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家门,我就来到阳台上,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它。看清里面装着的东西时,我周身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如触蛇蝎般把它甩了出去。
竟是一个电动阳具模型!它跌跌撞撞滚到了墙角,摇晃几下便不动了。我赶快把目光移开,转向那株随风摇曳的杜鹃,脸热辣辣地发起烧来,喉咙里干渴得像着了火,一下子跌坐在摇椅里。
听百合说过,世界上有人制造那东西,也有女人使用它,但我从没见过,从来没有勇气进入成人性用品专卖店。百合还说那东西用一两次还新鲜,用多了会使人变态。
百合看问题总是尖锐得一针见血。我刚看见它,似乎已经感到自己开始变态了。
过了一会儿,我的目光又落到了那个东西上。我站起身,胆怯地向它走过去,把它拿起来。
它是进口货,手感相当不错。我摸着它,体内开始冲突起一股巨大的激流。它的刺激使我感到,我已经到了欲望最为强盛的时期。这就是一个缺乏肉体满足的女人的悲哀吗?就是造物主给予人类的捉弄吗?不仅要为衣食而忧,还要为欲望所困。
我厌恶地把那个东西扔进了垃圾箱。
几天之后,梁医生又给我开了第二个处方,要我暂时离开这个城市,去风景秀美的地方静养一段时间。一来给心灵疗伤;二来缓解生理欲望。
不久,我在一本旅游杂志上发现了一个“菊园”的广告。它地处中原,占地近千亩,周围散落着风格各异的童话式小木屋,专供游客住宿。时值中秋,“菊园”正在经历最为鼎盛的花期。我心动了,立即打电话给舒鸣。他欣然同意,并安排他父母前来照顾孩子。
我背负着舒鸣、小宝和维凯留下的一连串伤痛,逃难般来到了“菊园”所在的旅游城市。完全陌生的环境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浓郁美丽的秋意使痛苦得到了轻微的缓解。
接机的人群里有个小伙子热情地向我招手致意,然后大踏步走了过来。我疑惑地看了他好一会,才意识到可能是“菊园”的接待人员。
他微笑着和我握手寒暄。我打量着他。皮肤微暗,透着挡不住的健康气息;眼睛不大,却很有神采;微微上翘的嘴角似乎总挂着笑。他穿着一条磨旧了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棉质T恤,领口是敞开的,似乎根本不在乎秋天的凉意。脖子上戴着一个白金项链,上面坠着一块白玉。
我的目光被粘着在他胸前的皮肤上,似乎每个细胞都散发着年轻健康的激情和力量。我竟莫名其妙地渴望触摸,危险的欲望使我冷不防打了个寒噤。
他显然看出了我的异样,怔了一下,很快又笑容可掬地说:“你好!你就是紫蝶吧?”
“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了?”
“可能是你的紫色衣服给了我感觉。我准备了写着你名字的牌子,看来用不上了。”
“谢谢!”我说。
他接过我的行李,放进一辆农夫车里,亲切地说:“我叫何峻,‘菊园’的主人。”
车子向“菊园”行进的过程中,他介绍说,“菊园”由他父亲一手创办。他四年前从农业大学毕业,现在在“菊园”里干技术活儿。
我淡淡地听着他的叙说。车窗外的美景不停闪过,那个窒息的南国城市以及伤害了我的男人们,真的远在千里之外了。
他友好地望着我说:“你是今年‘菊园’的最后一位客人,如果报名再晚一点,就得等到明年啦。”
“来度假的情侣多吧?”
“不一定,全家一起来的也不少。”
我沉吟了一声,有些不是滋味。
他敏感地意识到了,赶忙说:“哦,累了吧?‘菊园’很快就到了。”
车子又行进了十几分钟,他试探地说:“想要一个惊喜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怂恿地说:“想就闭上眼睛!”
我被这个提议撩拨得不知所措,狐疑地猜测着他会不会在我闭上眼睛后吻我一下。这念头一闪,我就意识到自己太无聊了。他绝对不会莽撞到把一个交了旅游费的客人赶走吧?
我半开玩笑地说:“你也会给别的女客惊喜吗?”
他放慢车速,委屈地看着我说:“怎么会这样想?”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凝眉思索了一阵之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对不起,也许我做得不合适。不过,请相信,和你在一起我没有距离感,真心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心里掠过一丝感动,说:“我闭上就是了。”
他露出纯真的笑容说:“要闭就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秋日和风的温柔抚摸。在繁华的城市之中,风也会吹到皮肤上,但那不能叫“抚摸”。只有在令人陶醉的大自然中,风才能被赋予人性,能如此体贴地给人抚慰。
我心中漾起一缕甜蜜,并夹裹着些许叛逆,希望他能铤而走险,用嘴唇贴住我。我身体里突如其来地爆发了一股力量,来自小腹,迅速辐射到全身……那一刻,如果真的被他吻住,我会融化的。
“很享受吗?”
我立刻窘迫地红了脸。陶醉的模样很可能过于夸张,我赶忙收敛了些。即便闭着眼睛,也可以感觉他的目光在烧灼。
“可以睁开了吗?”
“不,要你睁再睁。”
车子又向前行进了几十秒。因为闭着眼睛,嗅觉就显得格外敏感。陡然间,我被一丝菊花的药香迅速攫住。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浓浓的香气就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我长叹一声,激动地说:“可以了吗?”
“不!别说话,好好享受!”
他命令的口吻使我感到异样亲近,同时我也恐慌起来。我和他之间也许真的有种超乎寻常的感应?应该有别于寻常男女的一见钟情。或许,一切都是花香惹的,两个人都丧失了一多半的理性。
越来越浓的花香几乎窒息了我。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我是不是掉进花海里了?”
他刹住车子,兴奋地说:“好了,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