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缘－－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十几年前，在我国都市的大街小巷，要是出现一两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人们准会停下脚步向他们投去好奇目光。

而在改革开放的今天，世界各地的外国人纷纷来中国留学、经商、旅游……都市的街头巷尾，不时走过三三两两的外国人已不再是什么新鲜事。

但外国人对于我来说，依然感到好奇，因为我这一生还从未见过。

我第一次看见外国人是来成都不久的一个星期天，那天我到人民商场去买床上用品，在天桥上遇到了三四个，其中三男一女，都二十几岁的年龄，像是留学生，又仿佛是旅游者。

我认真而好奇地观察着他们，似乎他们是外星人。我发现他们的确长着黄头发蓝眼睛，个子十分高大。男的看不出有多么英俊，倒是那女子长得很漂亮，也很性感。

我为了看个够，还特地跟了他们一两百米，直到他门发现了我，我才转身向商场走去。我想，他们一定以为我是小偷。

看来，小偷已成为人类的公害，不同国度不同肤色的人都很警惕。

我万万没想到，在我的征婚启示刊登后的第三天，竟有一个外国女子给我打来电话，表示应征。

这外国女子说一口流利的四川话。她说她看了我的征婚启示后非常失望。我不知道她是个外国女子，问她怎么会失望？她说我的征婚启示把外国女性拒之门上了，她只有望我兴叹。

由此看来，她是个外国女子。为了表示友好，或者是不让她失望，我赶忙解释：“小姐对不起，因为当时我根本就没料到会有外国女子对我感兴趣。小姐，你是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外国女子，对此，我真诚地向你道一声谢谢，谢谢你看得起我这个中国普通男子，谢谢你对我的青睐，谢谢你对我的厚爱外国女子笑嘻嘻地打断我的话：”你太客气了，李先生，怪不得中国是一个礼仪之邦。“

我说：“不是客气，我还真有点感动。”

外国女子说：“那你打算娶个外国女子作太太吗？”

我说：“只要有缘份，只要双方满意，还是有这个想法，因为爱情是不分国界的，也不分种族。”

外国女子哈哈一笑：“这么说，我还是有希望成为你的太太。”

我说：“是的是的。”

接着，外国女子开始简介自己，她是一位俄罗斯姑娘，名叫娜塔莎，芳龄27岁，身高1．7米，大学文化，现在成都一家风味餐厅当招待员。

我说：“娜塔莎小姐，我比你矮啊，才1．68米。

娜塔莎说：“矮那么一点算什么呢？只要双方互尊互敬，心心相印就行了。”

我说：“可我一点儿也不懂俄语呀！”

娜塔莎：“我不是懂汉语吗？普通话四川话都会说。如果有幸能结婚，我还可以教你嘛，俄语很好学，比如‘您好’这句话，用俄语说就是‘兹德拉斯维捷’。好了，以后慢慢教。李先生，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呢？”

我说：“过几天与你联系，请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娜塔莎把联系电话告诉我后，说：“李先生，你一定要与我联系哟。”

我说一定一定。

其实我心里并没有娶一个外国女子的意思，倒不是语言障碍，而是文化背景、生活习俗的差异实在太大了。据说西方人很开放，只要对对方产生了好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性关系。我相信这点，因为最近报上说一对美国男女在飞机上邂逅后，竟然作起爱来。如果娜塔莎也是那种人，可我就遭了，一辈子戴不完的绿帽子。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还是偏爱本国女孩，尤其是四川女孩。

但我最终还是去跟娜塔莎约会了，完全是出于好奇，想开开眼界，增长点知识。还有一个原因，娜塔莎那么热情，那么主动，我如果连面都不与她见，肯定会伤她的心的，同时我也过意不去。

娜塔莎的标志很明显，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可是我不敢叫她，有点害怕，因为她太高了太胖了，至少有1．75米，浑身上下都是肉，特别是胸脯、腹部、屁股，好像干脆就是用肉堆垒起来的，使我一个就想到日本的相扑运动员。我估计她至少有90公斤。如果跟她站在一起，我就像个少年。

不过她的脸蛋还是长得很美，深蓝色的眼睛神采奕奕，眼睫毛长而弯曲，鼻子高挺而秀丽，嘴唇有点厚，但看起来很性感。皮肤白里透红，但白得不像中国女人那么纯静。最美的要数她那一头披肩长发，金黄中透出几分亮丽，在阳光下烟烟生辉，就像金色的河滩那么柔软。

既然来都来了，我决定还是与她见面。

“你好，娜塔莎小姐。”我看着她微笑道，感到她是一座山，我是一颗树。

“兹德拉斯维捷（你好），李先生。”娜塔莎紧紧地握住我的右手，上下打量一阵，笑着说，“我没想到你会长得这么苗条，李先生。”

“我也没想到你会长得这么丰满，娜塔莎小姐。”我也跟着取笑。

娜塔莎开心地一笑，说：“这样也好，照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叫兼肥搭瘦，或者叫红肥绿瘦。”

