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陈白尘请客的时候,坐在离学校不远处的烧烤店里,佳佳非常不安。
“兰妮,我们在结界外面啦,黑风他们肯定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这样的话说多了,兰妮忍不住安慰她:“安啦安啦,你也不想想,黑风他们为什么明目张胆地在学校门口打出自己的招牌?那是在告诉各路图谋不轨的家伙们:超极大侠黑风在这儿驻守,请你们小心了!这样一来,想干坏事的家伙就得收敛点儿了。另外,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大胆的敢来……”兰妮悄悄趴到佳佳耳边,指着陈白尘低声说:“还有这个装转小子呢。”
佳佳向陈白尘看了又看。虽然听兰妮讲了下午发生的事,不过看陈白尘时而油腔滑调,时而装酷耍帅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成熟的高手嘛,而且他的学习成绩也不太好。佳佳可不愿意相信他是个大高手。
陈白尘在之前显得很不高兴。用脚指头想兰妮也知道,他肯定没追上闪电。这个超级臭屁的家伙肯定觉得自己逊毙了。
“陈白尘,你是神族中的钧天一族吧?传说钧天一族是大地之神的后裔,他们有独特的法力能运用土的能量……不过,我在书里看到说钧天一族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咳咳。”佳佳忙用两声咳嗽代替了没落两个字。说人家家族没落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不过,钧天一族在很长时间里都是庸人好像也是事实吧?
“切,没落就没落了有什么不好说的。神族中的钧天一族好长时间都很平庸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知道不?这是本族在积蓄力量好在多年以后爆发出我这么个天才。”陈白尘意气风发地说,“还有什么想问的?趁公子我现在心情好快问,说不定会回答你们一两个问题。”
“切,原来是中央天之后……”兰妮白了他一眼,怪不得这么臭屁。“现在钧天一族最厉害的就是你喽?那,你是玄钧天?说说玄钧天的简历吧。”兰妮说着大模大样地拿起陈白尘面前的一串烤板筋一口咬下去一半。
“听好了,我,就是男生的典范,女生的梦想陈白尘。十六岁,从六岁起就被称为少有敌手的天才儿童。现为初中二年级学生。无不良记录,无可疑记录。既然你这么崇拜我,我就再告诉你一些隐私吧。我的身高是一米七六,以后还会更高,三围是……”
“谁要听你的三围呀!还有,谁崇拜你啦?”兰妮一拳打断陈白尘得意洋洋的自我介绍,“现在说说星野的头发为什么变蓝的事吧。你是玄钧天,应该知道吧?还有,把你到这个学校的真正目的也说一下。哼,说什么想和传奇少女同学,这种烂理由鬼才相信呢。”
“蓝头发的事我知道,可是不打算告诉你。来学校的目的嘛,就算有就你这态度也不告诉你!还有,别把玄钧天那种土掉渣的称号用在我这个时尚青年头上!还有还有,你自己不烤肉串,干吗抢我的呀?”说后一句是因为兰妮正老实不客气地把陈白尘烤好的肉串从他的盘子里拿走。
“谁让你烤的比较好吃!”兰妮理直气壮地说,并且把自己面前装肉的盘子咚的一声放到陈白尘面前,“给你一个展示绅士风度的好机会,把这些也烤烤好。”
“你们两个别吵了。”佳佳在一旁一个劲叹气:真是的,这么问他怎么会说嘛!兰妮的脑子也开始上锈了……
“啊,还是小美女佳佳好。小美女佳佳,如此帅如此壮如此风度翩翩的我,能请你星期天一起去看电影吗?”陈白尘脸上全是夸张的谄媚。
“嗯……你可以告诉我星野头发眼睛为什么会变蓝的事吗?”
“不是变蓝,而是变成钢蓝色。”看着佳佳漂亮的脸,陈白尘的神情变得迷迷糊糊。
“变蓝是剑灵们的原因吗?”兰妮一把抓住陈白尘的耳朵,把他的脸从佳佳面前扭向自己。这小子色迷迷的神情也太夸张了吧?
陈白尘打开兰妮的手,没好气地说:“不是剑灵们弄的!钢蓝色肯定是笨蛋小子的另一个发色……你们不知道吧?只有风魔后裔眼睛和头发才是钢蓝色的。”
“风魔?北方玄玄天!”佳佳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惊吓。
“对。风魔,真是超威猛啊。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他。在不久以前,对于小野妞来说,就是很久以前,”陈白尘说着老大人似的伸手在兰妮头上抚着,“久得小野妞你还没有出生……”
兰妮一把打掉他的手,“难道那时候你出生了?”
“呃?……好女人应该在男人说话的时候静静地听,而不是打断他……”
“别贫了,正事正事,说正事!”佳佳气得敲着桌子,“风魔怎么了?和星野又有什么关系?”
