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云生的陪同下，林玉来到大饭店旁的那排平房。
望着饭店高高耸立的楼顶，林玉在心里对自己说：有一天，我也会有一栋比眼前这座楼还要高的高楼大厦，一定会的。
走进那扇门，屋里的两个家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林姑娘，你来了，先请坐。”
林玉望着他们的表情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她没有理会他们的殷勤，径直走到桌前掏出钱拍在桌子上。
“钱拿来了，开单子吧！”
一个家伙冲着跟在后面的云生叫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一把把云生推在门外关上了门。
那个眼神总是色眯眯的家伙站到林玉面前笑着说：“交什么钱呀，那是误会，请你来是我们大哥想见你。”
林玉心里咯噔一下。
“大哥”，不就是云生说的那个仗势欺人无恶不作的家伙吗？他见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他，是不是搞错了。
林玉假装不明白地问：“你们大哥？见我？你们大哥是谁？见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呀？”
“不认识？告诉你，你可别乐蒙了，那天我大哥在饭馆里一眼就看上你了，我大哥那眼力真叫一个绝。他让我们两天之内带你去见他，幸亏我前一天刚见过你，一下就找到了你。”
“你可真有福气，我们大哥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看上过一个女人，你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享福吧！”
两个人兴奋地像是自己碰上了大好事。
林玉笑了笑说：“明白了。不过告诉你们那个什么大哥，我没有那个福气。你还是先收钱吧，我还要回去做生意。”
“我说傻妹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别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你一句没福气就不要了？我还告诉你，你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如果我不去呢？”林玉直视着他。
“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大哥看上的人，绝对跑不了。今天不去，还有明天，不过我不会让你等到明天。老三，把门口的那个小子叫过来。”
云生被从门外推了进来，他上前拉住林玉的手就要往回走，被挡在门口。
“这个门好进可是不好出，除非你答应见我大哥，不然的话……”被称做老三的人猛然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搁在云生的脖子上：“这位兄弟就永远别想出去了，我说得出做得出。”
云生的脖子上渗出了血，但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恐惧，只是狠狠地瞪着那个家伙。为了保护林玉，他根本没想到害怕，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林玉受到任何伤害，豁出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在所不辞。
林玉知道云生为了她什么都会做，但她不会连累他。
她看了一眼那两个家伙平静地说：“这不关他的事，他只是陪我来找这个地方，其他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现在放了他，我就跟你们去。”
“好，我可以先放了他，不过，如果再有什么差错的话，我就拿他试问。”老三拿开搁在云生脖子上的匕首，在云生的眼前晃了晃。
云生一把抓住林玉的手叫了起来：“小玉，你不能去，你别管我，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我也不怕，你听我的，不要去。”
两个家伙上前把云生推出门，云生的手扒在门上不肯出去，老三使劲把门撞上。门挤在云生的手上，他惨叫一声松开了手，跌倒在地上。他望着自己淌着血的手，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种感觉一时压倒了一切，他猛地站起身，愤怒地用身子去撞门。
门又开了，一个家伙把云生拽进屋里。
林玉忙上前拉过云生受伤的手说：“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又转身冲着那两个人叫道：“你们也太不讲道理了，说好的为什么不算数。你们要是再碰他，我就不去了。”
“我什么时候说话算过数，谁让那小子不知好歹，活该！”
两个家伙根本不理会林玉的话，上来拉着林玉就往外走。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去了！”林玉坐下来索性不走了。
“好好好，我的姑奶奶，我们不会再为难他，现在就放他走。”
云生说什么也不让林玉去，而林玉呢，到了这个时候她倒真想去见识见识那个“大哥”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便说服了云生，跟着老三进了饭店大楼。
