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骄子医药公司的办公地点在最繁华的商业地段,高大的广告牌耸入云天。进入大厦,什么A座B座C座,搞得我头晕目眩。蓝骄子陷在宽大的老板桌后面,看到我来非常惊奇。他瘸着一条腿两步就蹬到我面前,说,老哥你怎么亲自迈腿来了,打一声招呼派车接你呀。你可是我们公司的绿色客户呀。
我说,趁我还能走得动就自己动弹吧。不过我还没听说什么叫绿色客户。
这时一个姑娘进来把一杯热咖啡放在我面前,她对我莞尔一笑。我的眼睛随着她走出去。到了门口她回过头来又对我笑了笑。
我看上去可能像个色狼。
蓝骄子询问小苏的病情,问白糖和甜甜的情况,我回答得心不在焉。我是想让他给我介绍个女人,为我生一个孩子的。可我怎么开口呢?蓝骄子说,一个男人带着个病孩子确实够闹心的了,得,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老哥来我今天给自己放假,就当是过年了,我们出去吃它一顿,一吃解百愁。吃东西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肚子里的事情,别的烦心事就忘了。他拿起电话安排什么人。顺便把一条腿放在桌子上,这是他打电话的配合性动作。
半个小时后,我们坐在了一家这个城市惟一的一家四星级宾馆,枫桥酒店。同来的还有“花衣裳”和公司里的三个女员工。这三个姑娘分别穿着黑色白色和黑白相间色的吊带裙,我看着都有点眼熟。她们中肯定有刚才给我端咖啡的那一个,但是她一换衣服,我有点认不出来了。出于好奇,我想知道哪一个是她,我在她们三个脸上逡巡着。
她们肯定同时认为我是条色棍。
菜不多,很精,酒的味道稀奇古怪。蓝骄子的口味已经很有档次。现在请客点大鱼大肉等于骂人。
三杯过后我就有点头晕。小黑、小白、小黑白由刚才的一脸梨花变为桃花粉面,分外妖娆。
蓝骄子说,听说这家酒店有一个出台的美女,经常盛装坐在大厅里,开价十万。有人买单就进房间,她常年就住在这个酒店里。听说这个美女扬言,客人对服务不满意还可以退款。看来这还是个有内涵的自信的职业道德高尚的美女。
花衣裳说,牛B,我操。一会儿我下去侦察一番,看那女厮是不是镶了金边嵌了钻。
我也听说这家酒店有一个绝色的女人,心想可能是酒店的炒作,四星级酒店毕竟还是曲高和寡,生意清淡,招揽生意而已。公开卖淫嫖娼,也不太可能。不过这是一家涉外酒店,这样的事也可能发生。反正这年头只有想不到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蓝骄子很快就喝醉了,给他的姐姐蓝绸子打电话,大骂服装设计师。他口齿含乎,好像是说服装设计师要求加入他父母亲的生物制药厂,向他的父母要股份。他让蓝绸子小心这条冻僵了的蛇。可能是蓝绸子问他和谁在一起,他说两个强奸犯。
我不知道蓝骄子为什么当着三个女员工的面又提起当年的那件事。当时那件事轰动了我们整个镇子。是在毛主席追悼会的那一天,在广场旁的厕所里,“花衣裳”穿了一件花衣裳进了女厕所,蓝骄子尾随进去,两个人就撕打起来。之后两个人就进了劳教所。从那以后,他们几乎寸步没离过,不打不相知。但这个相知的成本太高了。
这也许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总在溃疡的伤疤,不揭就痒痒。蓝骄子哭起来了,他说,姐姐,这么多年了,我都想告诉你,我进女厕所并不是想强奸女人,我是想知道,女人从哪里生孩子。法官问我为什么要进女厕所,我不想告诉他实话,一个男人想知道女人从哪里生孩子太猥琐,太没出息,太不像个男人。于是我就说,我想强奸一个女人,我想用刀子把她捅破----
一定是蓝绸子哭了。我听得蓝骄子说,姐姐你心疼弟弟是吗,姐姐你不要哭。从我一生下就爱姐姐,我给姐姐找了不少的麻烦。现在我长大了,能离开姐姐的后背了,我希望姐姐能幸福。可是姐姐不幸福,我的心放不下呀。
蓝骄子和花衣裳同时爬在桌子上哭起来。两个男人同时嚎啕是有几分气势的,三个姑娘吓呆了。
蓝骄子抬起血红的双眼看着我们说,我们他妈的举了二十年的强奸犯的牌子,这是社会主义给我们的优越性。社会主义的九年制教育我们了吗?社会主义的大学培养我们了吗?可我们从十几岁就开始给社会主义纳税,我们缴的税加起来都可以盖一座学校了。我十几岁还不知道孩子是从哪里生出来的,这叫什么鸡巴社会。我他妈的压根儿就没想强奸什么人,我那时候鸡巴都没有长出来。可是现在是女人们跳起来要强奸男人了。
蓝骄子盯着我的眼睛说,女人要强奸男人了,你信不信?
我抢过他手里的酒杯。
蓝骄子把脸逼在我的脸上说,你不相信吗?
他转向小黑小白和小黑白,他说,你们三个谁来强奸我,我就娶谁当老婆,我公司的四分之一股份是她的,来吧。
蓝骄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挺在一只沙发上,一只鞋子甩出老高。
小黑和小白同时站起来,相互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同时坐下了。
小黑白抓紧时机冲过去。小黑白是个果敢的姑娘,骨感得厉害,她扒下蓝骄子的裤子,撩起自己的裙子,哐当一声盖上去。
花衣裳迅速锁了门。他熟练的程度好像这样的事情他们干了不只一次。
这真是太过分了,我想阻止,可是我的腿软得提不起来。我想起了我和辛曼的第一次,和白糖的第一次,我们羞得恨不得去死。几天之内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羞涩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啊。
我的脸伏在桌子上,我想我的小苏和甜甜,我用什么来救我的孩子啊,我的上帝。
花衣裳用他的身体堵住沙发上的那两个人。他对小黑和小白说,给刘哥敬个酒,刘哥是我们市里最有作为的外科医生,他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啊。他刚离了婚,你们给我侍候好刘哥,至于你们有没有福气嫁给他,那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我醉眼朦胧的看着小黑和小白,她俩正在抹眼泪呢,为了一次失去做蓝骄子老婆的机会。我说,你们能给我生个孩子吗?
两个姑娘又同时点头。
事情原来这么容易啊。
我喝醉了。两个姑娘送我回家。她们扶着我的两只胳膊,轮流在我的脸上表现。我已经很久没有让人亲吻了。我的皮肤有点痒,我想笑,我有一种久违了的渴望。像米瓜说的那样,我们真无耻。到什么时候了,我还会有那种感觉。于是我又想起了米瓜。米瓜一见面就给我出了一个谜语,女人怀孕和萝卜烂在地里有什么相同。米瓜真是个可爱的女人,和她交往马上可以以诚相见,一点都不用做作和虚伪,爽!可他能为我生孩子吗?不能,她是个不能苟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