“啃!”陈白尘重重地清了清嗓子,还像讲评书似的拍了下桌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两位小妹妹,哥哥给你们讲故事(佳佳瞪了他一眼。‘哼,装什么大辈!’兰妮低声说)。话说当年,神族的一些好事之徒忽然觉察到魔族的力量开始变强,他们感到了威胁,最后决定先下手为强,在魔族的力量还没有强到和神族抗衡的时候彻底消灭他们。”
“神族招集了大批高手组成了特种部队,向禁锢魔族的冰寒之地进攻。这批高手中包括厉害的巫师、善战的精怪和神族的高手,一开始就打算把魔族全族消灭,一个不留。战争开始了,神族虽然遇到了强烈的抵抗,也牺牲了很多高手,但大局还是节节胜利。神族大军侵到魔族最后的根据地玄冰之城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在那里镇守的风魔。”
“玄冰之城全城都用黑色的坚冰筑成。玄冰为地阴之精,坚韧而奇寒,加上风魔智谋超群,天时地利加人和使神族久攻不下,就打算用天阳之火烧毁城堡。天阳之火是三昧真火之母,是世上最烈的火,也只有火神后裔炎天分族的人才能呼唤和使用。炎天分族选出八个高手分据八方组成炎阵,大阵发动的时候,青红色的天阳之火从天而降把黑色的玄冰城包围在当中。如果让天阳之火沾到,所有的生灵都会消失,是彻底的消失,连烟雾都不会剩下。就在这关键时刻,忽然出现一位英雄解救了全城人的性命,也把神族大军打出了魔族领地。两
位小妹妹,你们猜这位英雄是谁?”
“风魔?”陈白尘讲评书似的讲述让佳佳听得入神,听陈白尘问接口就说。
“应该不是风魔。风魔在那里镇守,出现了也不是‘忽然’。但一定和风魔有关,是风魔的儿子还是兄弟?反正是玄天的族人,对吧?”兰妮想也不想就说。
陈白尘不满地瞪了兰妮一眼。“女人太耍小聪明,牙尖嘴利的不讨人喜欢,知道不?”
“哼,让人猜到就不高兴?小气,快讲了。”兰妮学着刚才陈白尘的样子伸手拍着陈白尘的头,脸上也全是陈白尘臭屁时的表情。佳佳一看就明白,兰妮是在报复刚才陈白尘拍她的头。“哼,还说别人小气……”佳佳暗中嘀咕。
“嗯,小野妞说对了。那个人是风魔的儿子——炎阵大盛的时候,城中心忽然刮起一股旋风。旋风刚升起的时候还是一个粗粗的圆柱形,随即圆柱形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个巨大的风球把玄冰城包围在里面。旋转的风像个流动的结界一样保护着城堡,天阳之火只在风球外面燃烧。”
“旋风升起来的时候,从玄冰城里飞出一匹巨大的神兽。神兽背上盖着闪闪发光的深绿色龟甲和一对巨大的水翅膀,黑色的蛇头从包裹着龟甲的身体里伸出来,火红的眼睛周围跳动着火焰,正是传说中已经灭绝的火睛水翼玄武兽。玄武兽的背上有一个人,年轻英俊,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钢蓝色的长发,镶银狐毛领的绯红色战袍,长发和战袍在疾风里猎猎飞扬。他从容地说:‘你们攻不进来,撤退吧。’神族的人当然不肯撤退。他们以为那种流动的结界会很快消耗掉那人的力量,只要神族坚持到他的力量消耗完就进行反扑,可是,他们的算计完全错了。小野妞,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错了吗?”陈白尘看着兰妮,脸上一副“这个你不知道了吧?”的臭屁样。
“哼,直接问兰妮,想都没想过要问我……”佳佳生气地想。
“嗯,他们没考虑到惯性吧?我听黑风讲过,结界分两种:一种是配合地形形成的阵术。这种结界是让碰到结界的人迷路从而怎么也走不到结界里。还有一种是利用自身的力量张开的隔绝领域,就像你今天下午张开的结界那样。虽然后一种要比前一种强大得多,只有高手才能办到,可这两种力量都是固定不动的。那人的风形成的结界却是流动的。运动就会有惯性,速度越快惯性的力量就越大,结界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强,达到一定速度后,只用一点力量支持着不停就行了。这样一来风魔的防御就成了消耗力量最小而功效最大的阵式。可神族方就不同了,他们得尽全力才能支持炎阵,会造成很大的能量消耗,效果还不一定最好,弄不好,他们可能攻城不成反而遭到炎阵的反噬呢。”兰妮思考着说。
“为什么你想到反噬?你以前听过?”陈白尘盯着兰妮的脸,严厉的样子仿佛要是看到兰妮敢说一句谎话就扁兰妮一顿似的。
“切,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组成炎阵的天阳之火并不是火神后裔生出来的,只是他们召唤并操纵的吧?只要是操纵必然就会用到力量,等到他们力量用得差不多的时候对它的控制就会减弱,到时候风魔加大风势用风来操纵就行了。那时候,魔族的力量大概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吧?要是没有这把火,怕是他们想反攻也反攻不了呢。哼,神族的人脑子真是锈透了才会想到用火攻。这不是正好在人家没武器的时候反把利器送到人家手里了吗?”兰妮使劲瞪了陈白尘一眼。真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个臭屁的家伙还想不通,还真不是一般的笨。
“唉!”陈白尘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沉痛哀悼的表情要多伤心有多伤心。“小野妞,你真是不可救药。你明白不明白呀,好女人要天真一些,要笨一些,而且身材也要丰满一些。你呢?瘦也没什么,偏偏一个脑袋瓜……唉!你真是离好女人的标准越来越远,永远当根号三……”
“别废话!——难道真遭到反噬了?”兰妮气冲冲地说。这小子就能打击她!
