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燕>>完美
第六章
下午,周小玲正在办公室里忙着,门忽然开了,抬头一看,张铭凯拎着一大袋东西进来。周小玲很诧异:“张总……您……”
张铭凯把塑料袋往椅子上一放,没放稳,袋子倾斜着,哗啦一下,里面掉出好些塑料纸包装的方便面、香肠等。张铭凯捡了起来,又放回袋里,看了看满桌的报表,说:“我刚才来过一趟了,只是没进来,见你在忙,我想你在帮我查账吧,也没吃饭,对不对?于是,我就去买了一点吃的,正好,我也饿了,我们一块儿吃,吃完了,我也来查。”说着,拿出两碗方便面,撕开封口,往里倒开水。
周小玲揉了揉眼睛,放下手里的笔,拿走几张报表,在办公桌上腾出一块地方,拿出一叠餐巾纸,解释说:“星期五下班前,我听说“临岸写字楼”项目里有问题,就找财务要了一套表,反正周末白璇要搬家,宿舍里也坐不了人,我想我就到办公室里来看看这些报表,也许能帮你点什么。”
张铭凯摇头说:“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事儿,谢谢你这么上心,吃完了,我也来查,按说这个项目不会有问题。”说着,把泡好的方便面,放在周小玲面前,见旁边纸篓里已经有一个废弃的面碗,诧异地问,“你在这儿已经一天了?”
周小玲点了点头,说:“我听说星期一公司要开会讨论这事,我想早一点儿把这事弄完,所以,一早就过来了。”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不过,到现在,也没看出问题,还没帮上忙。”
张铭凯心里一动,没说什么,用小刀将香肠的包装袋一一剪开,摆在桌子上,说:“好了,现在,咱们可以开吃了,吃完了,我们一块儿查。”说着,自己端起一碗方便面哧溜哧溜地吃了起来。
傍晚,陶殊磊扛着一个大纸箱子来到杂院里的小平房,进到里面一看,小屋子里已经被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陶殊磊放下纸箱子,用衣角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打量着屋子说:“行啊,欢子,工作很有成效呀!”
欢子摘下头上的包头巾,走到门口,抖了抖尘土,回身看了看陶殊磊拿进来的纸箱子,问:“哟,这么大一个纸箱子,自行车可不好带吧?你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陶殊磊说:“我到系里去了一趟,系里说德国来马公司来系里招人,为他们北京开办事处做准备,都可以报名。我就是问这事,耽误了一会儿。”
“德国的来马公司?那可是欧洲的大汽车公司,我看见他们的广告了,你报名了吗?”欢子问道。
陶殊磊点了点头。
欢子接着问:“什么时间有结果呢?”
陶殊磊摇了摇头说:“系里说要等我们所有研究生的设计图完成后,再挑选两个,定向培养……”
“只招两个?”欢子惊叫起来。
陶殊磊点了点头。
欢子想了想,轻轻拍了拍陶殊磊肩膀说:“咱们殊磊一定能是两个之一,”说罢,看了看纸箱子。
陶殊磊用眼扫了一下屋子,又指着纸箱子说:“里面装的是台灯和一些书,还有一些书没拿来,下回再说吧。欢子,咱们的书桌放哪里呢?”
欢子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草图,指着屋里不同位置说:“放书的地方是有的,这个地方摆桌子,我们在这吃饭……不吃饭时,上面摆电视机……那个地方,摆沙发,靠窗子的地方,摆书桌,你可以在那儿做功课……”说着,欢子身子晃了一下,差点跌倒。
陶殊磊慌忙上前扶住欢子,担心地问道:“欢子,你怎么啦?”
