩,让我产生了屈从的快感。一次,我约他来我的住处玩,他欣然同意了。可是当他到来后,我总感到他少了点什么。突然才发现,他从不离身的吉他没有了。我问他为什么没有背着那把吉他,他笑着摇摇头说:“吉他坏了,我正筹钱买吉他呢。”

我问:“怎么坏的?”

他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我考研的教程看看,点点头说:“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我脑子里正在想,是不是该给他买把吉他。他可能正在犹豫,想买把好点的吉他没有那么多钱,买把差劲的又不甘心吧。于是我说:“郑浩,我想给你买把吉他,你放心,这些钱是我当家教赚的钱,绝不是父母的。”

他说:“我现在不弹吉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说:“一个吉他手怎么可以没有吉他呢。就像一位神枪手不能没有一把好枪。”

那天我们一起吃了饭,一起谈了很多话题。比如爱情,比如未来的事业。饭后,他接了一个电话说有事去了。我并没有回我的住房,而是拿着信用卡去了北大音乐系,问系里专门学吉他的校友,哪里可以买到好吉他。她们说在东单可以买到,并说在新街口也有卖的,不过都是些普通琴,跟弹棉花没有什么区别。随后,我便跑向新街口,在那里转了半天,没有看到超过万元的吉他。后来我去到东单,在一家老乐行里发现了一把标价一万八千元的吉他。当我提出要买这把吉他时,那位店员睁大了眼睛,随后把柜台经理找来。

我要求他们便宜点儿,那位柜台负责人说:“小姐,很对不起,我们并不想卖这把吉他,我们所以摆上这把西班牙手工名琴,是向顾客说明我们有好琴,并标明我们店的品味,所以我们没有卖的意思。”

我说:“你这么说很没道理,摆在这里就是要卖的。你没有标明这是一把样品,那么我就要买他。如果你不卖,你就是欺骗顾客,我会告你们。”

他说:“你真想买也可以,一分钱都不会减的。这把琴进价是一万八,如今几年过后,这把琴应该标价两万八。你要知道,现在的钱没那么值钱了。”

我说:“得啦,我买了就是了。当然,如果他有缺点,我是要退的,我不能花这么多钱买一把不会叫的琴。”

那位负责人笑了,他说:“我看你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塔尔雷加。以前我便对别人说过,这把琴的主人肯定会成为著名的吉他演奏家的。我希望听到你在国际上的声望。”

我对他的这种说法感到认可,因为我也期盼着郑浩能够用这把吉他打进国际音乐界。那么,我作为送琴的人,面子上也会有光彩的。我从兜里掏出现金,柜台经理给我开了收据。我看看琴盒上标着的价格,认为这种价格很难让郑浩接受。我跟他要写个三千元的标签贴上。柜台经理不理解地看着我,随后笑着摇摇头,从柜台里拿出几张空的标价签递给我说:“这样吧,你拿回去想填多少就填多少。我认为你填三万元更对得起这把琴,而不是三千。”

抱着那把名琴回到住处,我把它放在我的床上,然后就躺在这把琴跟前。想到郑浩接过这把琴后会有什么反应。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接受,因为我们刚刚认识不久,虽说我热乎乎地往他身上贴,但在他看来,很可能我们的交情还不值送这么贵的礼物。我掏出新标签,在上面写了一千八。我感到这个价格他可以接受的。因为毕竟不是很大的人情,不会造成一种心理压力。

随后,我坐在那把琴面前给郑浩打电话。他问我有什么事,我说你马上过来,有件重要的事情。

他说:“我现在很忙。”

我说:“我真得有事,你必须过来。”

他说:“好吧,晚饭后我去。”

结果,我等到夜里零点都没有见到郑浩,心里不由感到失望。顿时,我的心情差劲极了,为什么刚认识就给人家买这么贵的琴。在邹蒙身上吃的亏还不够么。不过我并不甘心,不停地给郑浩打电话,结果他的电话一直是关着的。因为这件事,我一夜没有睡好,在早饭后,我直奔音乐学院找到声乐系。当我问系里的学生郑浩在不在时,那些学生点点头说有这个人,但很久不来上课了。我问怎么才可以找到他,结果没有人知道。我最近几天连着去了舞厅,去了音乐系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回到家里,我看到那把琴的时候,突然有种想砸掉它的欲望,我都把琴举起来了,不过我想,可能郑浩有很重要的事情,比如说母亲重病,比如说他现在去参加一个音乐会等等。如果情况是那样,我这把琴毁了就太不值了。

