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缘－－第十章
第十章
有关娟娟小姐的个人简历，我在本子上是这样记录的——娟娟，芳龄对岁，大学文化，自称非常漂亮，而且气质也佳，身材苗条得鹤立鸡群，现在某宾馆服务台工作，这几年一直被宾馆当作形象大使，常常参加一些礼仪活动。
追求她的人很多，除一些年龄相当的青年外，还有不少厂长经理，但她没看起一个，所以至今仍是独身。
联系传呼：126－1234567那天晚上，我给娟娟打了个传呼，她很快就回了，开口就问是谁打的传呼？我立即自报家门。她没有听懂，叫我说名字，李先生太多了，她认识好几个李先生。我只好说我是刊登征婚启示的那个李先生。她的声音一下变了，不再直来直去，柔和地娇唤道，原来才是你哟李先生，这么久都不与我联系，是不是确定了？我说没有确定，所以才与你联系。又说这几天为了赶写一篇东西，我一直很忙，一般都写到晚上12点。
她似乎有些心痛，关心地说，你别写得太久了，千万要注意身体，爱惜身体，因为只有身体才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
那语气就像是自己的妻子，我忙说谢谢。随即话锋一转，问她明天是否有空？我想约她见面谈谈。
她立即来了兴趣，问是不是谈婚姻方面的事？
我说是。又说，我约你出来，除了这事还能谈什么呢？
她说她明天要上班。犹豫了一阵后，又说，她干脆明天请一天假。接着问我见面时间，见面地点。
我说我还对成都不怎么熟悉，你决定吧。
于是，她决定明日上午9点，在望江楼公园的门口见面。
我问她有什么标志。她十分自信地说，门口不管有多少人，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就是她，好找得很，一眼就能看出。
那个夜晚，我特别兴奋，因为我明天就要和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见面了。我不知道她如何漂亮，只好想象，弄得一个个美丽的影视明星在我脑子里走马灯似地转着，致使我彻底失眠了。
由于娟娟是最漂亮的女人，所以我也就格外打扮了一番，给头发打了许多摩丝，又梳成自己喜欢的形状——三七分，然后再用电吹风吹干0我特地穿了一套灰色西服，它虽然不是名牌，也不是很昂贵，但是新的。皮鞋还是原先那双，但被我擦得锃亮锃亮，能照得出人影。
完全是心情激动的原因，我八点半就乘坐一辆出租车赶到了望江楼公园的门口。游人并不多，倒是摆摊的不少。四周没有什么漂亮女孩。我估计娟娟还没有到。
快到9点时，一辆三轮车驶到门口停下了。帘子一掀，一个美丽女孩轻轻走下了车。
凭直觉，我估计她有可能就是娟娟小姐。
我简直被她的绝色容貌惊呆了。她面如凝脂，眼似珍珠，秀丽的鼻子长得轮廓分明，两片小嘴红润鲜艳。她用一块白丝巾束起秀发，一条黑亮亮的马尾巴沉甸甸地垂在背后，给她本来就很苗条的身材，增添了无限的魅力，显得更加切娜，更加亭亭玉立。她上穿一件白色体恤衫，下穿一条黑色超短裙，把一条柔嫩的娇躯勾勒得楚楚动人。胸脯丰满而高挺，充满了诱惑和活力。两条白生生的大腿，修长得令人赞叹。
看着看着，我感到她是一朵洁白的郁金香，是那么纯洁，是那么高雅，是那么娇秀，是那么妩媚，又是那么朴素。美，是一种造化，天下芙委众生，孰不爱美呢？不过对于她来说，造物主似乎显得特别钟情，也十分慷慨，容貌、身段、气质，无处不透出一个大美人的风采和韵味。她似乎昭示了巴蜀之地的风光水色，钟灵流秀，如盖花闭月，似沉鱼落雁。
娟娟小姐似乎没有发现我，她斜靠在一株树上，目光平静地望着清澈的锦江，好像在欣赏景色。直到我硬着头皮上前试探，她才转过头来，嫣然一笑，说自己就是娟娟，你的眼光不错。说完伸出右手，要和我握手。我不懂她的意思，好半天才神经质的反应过来，握住她的手说，你好，娟娟小姐。
我们向公园走去。距离较远，因为我不敢向她靠近，有些自卑，感到她是典型的阳春白雪，自己是正宗的下里巴人。
望江楼公园景致非常。不必说那古色古香的望江楼、崇丽阁、濯锦楼对诗楼，也不必说那肃然起敬的薛涛墓薛涛井，单就一丛丛竹子，就会让人陶醉，让人呕歌，让人留恋忘返。