欢子靠在陶殊磊肩膀上,稍为喘息了一会儿,揉了揉太阳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饿了吧,刚才心里有些发慌,也就那么一会儿,现在没事了。”
陶殊磊忙把欢子往沙发上扶,说:“那不行,你忙了一下午,累了吧,歇会儿,我带了好几碗方便面,过会儿,我去泡面。”
欢子站了起来,笑着说:“我还没说完呢,你听我的安排,那里放书柜……”
陶殊磊站了起来,看着欢子快乐无比的样子,心里涌动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激动,他上前一把抱住欢子,大声说:“欢子,你真能干,我爱你。”
欢子把脸紧紧贴在陶殊磊的脸上,轻声问道:“你喜欢这个小家吗?”
陶殊磊连连点头:“喜欢……但是……”
欢子挣扎着抬起头问道:“但是什么?”
陶殊磊把手里的草图塞到她手里,指着屋子说:“你看,你什么都安排了,但是,我们睡在哪儿,哪儿放床呢?”
欢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回答道:“陶殊磊,就你行呀,我什么都想了,就没考虑放床的地方?你再好好看看。”
陶殊磊看了看草图,又四处望了望屋子,只见屋子能放东西的地方,都被欢子安排了,惟一一块空地,上面铺着两张废弃的大报纸,显然,那是给放箱子预留的地方。陶殊磊摇了摇头,一脸失望。
欢子拉着陶殊磊来到那块空地,掀开报纸,指着地上粉笔划的几条杠,说:“这就是摆床的位置,那红杠杠是放枕头的位置,我已经量好了,刚才我还去家具店里看过了,这个位置正好,”说完,咯咯咯地又笑了起来。
陶殊磊细细看了看地上的粉笔道子,觉得有道理,回头看看屋子的窗户,遗憾地说:“这屋子窗户倒不小,就是被前面的半截墙给挡上了,下午才有阳光,没早晨。”
“谁说的?!你打开窗户试试!”欢子指着窗帘,让陶殊磊拉拉看。
陶殊磊诧异地看看欢子,上前拉开窗帘,打开一看,正面的半截墙上,贴着欢子手绘的一幅充满清晨阳光的画。陶殊磊高兴地一把又将欢子拥在怀里,幸福地说:“欢子,你就是我的眼睛,我现在觉得这里很温暖。”
欢子幸福地依偎在陶殊磊胸前,轻声说:“觉得温暖就好。”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欢子问:“殊磊,你妈说定了什么时候来吗?”
陶殊磊捧着欢子的脸,摇了摇头说:“没说定,她只是说这段时间可以来这儿。你歇息会儿,我把方便面给泡好了。”
欢子点了点头,说:“你上秦大妈家去弄点开水,她刚才说了,让我们有事找她去。”
陶殊磊应了一声,出门去了秦大妈家。不一会儿,提着一个暧瓶过来,开始泡方便面。
两人有说有笑吃完面后,仍然觉得余兴未尽,欢子说:“这里事都做完了,要不,我们再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陶殊磊点了点头说:“可以呀,走,去哪儿?”
欢子说:“我刚才去看家具的时候,看到路口有个酒吧,要不,我们上那里潇洒一把?”
陶殊磊高兴地说:“好呀,我刚才也看到那酒吧了,走。”说着,拉起欢子的手出了门。
黄昏时分,佟言走进蓝色酒吧,径直走到窗边一张桌前,坐了下来。上次,他与赵心宁最后的分手,就是坐在这张桌子前。佟言心里放不下心宁,老想她,刚才在出租车上路过这里,看见这家酒吧,便中途下车,走了进来。他想重温与赵心宁在一起的最后那段时光。
他看着街上匆匆的行人,他想自己大概平时也是那种匆匆而过的人吧,为什么当时就一点没有想到心宁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呢?为什么就没有好好坐下来,与心宁讨论一下将来的生活前景是什么呢?所以,当心宁最后提出来不能结婚时,自己竟没有一点思想准备。
“先生,要喝点什么吗?”侍应生的问话,打断了佟言的回忆。
佟言想了想,说:“一杯橙汁,加冰。”
“好的。”侍应生记下佟言点的饮料,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侍应生过来,将一杯加冰的橙汁放在佟言面前。佟言点了点头,说:“谢谢。”
侍应生说:“不用谢。”说完,并没有走,站在桌前,问,“先生,您是第二次来这里吧?上次与一位小姐,对不对?”
