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婚缘

婚缘--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在电话里菁菁小姐一再问我的征婚启示的内容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再三阐述是真的,保证千真万确。她问我真是未婚?我说是的,绝对的未婚男人。

她语气一下严肃起来,叫我别骗她,否则后果自负,她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女人。我再次说没有骗她,的确是未婚,真的是未婚,如果不信,我可以赌咒发誓。她说,人最可怕的,就是受到他人的欺骗,尤其是女人,又特别是未婚女人,因为男人往往欺骗的,不仅仅是她的肉体,更重要的是灵魂,是尊严,是人格。我说很理解。

她问我刊登征婚启示的目的,是想结婚成家,还是玩弄女性?我说是想结婚成家,我不是好色之徒,更不是流氓,绝不会以征婚为幌子来玩弄女性。与其那样,我还不如找三陪女,何必去花一笔广告费呢?

她表示相信我的话,说此话有理。

我叫她放心,我不是采花大盗,而是一个遵纪守法的想结婚的公民。

完全是由于心情过于冲动,我说话已经到了慷慨陈词的地步。菁菁小姐意识到了,笑着说对不起,惹我生气了。我说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冲动罢了。我说,你不也想想,我如果真是玩弄女性的话,就决不会花钱登广告,因为那笔广告费能让我养两三个情妇。她问我花了多少钱?我说一万多。她说一万多不算少。

菁菁小姐叫我原谅她,因为她在这方面曾经上过当受过骗,差点造成人命案,好在那家伙没有死,她才没有被枪毙,只是判了几年刑。

我吓了一跳,忙叫她说说。她说现在不讲,她要节约电话费,见面时讲。

接着,菁菁开始简介自己,说她是一个各方面都很出众的女人,今年28岁,符合我的征婚要求。先是长相方面,她在街上行走,回头率特别高,至少是百分之九十,而且还给人一种鹤立鸡群之感,常常使男人想人非非和暗流馋诞。文化方面,她是这样说的,大专毕业,有修养,综合素质也不错。这就使她有一种气质,很美丽,也很高雅,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说,气质是人人都有的,气质要美丽,大概一半在爹娘,一半在后天。这两者是相补的,尤其强调后天修养。

关于自己的职业,她说劳改前是成都市一事业单位的人事干部,刑满释放后成了无业人员,但为了生存,现在电脑城帮一个老板管业务,因为她学的就是计算机专业。她说她不想干了,因为这个老板看起来有点好色,老是偷偷打量她,可她一点也不喜欢老板,因为他是有妻之夫。她现在最恨有妻之夫对她心怀鬼胎。

我们相约在一家茶楼见面。

菁菁的确很美丽。安娴的眼神,白皙的脸蛋,修长的身段,光洁的脖颈,使人很自然地联想到天鹅的柔与静。一件日本条纹沙滩裙,上部紧裹着高耸而丰满的乳房,下部则飘逸得稍稍有些放纵。一条名贵琥珀项练,正齐领口,给她风度中平添了几分富贵和稳重。她容光焕发,面部表情相当生动。

正如她所说,她确实是很有气质,很高贵,很典雅,像一件只能看不能摸的珍贵艺术品,好像手一触摸,她就会化成水,变成气,袅袅升天。

在外人眼里,她一定是阳春白雪,我一定是下里巴人。这一点,我明显的感觉到了,甚至还有点自卑。我还有一种感觉,她是美丽的白天鹅,我则是一只丑陋的癞蛤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我们开始寒暄。

寒暄一阵后,她直言不讳地说:“如果我没有劳改过,是绝对看不起你的,你的长相出乎我的意料,并不英俊潇洒,也没什么风度,显得很土气,像个农民。如今,我的标准降低了,你这样子,我也能接受,只要不是个骗子就行。”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并不生气,因为她是实话实说。

她微微一笑:“我说话一向很直,你会生气吗?”

我摇摇头:“不,生什么气呢?”

她说:“不生气就好,说明你胸怀宽广,像弥勒佛那样,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李先生,我看得出,你的年龄也不算小了,是不是想马上找个女人结婚?”

我说:“并不是马上结婚,这还得有个恋爱过程,彼此往来,彼此了解,只是我不希望恋爱的时间太长,最多半年,或者一年。”

她说:“我在电话里给你说过,我曾经杀过人,差点造成人命案,你害不害怕我?”

我说:“这有什么可怕的,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杀他,总有你的道理,你总不会平白无故的杀人。”

她说:“对,你说得很对。他如果不是欺骗我,我也不会杀他,我又不是疯子,你说是不是?”