一丛紧挨着一丛，形成一片绿色天幕，人行其中，倍感凉爽，倍感惬意，似乎就在画中走。再加之回塘曲槛，叠蟑层峦，烟迷翠黛，朱栏画槛，这里便更美了。
我们在绿荫深处的一张石桌前坐了下来，她从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打开，铺在石桌上，然后又拿出花生、向日葵，又拿出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我，一瓶留给自己。
“我怎么没想起买这些呢？”我有些不好意思。
“男人一般不会吃零食，所以想不起。”娟娟的声音十分温柔。
“我们如果再有机会见面，我一定买，买很多很多。”我满脸微笑。
娟娟噗嗤一声笑了，很甜很娇很醉很开心。
“你笑什么？这样开心。”
“我笑你把我当小孩看了，那种爱吃零食的小孩。”
“我可没那个意思。”
“这就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感觉怎么样？李先生。”
“你是指这里的环境吗？”
“不，是我给你的感觉，也就是印象。”
“你太美了，美得让我高不可攀，美得让我自惭形秽，美得让我感到你是梦中女孩……”
“很多男人都这么说，其实我很普通报一般，跟路边的蒲公英差不多，任何人都能伸手可摘。”
“不，你是悬崖上的一朵红玫瑰，想摘的人很多，可是不容易摘到，勇敢的人想爬到悬崖上去摘，可是又怕摔伤……”
“你是属于哪一种人呢？”
“就属于这两种人。”
娟娟小姐抿嘴一笑，轻轻一扬头，喝了一小口矿泉水，若有所思地说：“由此看来，你对我没有多少信心罗？或者说敬而远之？”
我点点头说：“是的。我这人有自知之明，从不对没有多少希望的事报什么幻想。”
娟娟小姐面带一丝笑容说：“假若这事你有希望呢？”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说：“我看没有希望，因为我觉得我不配你，天下哪有山鸡配凤凰的故事。”
娟娟小姐一扫脸上的微笑，严肃而认真地说：“我看你真有点自惭形秽。告诉你，你给我的印象很好，朴实、憨厚、本份，这全是男人的优点，而且你也很有修养，很有素质，很有幽默感，唯一让我有点遗憾的是，你长得很上，打扮得也很土，像个乡干部。这不要紧，只要经我稍稍包装一下，你的样子就会改变。”
我心悦诚服地点点头，觉得她很有眼光。
娟娟小姐继续说：“常言道，三分人相七分打扮，还有一句，叫人是桩桩，全靠衣裳。这些话都有道理，说的是同一个意思。比如我，长相只能算一般偏上，但气质很好，再加之善于打扮，所以看起来就很美。实际上，这是一种合谐的美，与长相、气质、打扮都有关系。”
我有些不解地说：“可是，你看起来也挺朴素啊！衣服并不华丽，也不是奇装异服，而且也没有涂脂抹粉，甚至连眉毛都没画。”
娟娟小姐似乎来了兴趣，说：“是的，你说得很对。告诉你，打扮也要因人而异。我的长相和气质本来就很美很好。
如果再去进行人为的浓妆艳抹，人为的华丽穿戴，那就适得其反了，因为中国人，特别是中国男人，几乎都崇尚‘清水出芜蓉，天然去雕饰’这句古话。说到底，很讲究自然美。“
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觉得她简直就是个美学家。
“李先生，你认为女人最美的应该是什么？”
“我觉得是气质。”
“对，你说得很对。说实话，我的气质胜过了我的长相，所以给人一种望而生畏之感。生活中，美女随处可见，但有气质的却寥寥无几，因为气质不是马上可以培养出来的，它一半来自父母，一半来自后天。先天丽质是一种简单的自然美，后天美容是一种人工的模式美，女人只有气质美才是美的极致，因为气质是一个人的外在表现，是人格力量的外化，是一种姿态的美丽和精神的美丽，或者说是文化修养，精神智慧的积累与锻炼的结果。浓妆艳抹，是抹不出气质的；华丽服饰，是穿不出气质的；珠光宝气，是闪不出气质的……”
“你说得太精彩了！”我打断她的话，有些激动地说，“与君一席谈，真是胜读十年书，收获太多太多了。”