“嗯。等到支持炎阵的八个人精疲力竭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又出现了,他说:‘我本不想杀生,可是你们太过分了,连女人孩子都不放过,那么,请你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吧。’说完催动旋风,裹着天阳之火向神族反扑。天阳之火即使是操纵它的炎天分族的人沾到也会受不了,何况别人?而且,火势被强劲的风带着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炎天分族的人竟然不能控制。大火烧死了很多人,连炎天分族的人也被烧死了五个。神族败走,大火沿路追击。最后,还是钧天分族的人用尽力量配合着所剩不多的炎天分族的人才把火送走了。这一战,神族出战的人十成只回来一成。神族撤底退出魔族领域。那个年轻人从此以后引起了魔族和神族人共同的注意和研究。”
“研究?”佳佳和兰妮满头雾水。
“嗯,你知道神族人为什么明知道风魔在那还用火攻吗?不是神族的人脑子锈透了,而是那种流动的结界,以前从来没人能办到过,至今为止,除了他,没人能做得到。我也不能。”陈白尘咬咬嘴唇,像为他居然不具备这种能力而感到恼火似的,停了停又说,“魔族最初叛乱的时候,神族就是火攻制胜,想不到多年以后火神反被火打败,真是讽刺啊。神族的
人能不想弄清原因吗?那个人的力量太强了,强大到超过所有历史记载过的法力。神族怀疑那个人是魔族人创造出来的。”
“创造?”佳佳和兰妮异口同声说。
“嗯,魔族为了提高自己的力量,曾在实验室里研究怎么样创造出更有力的战士。而且,据说已经有成功的例子了。那个年轻人是风魔之子。据说也是魔族开发魔法技术的负责人——真想能和这样的人对决一次啊。棋逢对手的打架才打得有价值。”陈白尘满脸都是向往的神情。
“喂,装转小子,你不会为了跟那个风魔打一架就跑到魔族的地方去吧?”看陈白尘的神情,兰妮一点都不怀疑陈白尘会那么做。
“就是去魔族的地方也找不到他啦。”陈白尘忽然变得很沮丧。“喂,你们听没听说过十六年前魔法界的失踪案件?”
“嗯,你说的不会是十六年前玄变公主失踪的那个吧?”兰妮说。提起玄变公主,兰妮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看顾青和帅哥爷爷的意思,他们在怀疑自己是玄变公主的女儿呢。这个玄变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呢?
“玄变公主的失踪案让魔法界震动。不过,在这之前,魔族的风魔王子也失踪了。传说他死了,也有传说他隐居了。我倒不希望他死了——想不到笨蛋小子的头发居然是钢蓝色。”陈白尘看着空中的某处出神地说。
“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说星野和风魔有什么关系吗?”兰妮把陈白尘不知飞到哪儿游荡的魂儿拉回现实世界。“哼,我从五岁起就认识星野了,我们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小学一起上中学,我还认识禺爸爸和禺妈妈,他们都是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和风魔有任何关系。头发,头发的事只是一个巧合。”
“我可没说他们有关系,笨蛋小子那么弱哪里像风魔啦!”
“想也不许想!”
“喂,小野妞,你好像很怕笨蛋小子和风魔有什么关系呀。你就那么讨厌自己的青梅竹马是魔族人吗?”陈白尘斜眼看着兰妮,一副瞧不起的样子。
“我才不管什么神族魔族!星野头发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起,听到没有?”兰妮一本正经地说。怪不得黑风和宇翔的神情那么震惊。想不到钢蓝色的头发和钢蓝色眼睛是一个超厉害家伙的标志特征,而且因为这个人的原因死了不少人,要是别人知道星野的头发和眼睛忽然变蓝的事,一些糊涂的家伙没准会找星野一家寻仇什么的,那星野一家可就麻烦了。
“听到听到。对了,小野妞快回答我的问题啦。”兰妮呆了呆,问题?装转小子有提过什么问题吗?“你想白吃烤肉吗?快回答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到剑灵们的目标是笨蛋小子的!”
“啊,这个呀,周密的思考敏锐的逻辑推论得出最精确的结论——对了,你数学是不是学得不太好?”