佟言惊讶地看着年轻的侍应生,点了点头,说:“没错。”
侍应生笑了笑说:“这次她没来?我们的情侣饮品是有打折的。我叫东尼,你就叫我东尼好了。”
佟言笑了笑说:“啊,她来不了,谢谢你。”
“没事儿,您慢用。”东尼微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佟言看着东尼的背影,觉得他很体贴人心。
这时,门开了,进来两个人,只见两人乐呵呵地直奔吧台而去。佟言觉得眼熟,想了想,猛然记起是在上次结婚登记处门口见过的那两人。佟言没言声,端起橙汁,静静地喝了一口,冰凉带有微微酸甜的液体流过嗓子,使人精神为之一爽。
陶殊磊一屁股坐在吧台上,欢子蹦蹦跳跳地围着酒吧边看边指着里面的装饰大声说:“我喜欢这种款式,殊磊,下回,我给你做一个。”
陶殊磊看着正在调酒的东尼笑了笑。
东尼轻声地对陶殊磊说:“你女朋友真可爱!”
陶殊磊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说:“是啊!和她在一起从来都不会觉得闷……”
欢子跑过来坐下,看着他们问:“你们说什么呢?”
陶殊磊嘴一努说:“说你啊,像一只唧唧喳喳的麻雀,乱蹦乱跳!”
欢子看看东尼,又看着陶殊磊,问:“你们认识?”
陶殊磊想点头,可是东尼抢先摇了头。
这又惹来欢子一阵笑声:“露馅儿了吧?!咯咯……”笑罢,看着东尼指着陶殊磊说,“他叫陶殊磊,我叫欢子,你叫什么?”
东尼放下手里调好的酒,伸手介绍道:“东尼。”
“东尼?”这名字挺有意思的,欢子和陶殊磊同时伸出手与东尼握了握。
东尼笑了笑,把两个小酒杯放在欢子和陶殊磊的面前,然后,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酒,片刻,杯口燃起蓝色火焰。
欢子与陶殊磊惊奇地叫了起来。
东尼指着酒杯说:“这叫B-52,适合像你们一样热情的人。陶先生真有眼光,这一款很适合你们俩。等酒精烧完了,要一口气喝掉……它的味道会在你的心里起作用的。”
欢子好奇地看着火焰,火焰一灭,她举起酒杯看着陶殊磊说:“来!庆祝我们有了自己的家!为我们勇敢地开始迎接新生活,干杯。”
陶殊磊举着杯子,幸福地与欢子碰了碰,一饮而尽。
欢子回头扫视一下酒吧,忽然看见佟言,便用胳膊碰了碰陶殊磊,轻声说:“殊磊,你看,我们见过那人。”
陶殊磊寻着欢子的目光看去,果然也认出了佟言。
佟言也看见他们俩,冲他们俩点了点头。
欢子叫了起来:“律师先生吧?”说着,拉着陶殊磊走过去,“真的是你呀!”
佟言点了点头:“真巧啊……”
陶殊磊轻轻拉了拉欢子,提醒道:“欢子,人家可能有朋友要来……”
佟言微笑地摇摇头说:“没关系,就我一个人,你们坐吧,咱们有缘,聊会儿。”
欢子笑着对佟言说:“律师先生……”
佟言指了指自己:“我叫佟言。”
欢子赶紧自我介绍:“哦,我是欢子……他是陶殊磊……嘿嘿,感觉认识好久了,现在才知道名字。”
佟言看着他们俩问:“对了,你们的事办妥了……”
陶殊磊点了点头说:“差不多了,我的材料都齐了,就差她的了,不过,过几天就把证明拿来,等欢子到法定年龄了就行了,哈哈哈。”
欢子轻轻捅了捅陶殊磊,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幸福地说:“看把你给美的,烧昏了没有?”