于是,我再一次去到音乐学院,在声乐系里找到一位看上去老实的女生,把琴托付给她让她转交给郑浩。那位姑娘看了看那把琴说:“这样吧,你还是放在班主任那里吧,我怕弄坏了赔不起。”随后,她领着我去到班主任的办公室。班主任看到这把琴后,点头说,真是好琴。这样吧,我会设法联系他,把您的名字留下来,我好告诉他。”

我说:“您把琴交给他,他就会明白。”

班主任不停地感叹说:“真是好琴。”

以后的几天里,我一直在等郑浩的消息。我从没有这么牵肠挂肚的等过一个消息,现在我才知道,真正用心去等一个回音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紧张,多么痛苦而又甜蜜的事情。终于

在一天夜里,他给我打来电话,用那种教训人的口气对我说:“肖梅,为什么送我这么贵的琴?”

我问:“你没看上面的标签吗,贵吗,不就一千八吗。”

他说:“肖梅,这把琴一万八千多元,我能不知道吗。这把琴我不会动的,我想办法帮你把琴退了。”

我说:“你如果退了,我就把它买回来砸了,我说到做到。”

随后我把电话挂了。我坐在那里,眼里不知不觉流下泪来。我用手把泪珠抠去,摇摇头自言自语:肖梅呀肖梅,你不会是太自作多情了吧,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还不从邹蒙身上吸取教训,喜欢了就猛追,你知道别人对你的感觉吗,也许就像邹蒙一样,你越对他好,他感到越没面子,后来会怕你,会远离你。不过我随后就坦然了,我就是我,我就这种个性,爱上他了就狂追。管他呢,追不到是另一回事,这是我自已的事。随后我想,如果他真不要,我留着自己玩儿,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把破琴吗,别人看起来贵得咂舌,可在我身上算什么。

没过几天,郑浩突然来找我。他是背着那把琴来的,我为他并没有去退那把琴而高兴,当然又怕他是来还琴的。他来到我的房里,并没有提我担心的那些问题,只是把把琴拿出来笑着说:“你知道我来的目的吗?”

我说:“是不是想退给我?”

他说:“非也,我来是想弹琴给你听的。说句实话,这把琴随便用手一拨拉就会唱出美妙的旋律,我很喜欢它。就像喜欢为我买这把琴的人一样。”

我问:“你不可能因为这把琴去喜欢一个人吧?”

他说:“我是因为懂一把琴去喜欢一个人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自然美得不得了。我把话题叉开,问他:“你老教训我好好学习,可是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在学校,到处乱蹿。我想,你如果老是为了生存而去打工,落下了课程,这也是不对的。”他咧嘴笑了,那口洁白的牙上粘着阳光。他说我没想到你会教训起我来了,事实上,我真得有更重要的事做,你不会理解的。他随后便弹起琴来,琴声愉快地在我的房子里流动,把我的墙壁碰得有了回音。我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的侧面,看着他那可爱的小辫儿。我这才发现,上面束一条蓝色的皮筋。他的头发肯定是离子烫,因为很直很垂的。让我吃惊的是,我发现他弹琴的手并不是那种纤细的手,骨节很大,粗糙。我真不明白他怎么会用这种手弹出这么好听的乐曲。

那天夜里,他弹到十点钟的时候,马上收起琴要去。我提出吃点宵夜,他果断地摇摇头,收拾起东西去了。他到了门口回过头说:“我还会来的。”他没有给我一种目光,一种可供我做一个美梦的目光就走了。我坐在他坐过的地方,脑子里猜测着他的内心,很是茫然,什么都理不清。这时候我最能想起的是兰亭曾在文章里写的,恋爱的女人是最不理智的,她往往什么都分不清,整天沉醉在一种自我之中。我想,事实可以说明,她兰亭这个女孩并不简单呀,她先于我就找到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