“啊,这个……和数学有什么关系?”陈白尘的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数学考试,他没及格。
“切,只是打架的天才还不行啊,装转小子。没有逻辑和周密的思维你打架也会缺少准确的判断力,思维的方式是一样的,知道不?”兰妮学着陈白尘平时自以为了不起的口气说,“看来,对于数学来说你缺少周密和逻辑,只缺这两样嘛……”
“不用担心,对不对?还好缺的不多。”陈白尘放心地松了口气。
“可是,”兰妮笑眯眯地接下去说,“对于数学来说,这些,就是全部。”
“什么!你是说我数学没希望了?还是说我判断力不行?”
“全都是。”兰妮说着趁陈白尘发怒的当儿抢过他手里的肉串狠狠咬了一大口。
“兰妮,就不要打击陈白尘了。”佳佳和事老地说。
“啊啊,还是小美女佳佳好。佳佳,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电影啊?”
“不去!”佳佳响亮地回答。
星野晚上就醒了,这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黑风和宇翔还认为他至少得昏迷一个星期呢。
星野惊奇极了。黑风的房子内部大得像个城堡。而且,有些房间很平常,有些房间却怪里怪气:一些房间的门专爱听人夸奖,不说点好听的,就不让人进去;一个房间里的大镜子在他走过的时候,大吼一声:注意仪容!而且伸出一双水银手把星野没扣上的衣服扣子全扣上了,差点没把星野勒死。一个淡蓝色的圆形房间里有会唱催眠曲、发出香味的被褥,里面还有会讲故事会奏乐的壁画。黑风说,这个房间是兰妮和佳佳的卧室。
这天恰好是周末,晚上兰妮和佳佳要住在黑风这里。一等佳佳和兰妮回来,星野就迫不及待地把所有的疑问统统倒出来。顾青房子里的怪兽,做梦中的幽灵,还包括黑风的怪屋子。而兰妮的回答是:这些不是梦,而是事实。而且,欢迎星野走进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所有的事都明白了后,星野待了好办天才说:“就像做梦一样,不亲眼看到还真不敢相信。那么说世上真有妖怪和鬼?他们现在还在打?精怪和魔族都是大坏蛋,是邪恶的代表,而神族是救世主,是不是?”
“你这个单细胞动物!”兰妮生气地用手指戳着星野的胸膛说,“谁说精怪是大坏蛋,啊?你见过他们做坏事吗,就这么说?长不长脑子啊?黑风就是个大精怪,奇奇格是吸血鬼
,他们是大坏蛋吗?他们是你朋友,而且在你快被精灵们扯爆的时候救了你。”
这个消息又吓了星野一跳,他显然挣扎了半天才接受了这个现实。“那,精怪族和鬼族也不全是坏人,可是魔族肯定是坏蛋。”他期期艾艾地说。
“也不能那么认为啦。”佳佳沉思说,“虽然目前为止见过的魔族人品行似乎不大好……”
“什么叫似乎,就是不好!”兰妮白了一眼佳佳,“不过也不能因此就认定所有魔族人都是邪恶的大坏蛋!哪个种族都有好有坏,不能仅凭一个人是什么族的,是什么阶层的就认定人家是好人或是坏人。知道不?你这个单细胞动物。”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坏蛋。要不为什么坏人都被称为魔鬼呀,魔王呀,魔头啊?他们都是想毁灭世界的大坏蛋,个个有野心,有一个就应该消灭一个,个个死有余辜。所有的书里都这么写的,所有的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星野辩解得更理直气壮。
两个女孩子互相看了看,然后齐齐地叹了口气。看来不能把怀疑星野是魔族的事跟他说了。瞧他,对魔族的偏见那么深。万一知道自己有可能是魔族人,肯定受不了。
“你们怎么了?”两个女孩子奇怪的反应让星野疑惑,“还有,为什么以前我看不到那些奇怪的东东,现在又看到了?是不是我也是什么特殊种族?神族?精怪族?还是巫师?真希望是神族啊,那样就跟顾青老师一样了。”星野满脸都是兴致勃勃的憧憬。
“别胡思乱想了!我还能看到那些东东呢。我也是普通人啊。”兰妮大声说。
星野一点不受打击。“嗯?怎么也比普通人强一点点吧?算了,就算是普通人也没关系。我要跟顾青老师好好学本领,让自己变得很强很强,长大就当个警察,专门抓害人的大坏蛋、大魔头!”星野被自己的正义感激发得热血沸腾。
而两个女孩子听了,只是一个劲叹气。
这天晚上余下来的时间里,星野真是大开眼界。黑风的任意屋真叫“任意”——它会移动。当看到窗外深秋的夜景变成白天碧波荡漾的海边时,星野吓得以为自己昏迷还没醒来。兰妮告诉他,这些密室本来就会走。星野惊奇地把门楣上的按钮通通按了一遍,按一个就换一个地方。绿色的是在旷野,蓝色的是在海边,而只有按褐色的按钮时,打开的门外才是乱糟糟图书馆。而且,他有空的时候就盯着黑风和奇奇格看。弄得黑风问:“小子,你今天对我过分注意了,为什么?”星野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可不想当着黑风的面问他是不是精怪的事。奇奇格一个月才吃一次东西,而且吃的是克隆血……
这天晚上,星野很晚才睡,不只因为一时间事情太多让人兴奋得难以入睡——还因为,墙上的壁画和桌子因为来了一个客人而过度兴奋吵了起来,兰妮和佳佳劝也不听,最后兰妮威胁说要把它们都放回原来的地方,它们才安静了。
第二天,土蝼早早来了,说是来看看星野,因为听老师说,星野受伤了。
星野一见土蝼,非常高兴。“太好了,我正愁一个人回家会被老妈骂呢。不如你们都跟我一起回家吧,有同学在,我老爸老妈总能给我一点面子。”
“不行,兰妮不能去。”黑风说。星野撇撇嘴,脸上明明白白挂着“变态家长”这个评价。
结果,只有土蝼跟星野回家了。星野刚走,兰妮和佳佳说要去学校也离开了乱糟糟图书馆。
可一会儿,说要去学校的女孩子们在路上停住了。
“佳佳,你真会遁形吗?”兰妮说。佳佳说她学会遁形的时候,兰妮吓了一跳。成天和佳佳在一起,也没发现她练习这个遁那个遁的呀,怎么说遁形就遁形了呢?
