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郑好的时候,老孙的身上就多了一些意味,而郑好的身上则多了一些气息。这种意味和气息就是情不自禁,就是一拍即合,只有相爱着的人才能感应得到。
郑好又依照老孙的口味做了一大饭盒四川回锅肉。
美滋滋的郑好看着老孙美滋滋地吃着,调皮地说:“我看孙哥哥不像小猪,倒像是小狗,专门吃肉的小狗。”
“随你说,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老孙放下了筷子,一只手托着脸颊,一只手胡乱地摆弄着桌上的玉石镇纸。不该爱的时候发生了爱,想爱的时候不敢去爱,谁能不烦啊!
“好像你今天不开心。”郑好说。
“郑好,”老孙看着郑好,“为什么要给哥哥送肉?”
“你不是说你是小猪吗?”
“郑好,有男朋友吗?”老孙不看笑着的郑好,低下头严肃地问。
“为什么问这个?”郑好愣住了。
“我总是把你当个孩子,事实上你早已经长大了……”老孙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郑好也不说话,她突然对将要发生的一切没了主张。
“郑好,凡事都要想到后果。你不是喜欢给哥哥做菜吗?你知道吗,上次的红烧肉盐放多了。你轻轻松松放了盐,哥哥的嗓子却给吃哑了。”老孙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以后咱们把后果想好,再放盐,可以吗?”
郑好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大铁钉,死死地钉在椅子上。她低着头,挪动着脚步。但她动不了,她的两脚在地上嚓嚓地蹭着。
老孙注视着郑好,他想过去抱她,但他也动不了。他后悔一连串说了那么多,他觉得那些话好像是别人指使他说的。他真怕郑好一走了之,留下他一个人独自相思。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这样说。他是哥哥,他是小文的丈夫,他是郑家信赖的朋友。
老孙和郑好像凝固了一样,两个人都在考虑下一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郑好抬起头,先说话了,“孙哥哥,你想得太多了吧?想得太多是要长白发的哟!”郑好歪歪头,恢复了顽皮的笑容。
郑好及时地吐出了这句话,这句话的形式和内容为两个人漫长的感情故事确定了基调——微笑,若无其事地微笑,即使心在滴血,也要若无其事地微笑。
郑好的若无其事和若无其事的微笑给了老孙真正的轻松——这种轻松是男人最向往的,最需要的。
小郑好呀小郑好,你果然是可爱无比的!老孙释然了,肩上的重负一下子就轻若鸿毛了。
美人鱼开始了舞蹈,王子被她美妙绝伦的舞姿吸引了,他的眼睛为之一亮,他赞叹着人间还有这样的尤物。但是,他对美人鱼锥心刺骨的疼痛一无所知,一直到美人鱼化为海上的泡沫,他都一无所知。
“是吗?”老孙笑着反问郑好,“就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你听到的都是我的梦话。”
“好呀,大白天还睡觉,你真的像小猪了。”郑好两手撑住椅子的边缘,两条漂亮的小腿俏皮地前后踢荡着,尽管她的心又一次开始了绞痛!
一个秘书敲敲门,走进来,“孙总,你的传真。”
老孙扫了一眼,对郑好说:“明天我要出差去上海。”
“什么时候回来呀?”郑好笑着,若无其事地。
“三四天吧。”
“那好,你准备准备吧,我先走了。”
从郑好坐的位置到老孙办公室的门口,只有五步,此刻却像五十步。她的后脊梁被老孙灼热的目光炙烤得疼痛起来。
郑好下意识地回头,险些撞在老孙的怀里。
也许,老孙的怀抱正在向她敞开。
他们不约而同地拥抱在一起。
郑好的脸紧紧贴在老孙的胸口,她闭上眼,不说一句话。
郑好经过了艰辛的跋涉,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她精疲力竭地倒在了老孙的怀里;而老孙却在想,生活啊生活,一段谁也想不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他的心情由几天前的五味俱全转成了纯粹的甜蜜。
郑好是老孙的起点,老孙是郑好的终点。
郑好让老孙甜蜜,那甜蜜就像他俩的爱巢弥漫着的奶油气息;老孙让郑好苦涩,那苦涩就像马拉松冠军冲刺之后悲喜交加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