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如果星知道

小星皱着眉,没有回答,丢下吃了一半的饭径直跑到采音宿舍。

同宿舍的人正在午睡,被小星吵醒,不耐烦地指指外面:“早出去了,约会!”

小星暗暗叫声不好,但马上计上心来。

下午,采音如约来到可乐宿舍。同宿舍的人早被支了出去。可乐拉了采音的手肉麻兮兮地表白,反正早已说习惯,“我爱你”这样的话脱口而出,丝毫不觉得不自然。煽情煽得恰到好处,情绪也都铺垫完毕,可乐把采音揽在怀里,手便不安分地探进采音上衣里去。

这时候,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是同宿舍男生的声音:“对不起,可乐哥,我拿一下球鞋。”可乐无奈地去开门,脸色自是不甚好看。采音低头坐在床边,满脸潮红。男生拿了球鞋,赶紧走出去。可乐关好门,又回来培养感情,甜言蜜语从头到尾再说一遍。刚要得手,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是另一个男生的声音:“打扰了,可乐哥,我忘了几本书。”可乐咬牙切齿,兴致全无,只好送走采音。

此后几天没约会,感觉渐渐淡了下来,于是不了了之。

小星冷眼看着,嘻嘻地笑。男生真笨!那天她去找可乐宿舍的两个男生时,他们一个红了脸,一个眼神飘摇。小星假装声音甜甜,求他们帮忙,他们自是忙着答应。

但小星并没得意多久。可乐又找了另一个女孩,大二新闻系的。她矮个子,皮肤很黑,性格泼辣,叫丸子。丸子不喜欢小星,小星能感觉得到,虽然每次见了面丸子都挽着小星的手亲热地笑。小星也不喜欢丸子,可乐让小星叫她丸子姐的时候,小星倔强地扭过了头。

转眼间已经开学一个多月,大家逐渐对校园的一切熟悉起来,也慢慢习惯了大学里松松垮垮的课程安排,只是对英语老师心有余悸,那是位刚毕业留校的研究生。小星在英语课上偷偷地对莫莫说,看英语老师的长相就知道一定是从小就又红又专的那种,逗得莫莫使劲忍着笑。英语老师生怕学生欺她年轻,从有经验的教授那里取了经,第一次上讲台就装得面目狰狞,时间一长真的狰狞起来。

英语老师的教学方法老套,默写单词,背课文,时不时地随堂测试,还危言耸听地说这些都会记入期末成绩。而且,她痛恨迟到、旷课、上课睡觉等一切态度不端正的学生。学生们也不欢迎她。

这天下午,刚结束了两个小时的英语课,轻松了。小星和莫莫抱着书,有说有笑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讨论着餐厅一成不变的菜,商量今晚吃什么好,一切都快乐得不得了。

经过收发室的时候,小星蹦蹦跳跳地进去,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封信。她迫不及待地撕开,只看了几秒钟,突然就哭了起来。没有预兆,站在路中间哭得旁若无人,怀里抱着的书撒了一地。她哭的声很大,完全不顾放学时候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后来莫莫才知道,很多男生就是在看见小星站在那里痛哭的一霎间喜欢上她的。他们有些人甚至还不知道小星的名字,只说,哦,就是那个哭得动人的女孩。同班的王家洛向莫莫做过更详细的描述。他说,那天远远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路中间,走近了才看清,是小星,手里拿着一封信在哭泣,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脸上滚下来,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忧伤,那样柔弱,那样无助,让任何男人看了都想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安慰。

那天晚上,小星一边啜泣,一边给莫莫讲了自己初恋的故事。

小星把情节讲得很笼统,更多的时候在描述那个男孩的样子。在她的描述中,莫莫想象得出那是个乖巧的男孩,学习好,家庭条件优越,身材不高却很强壮,总是一脸憨憨的笑,是个温柔的男朋友,以后定会是体贴的丈夫。

小星继续说:“他家与我家住的并不近,他却每天来接我一起上学,放学后也都把我送回家。因为不在一个班,有时要等我到很晚。我们很少约会,只是常常通电话,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暑假里,偶尔拿着学生通票一起去看场电影,却在一群小学生的包围中紧张得连手都不敢拉。高考后,我们每天清晨在一所大学的操场打篮球——莫莫,他的三分球姿势真是漂亮!”

莫莫插话道:“怪不得,体育课上见你打篮球,技术那么差,只一个三分球的姿势绝对专业,样子又漂亮。”

小星破涕为笑。

莫莫忍不住问:“后来呢?”

小星的眼神马上黯淡下来:“高考他没考好,说好让家里办到这里来的,可是现在,”小星扬扬手里的信说:“他家里反悔了,让他复读一年考更好的学校。”

莫莫拿过信来匆匆浏览一遍。男孩的字很漂亮。小星提到的只一带而过,大部分内容都在深情款款地向小星描述两人美丽的未来。看得出男孩知道小星听说这个消息后一定会不高兴,尽管是他在复读,情绪低落,可他还在拼命安慰小星。

莫莫说:“他不是说只是暂时分开吗?”

“暂时和永远没有分别,我们一定不会在一起了。”

“怎么,你对他这么没有信心吗?”

“不,”小星缓缓地说,“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久可乐在校外租了房子与丸子搬出去同居。临搬家的那天正好是丸子的生日,可乐便请了相熟的几个人吃饭。

莫莫总是吵着要见可乐,小星便带了她一起去。临走时小星不耐烦地看莫莫打扮:“好了吧,又不是去相亲,吃顿饭而已。”

“说不定会碰到喜欢的人哦!”莫莫不为所动,继续拿镜子照来照去。

小星和莫莫到的时候,可乐早就等在那里了。邀请的人差不多都来了,有可乐的朋友,也有丸子的朋友。小星给可乐和莫莫做介绍,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女人高分贝的说笑声从外面传来:“小星已经来了吧?”

话音未落人便进来了,果然是丸子。丸子特意打扮过了,脱去外套,里面竟是一件大红的连衣短裙,在11月这样的季节很是醒目。品味实在难以恭维,那红色太耀眼,衬得皮肤更黑了。小星转过头不想看,正对上莫莫的目光,心照不宣。

丸子走过来拉着小星的手说:“你哥总提你,说要是搬出去了你该被欺负了。我说小星人见人爱,别人喜欢还喜欢不过来,怎么会欺负她呢!你们说是不是?”她转头去问在座的几个男生。那几个男生和小星不熟,只好陪着笑。

所幸丸子也根本无意让别人发言,她继续说:“小星啊,我们搬出去了你也千万别客气,常去玩啊……”

小星皱起眉头,这个女人,这么喜欢自顾自地说话?还没怎样,就俨然以大嫂自居,话里话外显示自己和可乐的亲密关系。声音这么大,震得自己耳膜嗡嗡响。可乐怎么找了这样一个女人呢?

那边可乐亦看出小星的不耐烦,打断丸子,说:“澄生怎么还没来,要不咱们先开始吧?”

丸子拿出电话联系,看来还没到的人是她的朋友。她打了几个电话,大概是没联系上,只好先开始。

一张大桌,可乐和丸子自然坐在一起。可乐拍拍身边的座位:“小星,跟莫莫坐这里啊。”小星刚要过去,丸子起身一把拉住她,脸却向着可乐说:“让我们坐在一起嘛,你们男生喝酒,我们又不喝。”她不由分说按了小星坐在自己身边,莫莫也只好挨了小星坐下来。小星心想,丸子是有心计的啊,该知道自己和可乐的关系,但还是对自己和可乐多了心——这次真是来得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