佟言微笑地看着他们俩,心事重重地说:“现在看来,别急着结婚挺好……”
欢子问:“为什么啊?!你不是也结了吗?!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你呢!”
佟言苦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
夜已经深了,周小玲与张铭凯仍然在办公室查着报表。张铭凯看着桌上那一叠报表,想了想,起身说:“小玲,今天就到这里吧,不能再查了,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
周小玲看了看还没查过的那一小摞报表,说:“就差一点了,要不再坚持会儿?”
张铭凯看了看表,摇头说:“不查了,太晚了,走,我送你回去,明天的会上,我会解释清楚的。”说罢,张铭凯起身,准备送周小玲回去。
周小玲想了想,伸手把那一小摞没看完的报表,装在一个大纸袋里,说:“那好,我回去再看会儿,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两人关了灯,走出办公室。
路上,张铭凯开着车,街上行人不多,不一会儿,就到了周小玲住的地方。张铭凯跟在周小玲的后面,穿过走廊,来到周小玲住的门前。周小玲打开房门,拉开灯,两人走进去。
“白璇搬走了?”张铭凯看着空出的半间屋子,问道。
“是的。”周小玲把纸袋的报表抽了出来,放在茶几上,准备去拿椅子时,灯突然灭了。屋里顿时漆黑一团,周小玲吓得“呀”的一声惊恐地叫起来,张铭凯赶紧伸手,周小玲咣当一下,倒在张铭凯怀里紧紧抱住他。
“没事的,没事的。”张铭凯紧紧抱着周小玲,明显感觉到她瑟瑟发抖。黑暗中,周小玲的头发不停地蹭着张铭凯的下巴和脸庞,使他感觉到一股久违的异性气息直蹿肺腑。
过了好一会儿,张铭凯才松开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打着火苗。
火苗跳动着,周小玲慢慢松开手,张铭凯举起打火机说:“把椅子拿过来,我上去看看,是不是整流器坏了。”
周小玲摸索着拉来椅子,张铭凯站了上去,周小玲伸手紧紧扶着张铭凯另一只手。张铭凯把打火机交给周小玲拿着,他腾出一只手在整流器上摇了摇。
“嘭”的一声,日光灯又亮了,屋子里一片光明。
周小玲仰着脸,笑了起来,一看自己还紧紧握着张铭凯的手,不好意思地赶紧松开。
张铭凯从椅子下来,拍了拍手说:“以前这灯就有这毛病,该换一个了。”
周小玲笑了笑说:“以后再说吧,这幸亏你在这儿,要是我一个人,还不知道吓成什么样。”说罢,拿过小椅子,坐了下来,准备继续翻看报表,一看张铭凯还站在那儿,忙站了起来说,“你先回去吧,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我想把这点查完了再睡。”
张铭凯爱怜地看着这个刚到自己身边工作没多长时间的助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点了点头说:“那好,我先走了,你不要太晚了,明天见。”说罢,出了门。
夜晚的街道上,陶殊磊、欢子、佟言三人一起从酒吧里出来,欢子一直在蹦蹦跳跳地围绕在推着自行车的陶殊磊身边,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我的小屋子里要有白色的窗帘、粉色的床单、黄色的沙发、绿色的书桌,还有红色的地毯……”
佟言笑笑说:“怎么跟进了幼儿园似的……”
陶殊磊笑着说:“幼儿园里好玩,开心。”
佟言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走着。
欢子看着低头走路的佟言,问:“佟言,你为什么不带你爱人一块儿出来?”
佟言一时语塞:“她?……”
欢子不解地问道:“她不会寂寞吗?陶殊磊从来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佟言苦笑了一下,仰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表,好像自言自语似的:“应该不会……她那里现在是早晨了。”
欢子和陶殊磊诧异地看着佟言。
佟言故做轻松地微笑道:“她去美国了。”说完这句话,佟言顿时沉默了。
欢子一下明白了,赶紧开玩笑说:“距离产生美啊!何况你们有那么远的距离!”