“当然,你以为你在镜花水月里修炼,我就干耗着吗?我也在学习呢。我上个星期已经学会风遁了。”佳佳瞥了兰妮一眼,拉起兰妮的手,“紧跟着我噢,要走了。风遁!”
佳佳的声音一出,人立即不见了。可是——
“佳佳,好像不大成功,你的手还留在原地没动呢。”兰妮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喃喃着。那只手本来应该长在佳佳身上,现在,它孤零零地留在兰妮的手臂上,保持着拉人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呢?!”佳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佳佳的身体又回来了,那只手臂好好的接在身体上。“我明明上个星期成功风遁来着。”佳佳沮丧极了。
“可能你现在的力量还带不动别人。”兰妮帮她解释,“长大些就好了。”
这个解释显然给佳佳不少安慰,她沮丧的神情减轻了不少。“要不,我们不去了吧?”
“不行,一定得去看看。”兰妮立即反驳。兰妮有点担心,星野头发和眼睛变成钢蓝色这件事让她不安,她向小树林里走去。
“倒也是。看看才能放心——不是魔族还好,就算是被怀疑,星野和他家也肯定不会安稳了。要知道神族对魔族的态度可严苛了。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魔族人公开住在除冰寒之地以外的任何地方呢。”佳佳说着跟在兰妮身后走进小树林。
小树林里,红的黄的落叶堆得厚地毯似的,脚踩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阳光穿过树枝透过来,照得两个女孩子身上亮一块,暗一块。小鸟偶尔叫一两声。空气里全是好闻的味道
。她们偶尔不小心碰到树枝引出轻微的响动,树上的鸟就抗议地大叫。“别叫。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佳佳小声说。说了这话后那些鸟真的不叫了。“它们好像能听懂你的话。”兰妮好奇地抬头看那些安静的鸟,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妈妈说我们家以前的信使就是各种鸟,当然,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觉得这样好吗?”佳佳担心地低声问,回头向后看看,大树后面,画着一个小丑和写着七扭八歪的“乱糟糟图书馆”字样的大门紧闭。“瞒着黑风——你确定不用告诉黑风他们一声吗?”
“百分百确定。”兰妮瞪了佳佳一眼,“黑风知道了肯定不让我们去。就是让去了,他们也得有一个人跟着我们。被人保护其实是挺麻烦的——有他们跟着,我们还能痛痛快快地玩一整天了吗?可怜的我,N久以前就忘了放假的滋味。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被玄幽天抓走……哇,想想我都佩服自己,真高杆呀,终于逃出来了,那么本事的大精怪……”
忽然,一道银光蹿过树林,飞过来一下卷住兰妮和佳佳,她们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身体就被拉到空中,在空中飞了一小段距离后,安安稳稳落到地上。然后,站在大树旁边、神态悠闲的黑风落进了她们的眼睛里。他白金色长发飘飘,黑色长袍的下摆在风中飞扬。那道银光迅速缠回黑风腰上,变成一条宽腰带。黑风的背后,宇翔靠在乱糟糟图书馆的门上,冲着兰妮和佳佳一个劲儿坏笑。
她们已经回到图书馆门前了——刚才还以为安全通过了呢。