我忍不住嘿嘿笑了，说她真幽默。

她却一本正经地说：“这却是事实呀，你怎么说我幽默呢？

我不是比你胖吗？你不是比我瘦吗？“

我再一次笑了，觉得她很好笑。

我们在一家茶馆坐了下来。我问她喝咖啡还是喝茶？她说喝茶。她说刚来中国，不习惯喝茶，觉得有一种怪味儿，呆了一段时间，就渐渐习惯了，觉得中国的茶文化很了不起，尤其是成都的茶馆，很有特色，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有在露天的，有在屋里的，有高档的，有低档的。

“由此看来，你很喜欢成都罗？”我接过她的话题问。

“是的，它太古老了，太漂亮了，也太现代化了，简直就是一座国际大都市。而且这里的人也好，只是他们太贪玩了，整天坐在茶馆聊天或者打麻将。”娜塔莎滔滔不绝。

“生活习不习惯，能吃麻、辣、烫吗？”

“能，只是没有你们四川人厉害。我刚来不习惯，几乎餐餐都是牛奶和面包。现在，我不但能吃，而且还会做了，比如你们最爱吃的回锅肉，最爱吃的刀削面。”

“你来成都多久了？”

“一晃四年了。时间不算短吧？”

“为什么要来中国呢？”

“你肯定知道，是因为我们国内经济不景气，想给叶利钦总统减轻一下负担，我们就来了，想到中国来淘金，因为中国的改革开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人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来中国的人多吗？”

“据我所知，很多的。我们当时就有50位姐妹到了成都，大都从事服务行业，在餐厅工作，让中国人在享受俄罗斯美食之余，也顺便欣赏了‘金发碧眼’的‘香鬼妹’。我们的老板就是利用这点赚取中国人的钱。”

“餐厅的生意好不好？”

“挺好的，用你们中国的成语来形象的话，每一天都食客如云，门庭若市。”

“为什么要想到在中国成家呢？”

“有两个原因，一是国内经济不景气。尽管普京当了总统，但俄罗斯人并不是很乐观，因为振兴经济的路还漫长。二是我喜欢中国，更喜欢四川和成都。这几年，我亲眼目睹了中国的发展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四川人也朴实厚道，成都的气候也好，不像我的家乡西北利亚，几乎一年四季都是茫茫白雪。”

‘你在成都这四年，耍过男朋友吗？“

“去年才开始耍，以前没有这个打算。我一共耍了两个，他们都嫌我太高了太胖了，最后只有分手。李先生，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有一点点，但不是主要的。”

“这么说，你不会嫌弃我罗？”

“交往一段时间再说吧，爱情需要了解。”

“可以理解。其实我刚来中国时，身材相当苗条，还有一个记者给我拍了一张照片，登在一家杂志的封面上。现在这么胖，都怪你们中国的生活太优越了，四川的美食太好吃了。

从今年开始，我开始减肥了，每天只吃两餐，每餐只吃二两。

还真有效，这两个月掉10公斤肉，我现在只有95公斤了。“

最后一句话差点把我吓昏了，95公斤，多重哟。我才55公斤，多么不相配，多么不相称！

我说：“娜塔莎小姐，我年龄太大了，大你整整15岁。你知道英国诗人拜伦的两句诗吗？他说，与其嫁一个50岁的老头子，不如嫁两个25岁的小伙子。由此说明，男女婚配，年龄不要悬殊太大。”

娜塔莎一边摇头一边说：“这个我倒不在乎，而是在乎你有没有养活妻子儿女的经济实力。这个很重要，它直接关系到我在中国的生存和幸福。李先生，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存款？如果有的话，有多少？”

我没想到外国女人也很关心这个。看来，女人关心这个是不分国籍不分种族的。也许这是她们的共性。

我想想说：“存款倒是有，但并不多。”

娜塔莎似乎来了兴趣：“具体有多少？你的年薪有多少？”

我说：“我是一个职业作家，靠挣稿费生活，没有什么月薪年薪。”

娜塔莎说：“听别人讲，由于中国是社会主义体制，政府机构又没改革，意识形态领域牢牢掌握在官方手里，作家没有创作自由不说，而且稿费也低。许多作家要不是官方养起，凭稿费是很难养家糊口的。李先生，是这样吗？”

我说：“基本属实。”

娜塔莎说：“看来，你不是官方养起的作家，情况就更糟了？”

我说：“是的，你最好是不要嫁给我，我会把你饿死的。”

娜塔莎说：“既然如此，你是哪来的钱购置豪宅呢？”

我说：“向你说实话，我是租的房子，哪里买得起豪宅。我在征婚启示上说‘有豪宅一套’，目的是使女人上勾，然后生米煮成熟饭，就成为我的妻子了。不然的话，我会打一辈子光棍的。”

娜塔莎感激地说：“你真是个好人，太坦诚了，简直心纯如水。如此坦诚的中国男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也差点上勾了，好险哟。”

我说：“如果你不是一个外国女子，我也不会向你坦诚的。”

娜塔莎说：“谢谢你的坦诚，我太感动了。”

……

翌日晚上，娜塔莎给我打来电话，再一次谢谢我的坦诚，并要求与我交朋友。她怕我误解，又解释说，不是那种为了婚姻的朋友，是一般的社会性朋友。

为什么要与我交朋友？

照她的话说，是因为我太坦诚了。

我当即答应了她，并说，有你这位俄罗斯小姐做朋友，真是我的荣幸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