佟言突然站住了,说:“我要在这里拐弯了,下次再见吧。”
陶殊磊看了看路口,又回头看了看离这里不远的酒吧,笑着说:“再见。”说罢,骑上车,带着欢子一路说笑地走了。
佟言站在那里,一直看着陶殊磊他们消失在夜幕里,心里忽然泛起一种苦涩,转身孤单走了。
回到住处,佟言见白璇在客厅里看杂志,便换了拖鞋,往自己屋里走去。
白璇嗅了嗅鼻子,寻着味道,起身凑近佟言闻了闻,问:“你去歌厅了?”
佟言紧张地摇了摇头,说:“我……去酒吧坐了一会儿……怎么,味儿挺大吗?”
白璇点了点头说,“这和我没关系,我只是讨厌烟味。”
佟言不解地看着白璇问:“你的意思是……让我戒烟?”
白璇回头看着他说:“我可没那么小心眼儿,只要你别在我们公共的领地抽就好了,我的眼睛受不了,隐型眼镜让我的眼睛很干涩。”
佟言这回明白了,松弛了一下紧绷的神经。他想与白璇改善一下彼此不自然的关系,便笑笑说:“噢,我听雪风说过,你是那种不会哭的女人……”
白璇没有呼应对方,话题一转,冷冷地问道:“明天上午公司开会,你会去听吗?”
佟言一下子觉得没趣,摇了摇头说:“我不去,我只关心你们公司两个老总的资本构成有没有问题……”
“什么意思?”白璇看着佟言问道。
佟言解释说:“我看过你们公司的资本账目,张铭凯占70%股份,如果张铭凯提出离婚,那么按相关规定,他会损失20%的财产。你们萧总为什么不肯离婚,这是一个重要因素,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张铭凯会睁眼往火坑里跳,她想找到是谁推动张铭凯破坏她与张铭凯的婚姻,你们公司这次账面上短70万的事,也许跟这事有关系,也许没关系。”说到这里,佟言停了下来,走到门口,问,“你能了解到谁与张铭凯来往密切吗?”
白璇不解地看着佟言:“来往密切的人?”
佟言怕白璇误会了,忙解释说:“就是那种个人感情上的,你有没有发现张铭凯与谁更密切地来往?”
白璇想了想,摇了摇头,说:“这个不好说,我与他们认识也有四五年了,以前还以为他们俩是感情很好的一对,只是最近才知道他们要离婚,才知道他们分居已经两年了。实话说吧,我只比你早知道一天。”
“啊?”佟言吃惊地看着白璇。
已是深夜,酒吧里已经没人了,唐老板在收款台清点着账目,问:“小梅走了?”
东尼点了点头,说:“她家里有点事,先走了一会儿。”说完,收拾用具,准备打烊。
唐老板边点账边说:“她家怎么总有事?现在客人多,人手本来就少,她还老早走,哼,下回我跟她说说,不能这样了……”
这时,门“哐当”一响,唐老板抬头一看,一个年轻女子推门进来。东尼看了看,忙说:“小姐,过点了,该关门了,请明天来吧。”
年轻女人看上去很疲惫,她看了东尼一眼,没说什么,回身一使劲,从门外拉进一个大包,看样子里面装的是行李。女人提着那只大包来到一张桌前,坐了下来。
东尼正要说什么,唐老板一把按住东尼,自己从收款台里出来,满脸笑容地走到年轻女人跟前,问道:“请问小姐,你想喝点什么?虽然该关门了,不过,小姐要是想喝点什么,我们还是会提供的。”
年轻的女人看了看唐老板,又看了看吧台里的东尼,问唐老板:“你是这里老板?”
唐老板仍然满脸笑容地说:“谋个生活吧,小本生意,小姐你这是……”
女人指了指门口贴着的招聘启事说:“我是奔这个来的。”
“啊?”唐老板脸上的笑容一下没了,眼睛像刀子一样,在女人脸上和身上来回划来划去,好一会儿,才问:“我说你怎么看上去又不像找人,又不像找亲戚,也不像租房,应聘呀,嗯,你知道这里聘什么人吗?”