上了电梯，来到六层的一个房间前，老三用手敲了敲门，里边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像是一个保镖。
老三说了一句：“人我带来了。”
那个保镖望了林玉一眼，对老三摆了摆手，老三退了出去，林玉一个人被放进去。保镖在前边走，林玉跟在他身后到了里间的门口，他敲了敲门。
里边传出一声问话：“什么事？”
“大哥，你找的人来了。”
“让她进来！”
保镖推开门，侧身让林玉进去。
林玉走进门，朝前望去，没有看到人。
屋里布置得很整洁，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山水画，左侧是一张大办公桌，桌前也没有人。
林玉站在那幅画前，心里正纳闷，从右侧的屏风后面走出一个男人。
正是在饭馆看见的那个男人，嘴里叼着一个烟嘴，一个像是木雕的很精制的烟嘴，慢慢地朝她走来，然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林玉知道这个人就是镇上赫赫有名的“大哥”，也是这个饭店的老板。
但她还是吃了一惊，此人完全不像她想象中的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很容易在他身上找到不少优点，强健，自信，深沉，安静，五官匀称而棱角分明，眼睛明亮且敏锐，一个衣冠整洁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知识型中年男人。
林玉的目光撞上他的眼睛，那眼神完全不像他的外表，而是和她第一眼在饭馆里看到的一样，像匕首，冷冷地闪着亮，仿佛能穿透对方的心。在他眼睛后面似乎还有一双眼睛，让人感到深不可测，忐忑不安。
林玉忙避开他的眼神，又转过头望着墙上的那幅画。
“是你找我吗？”林玉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林小姐是不是只对这幅画有兴趣？”声音很低沉，但很有磁性。
林玉回过头：“不，只是随便看看。”
“那就好。请坐！”他指着靠墙的一排沙发说，然后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林玉摇了摇头：“不用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很忙。”
“这么说你是不想久留了？”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古怪。
“对，我是做小买卖的，一天不做就会赔钱。”
“那好，咱们就长话短说。我听说林小姐不肯来见我，请问是怕我呢，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都不是，只是觉着没有这个必要。”
“怎么解释？”
“因为我们不是同一阶层的人，因为我根本不了解你，因为我不想见我不想见的人。不知道我说明白了没有？”
“非常明白，看来林小姐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出来一个一个的烟圈，然后盯着林玉的眼睛。
林玉的心被什么刺了一下，忙躲开他的目光。
她真的猜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她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让她讨厌的地方。也许外面的传言和对他的评价只是一种误解，至少从表面上看他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流氓无赖。他的举止在彬彬有礼中流露出一种傲慢，态度却从容自然，嘴唇边总是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言谈也适可而止。
“既然是长话短说，可我还是没有听出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林玉不想和他纠缠，便提醒他。
“哦，对不起，我忘了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不，应该是第二次。自我介绍一下，陈斯明，斯文的斯，文明的明。你笑什么，我的名字和我的人不相称吗？”
林玉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握个手好吗？”他站起身从办公桌后伸出自己的手。
林玉站在那里没动，心里在想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不是也没有必要，没关系，我不会介意。”他缩回自己的手又坐了下来说：“我只是想让你来和我随便聊一聊。第一眼看见你把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我过去的一个朋友。真的很像，特别是眼神，像极了，你让我又想起了过去。”
“像你的一个朋友？这是你要见我的理由吗？”
“聪明，但只说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现在不能告诉你，以后你会知道的。直说吧，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和我？还是因为你忘不了那个朋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那个朋友已经不在了或者分手了？”
“果然聪明，不过还是只说对了一半。”
“那一半以后我自然也会知道的？”
“不，现在你就可以知道，一半是为了我自己，我想让你嫁给我。”