我点点头。

她说:“我那天之所以很详细地问你到底是不是未婚,是因为我曾经上了一则征婚广告的当。四年前,成都一家颇有影响的报纸登出一则征婚广告,也像你的征婚启示一样,颇为别致而绝不俗气,但对女方条件的要求比较高,近乎苛刻,从体貌、学识、人品到家庭条件,都很苛刻,致使许多姑娘只能望洋兴叹。但我很自信,给他写封信,还寄了一张照片,报着试一试的心情。

“我没想到,我会从众多应征者中脱颖而出,独领风骚,换回一封热烈滚烫的情书。那天,我们在公园湖边的柳荫下相遇了。在林林总总的男儿世界,这位靠征婚来择偶的白马王子真是出类拔苹。我的心被陶醉了,觉得自己很幸运,简直是世界上的幸运儿。很快,我就进入了角色,与他真诚地恋爱起来。

“从此,我和他花前月下,形影不离,看通宵电影,进舞厅,下浴场,骑着摩托兜风,每到一处,都要赢来一片艳羡和嫉妒的目光。男的高大、魁伟、潇洒,女的美丽、苗条、妩媚,在别人眼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我们也有这种感觉。我相信,在他身上,我女性的价值得到最完满的实现。在一次舞会以后,在他可怜的乞求下,我将我纯洁的肉体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

“为了方便,他给我租了一套公寓,我们俨然像夫妻那样生活在了一起,他对我体贴入微,关心备至,常常让我陶醉在幸福的海洋之中。

“没想到好景不长,三个月后,直到公安人员敲开门,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才如梦初醒。原来,他是一个有妻儿的人,而且在玩弄我的同时,还玩弄着其他几个像我一样受骗的姑娘。公安人员叫我先别声张,晚上他有可能来我这里,到时将他抓获。

“有一位哲人说,陷人爱情之中的女人智商等于零。此话实在有道理,我从与他认识到同居,四个月中没有看出任何破绽。这一下,我生活的理想支柱彻底垮了。我非常气愤,十分沮丧,恨不得一口咬死他。报复他的想法,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产生的。

“我怕他晚上不来我这里,天还没黑,我就给他打电话,谎称自己病了,很严重,叫他速来把我送到医院。他以为是真的,很快就来了,见我躺在床上痛苦呻吟,赶忙问这问那,并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看他那着急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说自己没有病,是太想你了,你有好几晚上没来陪我了。

他说对不起,近来很忙。我一把楼住他的脖子,一边狂吻一边说,我好想你哟,太想了。说完,便拿出只有荡妇才有的十八般武艺来挑逗他,使他欲火难禁。

“他显得格外兴奋,麻利地脱裤子,激动地向我扑来。就在他竭力寻找欲望之门时,我从一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剪刀,向那玩意狠狠剪去。……他一声惨叫,从我肚子上滚了下来,双手搂着血淋淋的下身痛苦嚎叫。他问我为何这样?我说你最清楚。

“我并没有逃,而是向公安局投案自首。我就是这样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刑的。李先生,你敢不敢娶我?是不是觉得我太凶残了?”

我没有回答她,只说:“你应该那样,他也应该遭到恶报。

倘若我是你,说不定也会这样,不过你报复的手段还是有点残忍,怎么搞那个地方呢?“

她不以为然地说:“是那玩意精神太好,太疯狂,糟蹋了我,所以我要剪掉它的头!”

我不再说什么,体会着那东西被剪的痛苦滋味。我想,他是肯定很难受的。想着想着,我产生了好奇心,问她:“结果呢?他有救吗?对生命有没有影响?”

她灿然一笑,说:“太监连根挖掉对生命都没影响,自然他的生命也就没什么影响。命虽保住了,但他这辈子也别想搞女人了,因为我给他剪断了一半,时间拖得太久,医院已无法为他连接。”

不知怎么的,我对那一位几乎失去阳根的人同情起来,并无奈地摇了一阵头。与此同时,我再一次觉得她的手段很残忍,甚至残忍得到了极点。“狠毒不过妇人心。”我想这句话很有道理。

菁菁小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理,笑道:“李先生,你别怕,如果我们能够有缘结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看样子,你也不是他那种风流成性的人。你想想,他如果不欺骗我,我会对他那样吗?其实,我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而且异常温柔。”

我点头说:“我理解你。”

我只有这样说,决不能指责她手段残忍,害怕她发怒。

谈得差不多了,她问我对她有没有兴趣?

我还是那句老话,还需要交往,还需要时间了解,了解是爱情的基础。她说她是指的第一印象。我说还可以,兴趣很浓,只是担心你看不起我。她说绝对看得起我,又问我嫌不嫌弃她是劳改犯?我说不嫌弃,完全可以理解。

分手时,她提议下次见面到我的府上来。我说热烈欢迎。

她问什么时候再见面?我说过几天再说,到时我会主动与你联系。

其实,我不想与她再见面了,尽管她漂亮迷人,气质不凡。

我心里有些恐惧,倒不是害怕跟她结婚后她剪掉那玩意,而是通过这件事,由此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心肠太黑的女人。即使跟她结婚,即使她对我再好,也明知她不会对我采取残忍手段,但我心里肯定始终都会有一种恐惧感。而这种恐惧感会时常伴随着我,使我在她面前诚惶诚恐,连大气都不敢出。

与其这样生活,我还不如光棍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