年轻女人转身用两手拢了拢耳边短发,再转过身来时,白净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喷射出的一股青春活力,直射眼前。
唐老板一时眼晕了,赶紧眨了眨眼,他被这美丽而会说话的眼睛弄得有些发慌:“你……”
年轻女人站了起来,款款走了两步,细腰肢一扭,指着门口说:“你不是要招聘领班吗?什么条件?”
唐老板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能干……有……经验、工资不高……不能太年轻也不能太老,当然最……最好像你这长相的……”
年轻女人点了点头说:“那就我吧。”说着,走过去,一把撕下招聘启事。
唐老板诧异的看着她:“你?”
女人笑盈盈地自我介绍道:“我,夏冬雨,70年代末生人,结过一次婚,现在完了,年龄不小也不老。在凯斯林大酒店做了三年领班;时光悠长餐吧做了8个月零16天经理;擅长说话,精通三国外语“您好”“谢谢”“喝点什么”“请慢走”“欢迎再来”……条件也不高,工资好商量,但你需要给我解决住的地方,这个条件怎么样,满意吧?”
唐老板吃惊地看夏冬雨,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可以,夏小姐,要不,我们先到后面来谈谈?”
年轻女人点了点头,说:“行啊。”跟着唐老板往里走去,经过吧台时,还回头冲吧台里的东尼眨了眨眼。
星期一上午,萧为在办公室里,看着秘书送来的材料,问:“上午开会的事,都通知到了吗?”
秘书正要回答,财务室主任匆匆推门进来说:“萧总,临岸写字楼项目的问题查出来了,是其中有几个分项算错了。”
“是吗?谁查出来的?”萧为问道。
财务室主任回答道:“是周小玲,她用了两天时间找出了问题,我刚才已经核对了一遍,结果没错。”
“噢!”萧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财务室主任走了,秘书轻声问道:“萧总,上午的会还安排吗?”
萧为揉了揉太阳穴,想了想,说:“例会继续开,临岸写字楼的议题撤销。”
秘书在速记本上记上内容,转身走了。
天空设计公司大办公室里,周小玲坐在办公桌前,不停地揉着上班路上扭伤的脚。这时,大会议室的门开了,开会的人从里面陆续出来。张铭凯来到周小玲跟前,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说:“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这是给你的额外补偿。”
周小玲抬头看着张铭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我……我不是为了这个……”
张铭凯摇摇头说:“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你都必须拿着,这也是公司一贯的规矩。”
周小玲只好点头,伸手接了过来,小声说:“谢谢。”
张铭凯见周小玲的一只鞋脱在一边,诧异地问:“你的脚怎么了……”
周小玲赶紧把脚放进鞋里,不好意思地说:“早上走得急,不小心给扭了一下。
张铭凯没说什么,走了。
下午,周小玲拎着暧瓶,一跛一跛回到办公桌前。她放下暧瓶,拉开抽屉找东西,发现里面放着治跌打损伤的云南白药和红花油,她心里第一反映是张铭凯,不禁感动得微笑起来,回身往里屋看了看,没见张铭凯的人影,又看了看办公室,见其他人都在低头忙自己的事,她镇定了一下情绪,拿起电话,拨了张铭凯的手机,电话通了,周小玲一下又有些紧张:“喂……张总,是我……”
“有事吗?”张铭凯问。
周小玲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羞涩说:“我想谢谢您给我送来的药……”
“药……什么药?……我没给你送啊……”话筒里传来张铭凯诧异的声音。
周小玲心里一下凉了,顿时尴尬和慌乱起来:“啊?对……对不起,可能是我搞错了……不好意思,打搅了。”说完,赶紧挂上电话,暗暗喘了一会儿气后,再看着手里的红花油和其它的药,她突然觉得反感,赶紧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把药锁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