“谁高杆儿呀?”黑风责备地看着两个女孩子。
佳佳瞪了兰妮一眼:哼,得意忘形了吧……
“还有,那么本事的大精怪怎么了,兰妮?”黑风看着兰妮说。
“我高杆儿呀,那么本事的大精怪嘛,更高杆。”兰妮笑嘻嘻说。哼!我该想到这个大精怪不用眼睛看也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而且视角是360度全方位无漏洞的……兰妮沮丧地想。
“按照你们的说法,现在你们应该在教室里,那么,教室搬到树林里了吗?”黑风脸上带着一本正经的神情,绿眼睛却满是嘲笑地看着她们。
“呃?!不要嘲笑我了!反正被你抓到了,我就明说。我今天就要去星野家,就要出去玩儿!我不要学习,什么都不学!你要阻止我,我就……我就罢学罢餐罢一切能罢的东东!”兰妮撅着嘴往枯草地上一坐,摆明了要耍赖。
“噢,那么……陈白尘,出来吧,你要隐形到什么时候?”黑风忽然看着不远处的空地说。
“嗨嗨,我下次一定记住,在黑风面前玩隐形不好使。”随着这个声音,陈白尘的身影慢慢从空气里显出来。
“你一直跟着兰妮?”黑风沉声说。
“是呀,我也想去笨蛋小子家啊。”陈白尘脸上一派悠闲洒脱,好像偷偷跟踪别人又被揭穿的人不是他似的。“只不过没想到她们这么鬼鬼祟祟……”
“你说谁?你自己才鬼鬼祟祟吧?”兰妮刚说到这,忽然一个念头钻进脑子里。咦?陈白尘要去看星野……哼,他肯定是想看禺爸爸和禺妈妈是不是蓝头发,没准还想拔根他们的头发送到某个试验所去验DNA,看看他们和风魔是不是有关……不过有他跟着,黑风大概就会答应让她去了吧?兰妮心里这么盘算,嘴里却说:“不带你去。你是星野的对头,星野肯定不想让你去。坚决不带你去。”
“哈,小野妞,全校师生都知道你又温柔又可爱,善解人意而且从来不拒绝帮助同学。”陈白尘双手交握在胸前请求着。
“拍马屁没用!”兰妮高高扬着脸,看也不看陈白尘。
“切,不带算了。”
“嗯——禺爸爸和禺妈妈长得非常有特点,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儿神秘呢……”兰妮引诱说。
“小野妞,不要太过分!”陈白尘脸上全是忍无可忍,“要不要我变出毛毛虫给你看看?!”
毛……毛毛虫!兰妮一听这三个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可是,不能让装转小子看出自己怕毛毛虫怕得要命的事……“哇!连威胁都用上啦?看来是真急了——好吧,带你也行,不过,路费你全掏。”
“掏就掏,大男人还会在乎这点小钱?”
“兰妮,你还是不要去了。让陈白尘和佳佳去吧。”宇翔走过来说。
“大叔们,你们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兰妮都十五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还管这管那……切,也真有那个耐心啊。大叔们,是不是人越老越看不得年轻人自由啊?”陈白尘非常不耐烦地说。
“你说谁老?”黑风沉声说,眼睛变成深绿色。
“你叫我们大叔?这个白金色头发的家伙叫叫还可以,我有那么老吗?”宇翔指指自己的七色彩虹头和时尚的衣着,眼露威胁地看着陈白尘,火大的鼻子要冒出烟来了。
“兰妮和你不同。贸然出去,兰妮会有危险。”黑风沉声说。
“危险?什么危险?怕她被拐骗是怎么着?放心啦,人家人贩子也是有眼光的,要拐人家也拐漂亮一点的……”
“你说什么!”兰妮咬牙切齿,瞪着陈白尘的眼睛里呼呼蹿着愤怒的小火苗,陈白尘忙
把下面的话咽回去。兰妮瞪了他一会儿才又跟黑风说:“不会有危险啦。万一有什么危险还有这家伙呢,”兰妮的下颌向陈白尘点了点,“没听说他也要跟着去吗?”
