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好吗？”

“怎么会好呢。”

“跟我说说他吧。”

“你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回去看看。”

“我去看过，去过几次，但被他赶出来了，最后一次他连门都没有让我进。”

“对，应该这样。”

任浩诧异地看着古天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错，这么多年过去了，可他还是无法面对那样一个过去，他根本就接受不了这样一个事实，你难以想象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没人能知道。只有他最清楚。”

任浩点着头，说：“我知道。”

古天明说：“他很可怜。”

任浩还是点头，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古天明的嗓门提了起来，引来了服务小姐的目光，“一个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自己兄弟痛苦之上的人能知道什么。你永远也无法体会我父亲当年的痛苦，但小山体会到了，他体会到了，你也就体会到了。”

说完，古天明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他虎着个脸，低下了头。

“难道你和刘柯谈恋爱，真的是为了报复我吗？”

古天明把脸别向一边。

“不管怎样，我已经得到了报应，你也看见了，我已经得到了报应，还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残酷的报应吗？”

任浩的眼眶又红了。过了一会儿，任浩问：“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没什么，过些日子就好了。”

“我以为你能理解我当初的决定，我不是说原谅，是理解。”

“我为什么要理解你，你凭什么要我理解你。”

“我看过你的小说，我觉得……”

“那都是扯淡，老实说，我连我自己的那点狗屁情感都理解不了，还理解你？再说了，我理解你又怎么样，不理解你又怎么样，你先问问你自己能理解自己吗？”

任浩惊愕地看着泪水涟涟的古天明。

“说到底，就算我理解你了，你也理解自己了，我父亲还是痛苦的可怜的，整天垂着头，除了还在呼吸着，他和死了有什么两样，一个早就死掉了的活人，一个活着的死人，我还是请你先理解理解他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越来越不能原谅自己，我以为自己能给你母亲幸福的，但后来我知道了，内心的安宁才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