娟娟小姐一扬眉毛，水灵灵的眼睛盯着我说：“我说的是不是跑题了？今天该谈正事才对啊。其实我的意思是叫你明白，我的长相并不是很美，主要是气质好，并非高不可攀，你只要真心实意来摘我这朵话，伸手便得。”
我一下来了幽默感，笑道：“那我就准备伸手罗，你是否随手而来？”
她一声娇笑：“这就要看你的心了。佛教说，心诚则灵。”
我嘿嘿一笑：“我的心肯定是真诚的，主要是看你了。”
她做了一个美丽的鬼脸：“我的心要是不真诚，就不会应征，也不会来与你见面。说句心里话，我是非常佩服你的，你凭一支笔闯天下，不但在成都立住了脚，而且还创造了财富，不容易啊！更重要的是，你对事业的那种执着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一个人为了事业而耽误了结婚。比起那些追求我的厂长经理，我觉得你比他们伟大得多。”
我忙说：“谢谢你的夸奖，你简直是抬举我了，其实我很普通，至今还是个农民。”
她不以为然地说：“农民又怎么样了？赵本山不是农民吗？这更能说明你不简单，不平凡。也更使我对你产生崇敬之感。一个农民，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太不容易了。”
我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感到背脊直起鸡皮疙瘩。她却一本正经地说：“你不了解，我这人，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种人，那些厂长经理，我一点也不佩服，他们大多是靠投机靠机遇靠偷税漏税靠生产伪劣产品而发财的，发了财就嫖娼，就离婚，就包二奶，生活经荡得令人肉麻。这样的人，就是金银财宝堆成山，我也会无动于衷的。一来我很讨厌，二来我不愿给人做花瓶。”
“那你可以找一个同龄人吧。”我鬼使神差地插了一句。
“说实话，很多同龄人在事业上都没什么成就。有个别在事业上有成就的人，可又是花花公子，经常以谈恋爱为名，实则玩弄女性。我这人，是个现实主义者，有些讲究实惠，一心想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没想到我那天偶尔翻报纸就发现了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其实，现代女人都很讲究实惠，不只我一个人。”
吃完午饭，娼娟问我有事没有？我说没什么事。她说没什么事就去逛商场，陪陪我。我说行。心里感到跟这么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走在一起，简直是我的荣幸。
的确是一种荣幸，她的回头率太高了，弄得很多男人向我投来嫉妒和羡慕的目光，认为我他妈的太有福气了。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们，我和她的关系仅仅是万里长征才走完了第一步，还早得很呢。
走进商场，她并不去逛女人用品馆和女人服饰馆，而是径直向男人服饰馆走去。我不知她去干什么，只好默默地跟在她身旁。
她看中了一件男式花格衬衫，并付钱买了。她对我说：“这是一件休闲衬衫，很适合你们文人穿，也最能体现你们文人的气质，你收下吧，算是我给你买的见面礼，以表我的一片心意。”
这是我简直没想到的事情，忙说这怎么行呢？该我给你买啊！她微微一笑，你买我买都一样，就两百多元钱的东西，何必客气呢？快收下，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如此一说，我只好收下了，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有激动，有惭愧，总觉得见面礼不该她给我买，应该我给她买。现在，既然她买了我应该回敬她才对，一来是人之常情，二来也可以表达我的心意。
给她买个什么呢？
我正在纳闷之时，她一牵我的手，说再陪她走个地方。我只好跟着她。像小孩跟着大人，有些亦步亦趋。