“这小子吗?”黑风向陈白尘看了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眼神里全是挑衅。这小子的本事嘛,是够看,可这眼神真讨厌。“可靠吗?”黑风虽然还在犹豫,可是不让兰妮行动的决心明显松动了。
“切,要不要咱们先打一架试试,”陈白尘毫不示弱地回敬,“老头子们?”这个大精怪转的不得了的样子让人非常不爽。
“好,兰妮去吧,我和你一起去。不过,狂妄小子,你记住,要是兰妮和佳佳因为你伤着一点,我就杀了你。”黑风说。白金色长发无风自动,在背后飞扬而起。
陈白尘暗暗心惊。头发被身体发出的力量激起来了吗?真是个超恐怖的家伙,不愧是个大精怪,力量没恢复就那么有气势……
“路上看不见我也不要担心,我会跟着你们。”黑风说着在地上一转,一圈没转完,已经变成麻雀大小的金红色蝙蝠,飞着落到兰妮的肩上。清澈的绿眼睛,金红色的背,金黄色的腹,大耳朵,小尖嘴,长长的翅膀,毛色闪闪发亮,真是可爱极了。兰妮还没看够,这只蝙蝠忽然就消失了。
兰妮他们在半路上追上了星野和土蝼。星野看到兰妮和佳佳的时候非常高兴,看到陈白尘也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不大高兴。“我可不是自己要来的。我是受黑风之托照顾两个女孩子的。”陈白尘仰脸看天,像对白云说话似的。
当兰妮和星野走进市中心一家叫小肥羊烧烤城的店里时,陈白尘有点发愣。阳光下,小肥羊烧烤城红彤彤的大牌子挂在门楣上,“小肥羊烧烤城”六个雪白的大字个个胖墩墩,喜气洋洋,仿佛在嘲笑他。风魔就算隐居也不会做这种职业吧?自己的老爹一点神力没有还是个艺术家呢……
陈白尘满心怀疑,推门进去,星野他们都围在收银台前。兰妮很有气势地拍着一个胖男人的大肚子,说:“叔叔你减肥都减到哪儿去了?又胖了一大圈啊。”胖男人的身高和兰妮差不多,体宽和身高差不多,圆圆的肚子把灰色吊带西裤和黑色衬衫撑得满满的。银灰色的领带像个小尾巴似的耷拉在肚皮上。脸上堆满肉,亮晶晶的眼睛和嘴随时都会被埋起来似的。
“小丫头不会说话!我这叫丰满哪里胖了?”胖男人假装生气地瞪了兰妮一眼。“小丫头还是那么淘气!——孩子妈,兰妮来了,还有,星野也回来了。”胖男人向楼上扯着嗓子喊。
楼上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一会儿,一张女人脸在栏杆上闪了闪,一晃不见了,接着,楼梯一阵咚咚咚,一个胖大女人穿着鲜艳的大花呢连衣裙从楼梯上走下来,二话不说,伸出圆滚滚的手臂一把抱住兰妮,又圆又白的脸上全是泪花。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佳佳看看抱在一起的兰妮和禺妈妈,再看看一边似乎在努力忍住激动的禺爸爸,不敢相信地想。围在兰妮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兰妮不长成怪胎才怪呢……
“禺星野!”禺妈妈忽然大吼一声,松开兰妮,一步蹿到星野面前,脸上的神情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你昨天晚上到哪儿去了?人不见,电话也没一个(兰妮不禁惭愧,她昨天忘了打电话),而且你的期中考试成绩平均不到80分!啊,就这个成绩怎么能考上重点高中?”
“啊,平均不到80分……小子,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敢回家的吗?还请这么多同学来护驾?不要这么介意,老爸不像你妈妈那么小心眼,不会为分数的问题……”
“孩子爸!”禺妈妈一声大吼打断禺爸爸滔滔不绝的安慰话。
“啊,啊,当然,学习非常重要。下次一定要努力争取得到好成绩。”禺爸爸说得轻描淡写。
“不是学习的事……”星野说。
“那是什么事?青春期的生理问题?心理问题?喜欢上哪个女孩子了吧?以老爸过来人的经验看,兰妮可不是个好恋爱对象,那丫头太聪明伶俐了,不好哄。那个叫佳佳的女孩子还不错……”禺爸爸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
“禺先生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胖大的禺妈妈双手叉着水桶一样结实的腰对着父子俩大吼。
“啊啊……恋爱的事,你这个年纪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学习。”禺爸爸大声说。接着用手挡着嘴,眼睛瞟着雌威大发的禺妈妈,低低地说:“儿子,咱们男子汉得让着你妈妈。你妈妈是柔弱的女孩子嘛,所以,不管怎么不同意妈妈的话,表面上也得让着她。不过,儿子,岁月一去不复返,青春的小鸟一飞不回还,如果有中意的女孩子……话说回来了,有没有女孩子喜欢我优秀的儿子?如果没有的话儿子你可就太失败了……”
“你们父子俩在说什么?”一声断喝打断父子俩的密谈。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父子俩异口同声地吼。
这就是笨蛋小子的爸爸和妈妈?陈白尘失望地看着同样胖的夫妻俩。那个男人不但头发没有一点蓝色的意思,简直如同没有一样,稀疏的几根头发铺在头皮上,又黄又焦。那个女人,倒是有一头黑压压的好头发,可是,也一点蓝都没有,这个形象怎么也不可能是传说中丰神俊朗的风魔王子嘛。陈白尘失望极了。难道笨蛋小子是他们抱养的?