他说完站起身，从办公桌前走了出来，站在林玉的面前，然后眯起眼睛看着她，显然是在等她开口。
林玉不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惊讶地望着他，惊讶的不是一点儿，她完全被他的话搞蒙了，不知该说什么，脑子里乱哄哄的。
“没有吓着你吧？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不愿意走过场，只奔目标，慢慢你会习惯的。”
看林玉没说话，陈斯明又开口了。他的话说得那么自然，仿佛已经即成事实，仿佛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主宰一切的上帝。
真是一个怪人！
“你不是在说胡话吧，我怎么听不懂。”林玉冷冷地盯着他。
“怀疑我的诚意是不是？看来我们之间缺少一种最起码的信任。当然，这不能怪你。我可以给你时间，不是让你考虑答不答应嫁给我，是让你做好嫁给我的准备。”
陈斯明直视着她的眼睛。
天底下竟有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道理，一个人一句话就让别人嫁给他做老婆，真荒唐，比当初嫁给贾桂还要荒唐。
“为什么不问我愿不愿意，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林玉也直视着他的眼睛问。
“我喜欢聪明的女人，但不喜欢咄咄逼人的女人。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问你愿不愿意。”
他又抽了一口烟，把脸转向窗外，仰起头吐出一口烟雾，突然把头又转过来盯着林玉问：“你不会说你不愿意吧？”
“你也很聪明，我正是这个意思。”林玉轻蔑地一笑。
这一次轮到陈斯明惊讶了：“我没有听错吧？要不就是你疯了？不愿意嫁给我？笑话，你到方圆几百里去打听打听，哪个女人不想成为我陈斯明的夫人。你是在开玩笑？”
“人生大事岂能玩笑，我们两个只是第一次见面，你不了解我，我更不了解你，怎么可能做夫妻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么说你是真的不答应了？”陈斯明又问道。
“别说不了解，就是了解也未必能做夫妻，还要看缘分。好了，到此为止吧，我想我没有办法继续我们的谈话，它已经超出我的生活和我关注的范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林玉脸上挂着微笑问。
“可以，你现在就可以走。不过走出了这个门你再后悔可就没有机会了，人生中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你真的想就这样让它和你擦肩而过吗？你千万要想清楚了。”陈斯明当然不会甘心。
“谢谢，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那就再见了！噢，对了，这是协作费，你收下吧。听我说一句，别让你的手下在外面胡作非为，那样有损你的形象。”林玉把钱放在桌上走到门前去拉门。
“慢着！你刚才说什么，谁胡作非为了？谁是我的手下？还有，你真的很在意维护我的形象？”陈斯明站在林玉的身后问道。
“如果你是真的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就是收什么协作费的那几个混蛋。如果你装不知道，那我警告你，你会有报应的。常言道，善恶必有报。至于你的形象，那需要你自己去维护，而不是别人。”林玉说完拉开了门。
陈斯明突然发现和林玉谈话真的是一种乐事，她那种自然的神态，平静的语调，在那一刻显得那么悠闲恬静，优美而端庄。他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索性把这些词一股脑儿全用了上去。除了智慧、温雅、端丽外，她还具有一种坦诚的品性，这是他最欣赏的。他一边说话，一边极力猜测她的心情，猜测她心里内在的东西。
看到她拉开门，陈斯明忙叫道：“还得慢，我明白你为什么不肯答应我了，我想你是误会了。还有一句常言说得好，不知者不为怪，我会向你证明我的清白。好了，你可以走了。”
“再见！”林玉回头望了他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陈斯明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有意思，这才是我想要的女人，我要定你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让她走，你马上来见我。”
放下电话，陈斯明走到窗前，把烟斗放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地喷着烟云，看着它一圈一圈地缓缓上升。他感到有一种骚扰着他那根久已迟钝和怠倦的神经的东西，刺激得他竟然感到一种隐隐的兴奋。这种兴奋使他产生了一种完全新的让他自己也感到意外的情绪，他原以为已经埋葬了的那种爱的希望又在他心中觉醒并骚动着。
林玉匆匆地走下楼，没有人阻拦她，她松了一口气。
走出饭店的大门，一眼看到云生坐在路旁的马路沿儿上，像是在等她，她心里一热，忙走上前叫他。
云生站起身上下打量着林玉说：“你没事吧？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事儿，咱们走吧，一上午时间就这么耽误过去了。哦，对了，你的伤怎么样？”林玉想去看他脖子上的伤。