我们来到金银首饰专柜，她叫服务员拿出一枚雕刻着飞龙的钥金戒指，让我试一试。她说今年是龙年，你戴着它会在事业上龙腾虎跃。我一下明白了，这是她要给我买的第二件礼物。不不……我忙说，我不要，这怎么行呢？她娇嗔一声说，这怎么不行呢？不就两千元钱吧？这更能代表我的一片心意。
“不行不行，我该给你买啊。”我激动万分地说，“娟娟，你选一样吧，你最喜欢的。”
“不不……”娟娟小姐说，“我最反对第一次见面就收见面礼的作法。这枚铂金戒指，你还是收下吧，别再推了。”
“不行，绝对不行。如果你不同意，这件衬衫我就退你，真的，说话算数。”我态度十分坚决。
娟娟小姐不再说什么，充满感激的双眼久久地看着我，直到泪水悄然溢出眼眶，她才慢慢地说：“好吧，我听你的……我太感动了，也太幸福了，简直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她想量钱而行，问我带了多少钱？我说你放心地选一枚吧，现钱不够还有龙卡。
她挑选了很久，终于才看中一枚拍金钻石戒指，价格为4800元。
实在是太贵了，简直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她买一枚一两千元的戒指呢。
这种场合，我不能说贵，更不能叫她挑选一枚价钱便宜的，因为有损我的风度，有损我的形象，我只好硬着头皮掏钱为她买下，而且还要强装笑颜，让她看出我是诚心诚意，看出我的豪爽——这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娟娟小姐戴姆钻石戒指，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把挽着我的胳膊，笑盈盈地走出商场，一边走一边向我温柔的耳语：“你这人对我太好了，结婚后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在她的建议下，我们去看了一场电影，张艺谋的《我的父亲母亲》，很感人的。
看完后，我们恋恋不舍的分手了。她约定后天见面，去游文殊院，顺便拜一拜菩萨，保佑我们白头到老。晚上，到我的府上光临。
第二天，我是在思念和幻想中度过的。一遍一遍地思念她的亮丽，她的倩影，她的超短裙，她的修长大腿，她的丰满乳房；一次一次地幻想她光临府上的浪漫故事……
第三天，我是在期待中度过的。期待着她给我打电话。
早上，我的电话没有响。
上午，依然如此。
下午4点了，电话仍像哑了似的。
我有些按捺不住和坐立不安了，开始见备她，即使你今天没时间，也该打个电话说明嘛，免得我期待。唉！你怎么这么没有修养呢？看样子你好像不是没有修养的人嘛。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转眼间就5点，我终于按捺不住了，决定给她打传呼，问问原因。
126台通了，我说：“小姐，请呼1234567，我有急事找她。”
传呼台小姐甜甜地说：“先生，对不起，这个号已于昨天停机了…·”
“怎么可能呢？前天我们都联系过啊！”
“先生，这是昨天上午用户主动要求停机的，她说她买了部手机，现在就用不着用传呼了。”
“小姐，你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吗？”
“我和她素不相识，她怎么会把手机号码告诉我呢？先生，你别着急，你和她既然关系不错，我想她一定会把手机号码告诉给你的……”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我有可能被她骗了。”
我绝望地挂上了电话，感到天旅地转，感到怒火烧胸，感到四肢无力。她早不停机迟不停机，为什么要在我给她买了一枚钻石戒指后停机呢？
待我稍稍冷静后，打开那个记录本，想查查她工作的那家宾馆。可是查不到，因为我写的是“现在某宾馆服务台工作”。
成都的宾馆那么多，我上哪儿去找她呢？
显然，我又一次被人骗了。她跟丫丫小姐一样，骗术同样高明，让我不知不觉，让我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