云生推开她的手，眼睛盯着她不放心地追问道：“我没事，我是问你，真的没事吗？那他们叫你去干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有事可别瞒着我。”
林玉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但听他说出的话心里又有几分不自在，便没好气地说：“我不是说过没事吗，有事我还能站在这儿啊。好了，先回去吧，有时间我再给你解释。”
云生不再说话，讪讪地跟在林玉后面走了。
一路上无语。
几天相继无事，林玉不再想那天发生的事，把心思又放到了生意上。
转眼快要到夏天了，在别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林玉已经进了一批今年夏季流行的纯棉文化衫，那是她从县城里得到的信息，她很明白信息对生意人意味着什么，早走一步就会获利丰厚。
这批文化衫有男款有女款，手感柔软，色彩鲜艳，花色多样，林玉很看好。正如她预期的，一经挂出去，便受到青睐，很快就销出了一大半。林玉满心喜欢，为自己的远见和果断很是得意。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就有人拿着被染得五颜六色的文化衫找上门来退货。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批货是从一个关系不错的老主顾那里进的，进他的货还没有出过问题。
是不是搞错了！
林玉从还没卖出的衣服里拿出一件想证实一下，衣服刚进水里，水已经是五颜六色了，拎出来一看，早已是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她愤愤地找到供货的批发商，要求赔偿损失。小伙子一脸的无奈，向她解释说自己也是受骗者，现在手里压了一大批货出也出不去，退也退不了，比她赔得还惨。脸上的真诚让林玉不能不信，她无话可说，只好吃了一个哑巴亏，权当花钱买了一次教训。
林玉把所有顾客的衣服都退了，并且每件衣服赔偿10元钱。她知道宁愿赔钱也不能丢掉信誉，信誉是经营者最重要的东西。
然而，她的背运并没有到此为止。
自从这件事后，前几天她的老顾客还是不断地光顾，她知道自己的信誉没有丢掉，她很欣慰。可是，没过几天到她摊位来买东西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人们只是匆匆地从她摊前经过，甚至都不看一眼，偶尔看上一眼的，神情也是很惊慌。
她感到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天，林玉看到一个经常来买东西和她很熟的老买主，忙叫住她想问个究竟。那个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身后，朝她努努嘴，转身走掉了。
她更加迷惑了，走出来朝那人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两个打扮的像地痞一样的小伙子站在路口的转弯处，正向走过来的人说着什么。她走了过去，她听到那两个人命令到市场去的人不许到6号位买东西，否则就对他们不客气。
6号位，不就是自己的摊位吗？为什么？她不记得得罪过什么人呀。不行，她一定要问清楚，便走到两个小伙子面前。
“请问二位，你们是谁？为什么不让他们去6号位买东西？”她盯着两个小伙子问。
“你是谁，敢跟大爷这么说话。”一个人双手叉在腰上反问道。
另一个小伙子盯着她说：“好漂亮的小娘们，你不会就是6号位的摊主吧？”
“是我，怎么样？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毫不示弱地盯着他们。
“小娘们还蛮厉害，听好了，我们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行什么事？”
“这不关你的事，不该问的别瞎问。”
“你们这样做太不讲道理了。”
“想讲道理是吧，好啊，我让你看看我是怎么讲道理的。”
两个人说着，朝她的摊位走去。
林玉紧跟在后面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到了摊位前，两个人伸手把挂着的服装扯下来扔在地上，踩在脚下。一个人从旁边拿起一根棍子，高高举起来，向柜台的玻璃砸下去。
“哗”地一声，玻璃碎了。
林玉被他们的举动吓得愣在那里，好一会才想起上前去阻止他们，却被他们推到一边。
林玉气愤地大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砸我的东西？你们快住手！”
她想让旁边的人都能听到。
两个家伙不理她，又冲到小屋里，一通乱砸乱扔。
听到消息的云生，发疯似地跑了过来，小屋里里外外已是一片狼藉。两个男人还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对林玉动手动脚。
云生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挡在林玉面前。
“住手！你们凭什么欺负人，凭什么砸东西？”
“你是什么人，敢管老子。”其中一个人说着抡起棍子朝云生打过来。
云生忙用手护着头，还是被砸下来的棍子击中，额头上渗出血来。
周围的人看打伤了人，惊叫着跑开了。
两个家伙骂骂咧咧地对云生说了一句：“活该，谁让你多管闲事。”大摇大摆地走了。
林玉忙扑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云生：“我送你去医院。”
从医院出来，林玉送云生回到他的住处，扶他躺在床上，叮嘱他好好休息。
望着云生头上的伤，林玉越想越窝火。
“这样不行，我去报警，不能让他们白白砸了我的店还打伤了人。”
“没用的，大不了他们进去两天又出来了，最后倒霉的还是你。”云生说。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忍了？你能忍我可不能忍。”林玉提高了嗓门。
“你先别急，再想想办法。”
其实云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想把事情不了了之。
“难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林玉心里琢磨着问。
“上次？什么事？是不是那个老大让你去见他的事，他到底想干什么？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一定有什么事。”
云生听林玉提起上次的事，一下子想起来便问道。
“那个家伙要我嫁给他，真是奇怪。”林玉也不想瞒他什么。
“你没有答应他对吧？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告诉我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云生有点急了，朝林玉叫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不了解他们的势力，不知道他们的厉害。”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答应他？”
“不，我是说你应该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
“惹不起还躲不起？离开这个镇，远走高飞。”
“真的有那么严重？”
“我也说不好，但这件事既然牵涉到那个老大，就不会这么完了。你回去把东西整一下，都处理掉，能卖多少算多少，完了把摊位转租出去。”云生这会儿出奇地冷静，他一字一字地说着，像一个胸有成竹的智者。
林玉望着他像不认识了一样，半天才问：“那我到哪儿去？”
“和我一起去县城。”
“和你？你也走？”
“对，我和你一起走。”
云生的声音很坚定。
林玉自打认识他以来，还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声音。
林玉被震憾了，每一次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都是这个男人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照顾她，她又一次感动了。
回到自己的小店，林玉看到还有人往里面张望。她打开门，看着满地乱七八糟的衣物，被打碎的柜台和玻璃碎片，心里感到一阵委屈和愤怒。无缘无故地被搞成这样，难道就这么忍了，不行，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她开始相信这一切都是那个叫陈斯明的人搞的鬼，一定是。林玉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琢磨着，该怎么去解决这件事。
“有人在吗？”外面传来一声叫喊。
林玉站起身走到门前，是两个市场的管理人员，她见过。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林玉客气地问他们。
两个人看了看满地的玻璃碎片，对望了一下，其中一个人开了口。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6号摊位非法经营假冒伪劣商品，坑害顾客。我们是奉命来查封的，从现在起这里所有的物品一律都被封存，一样也不能拿出去，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一直到事情查清楚为止。”
林玉虽然没有想到，但有了上午那出戏，对此她也不是很惊讶，该来的必定要来。她轻蔑地望着他们冷笑一声说：“什么群众举报，分明是诬陷。”
“少废话，限你5分钟时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这里出去。”两个人俨然一副执法者的不容违抗的样子。
“用不着跟我发火，你们要是真的依法办事，去找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别净跟小百姓过不去。为虎作伥！”
林玉不屑地望着他们说，她现在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你……你在说什么？你怎么敢这么说？”
他们显然是被激怒了，涨红了脸对林玉大声叫着。
“你们敢做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林玉说完走进里面的小屋不再理会他们，也不想和这种人争辩什么。
她看了一眼满地的物品，这些都是经过自己精心挑选用她的血汗钱买来的服装和饰品，片刻之间不再属于她了，她真的很心疼，突然又感到那种无助的伤心，就像被强子污辱的那天晚上。
她环视了一下小屋，拿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和用品，一昂头，走出了小店，她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伤心。
林玉走了几步不由地回过头去，看到那两个人正在往门上贴着封条，林玉心里直发颤，那是她辛辛苦苦干了半年多干出来的，那是她全部的财产。
老天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