训完儿子,禺妈妈才和颜悦色地看着大家。“欢迎你们来家里玩。午饭就在这吃吧。”
“去吧去吧,”禺爸爸双手向前挥着,像赶小鸡似的,“先去楼上玩吧。午饭我请你们每人吃一盘烤肉。”
禺妈妈带着大家上楼。我可不想看什么房间……陈白尘一边走一边迅速观察了周围的环境。
还不到饭时,大厅里空荡荡的,几个服务小姐围在一起说着什么,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没有异常,走吧。”黑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打了一上午游戏,临近中午的时候,兰妮和星野等人才从楼上下来吃午饭。陈白尘和星野一边走还一边争论着谁输谁赢。
午饭是烤饼加小肥羊烧烤城的特味烤肉。肉是禺爸爸亲自带人端过来的,每人一盘。
“吃好啊,小伙子,姑娘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禺爸爸笑容可掬地抚着大肚子说。
“我现在好像开始有不满意的苗头了。”陈白尘看着自己面前的盘子低声嘟囔。盘子里仅有四片煨好的肉。
“吃完了还有。”禺爸爸安慰说,忽然他被什么吸引了,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兰妮的肩膀,“小丫头,这是……”
“啊,这个,”兰妮扭头一看,肩膀上,一只金红色的蝙蝠趴着,亮晶晶的绿眼睛看着禺先生。真是,黑风什么时候出现的呢?“这是我的……我的朋友,是朋友。”
“啊,明白,现在的孩子们都把宠物叫朋友。”禺爸爸自以为了解地说,“那它也算一份吧——如果它也能吃的话。”禺爸爸走开去拿另一份烤肉,嘴里咕哝着:“一只蝙蝠,很特别的宠物呢……”
“兰妮,你什么时候……”星野话没说完,就被兰妮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是黑风。”坐在星野旁边的土蝼悄悄地说。一见兰妮和佳佳惊讶地看着他,忙说:“我和齐男住一起……知道,精怪的事。”
禺爸爸端着烤肉重新回来的时候,星野还在发愣,怎么也搞不懂这么小的蝙蝠怎么会变成又高又壮又有形的黑风?眼前的蝙蝠并不比一只麻雀大。
这时一股冷风吹进包间。原来是门开了,迎宾小姐去关门,怎么关也没关上。众人都听她低声说:“这门怎么不好使了呢?”她放手的时候,门忽然自动关上了。
别人只当是一次小事故。黑风却看见门开着的时候,有几个人蹿了进来。迎宾小姐关不上门是因为有一个人把住了门不让她关。这些人,都隐身,一共有十个。十个,正是两个搜索小分队的数目。
“注意点,有十个人进来了。都隐身了。”黑风落到陈白尘肩上,低声说,“他们在占据有利地形。门口有两个,楼梯口有两个,紧急出口有两个,窗边有两个。还有两个在室内巡视。看来是想抓什么人——星野小子蓝头发的事被别人知道了……不,不对,是冲着我们来的。注意,打起来时不要伤着别人。哼,来了。”
陈白尘一抬头,一眼看见一股烟雾,像飞舞的绸缎般,快速向这边飘过来。如果禺爸爸不快点躲开,肯定会碰到他的头。陈白尘一伸手按下禺爸爸的头,“叔叔快看,肉里是什么?”头一低,烟雾从禺爸爸头上蹿了过去。烟雾的边缘刮得陈白尘手生疼。陈白尘看似无意地挥挥手,打散了烟雾。
烟刀!陈白尘向四周看了看。烧烤店里已经坐了很多人。每个人都在悠闲地喝酒,聊天。谁也没发现室内的危机。室内飘着淡淡的烟雾。忽然烟雾在空中聚拢成两股,一股直扑禺爸爸,另一股扑向陈白尘。速度比刚才的那股快了很多。陈白尘顺势拿起桌上的托盘一扇,一股烟雾散了,扑向禺爸爸的烟雾忽然拐了个弯向兰妮扑去。陈白尘大怒。托盘照着烟雾迎头一击,烟雾迅速返回——“作法的两人在收银台前。”黑风说——飞行中凝成两个烟球向收银台前落去。黑风看到,操纵烟雾的那个人立即拼命地结印使法,阻止烟雾球落下来。另一个人看起来也在拼命想办法。
“你干吗,装转小子!拿个盘子在我头上扇来扇去干什么?”兰妮埋怨地瞪了一眼陈白尘。
“嗯,有个苍蝇在你头上飞,我帮你打掉。”陈白尘笑嘻嘻地说。
禺爸爸正满脸疑惑地仔细检查着肉片,喃喃着:“没什么呀……”一听陈白尘的话——“胡说!我店里怎么会有苍蝇!”也生气地瞪着陈白尘。
佳佳紧张地看看陈白尘又看了看周围。两个烟雾球在众人头上动来动去,像有人在较劲拉扯一样。
佳佳的专注立即引起别人的注意。大家都看到奇怪的烟雾球了。
“啊,小美女佳佳在注意我啊!”陈白尘高兴地说,“Lucky!”右手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砰的一声,烟雾团在收银台前爆炸了,烟雾弥漫了整个室内。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别人看不到,只有黑风看到——直向兰妮这边蹿来。太快!黑风来不及提醒,他滑下陈白尘的肩膀,一只大手凭空伸出,向前一抓,啪的一声脆响,一个瘦长的人出现在大手上——“不要伤害我。我没有恶意!”那个人大喊——同时,手臂,身体,头,另一边的手脚,就像从那只手上长出来一样,高大的黑风以这个顺序出现,挡在兰妮身前。
接着连续几声脆响,烟雾散尽后,兰妮等人发现,他们已经被一些人包围了。这些人穿着白色长袍,脸上戴着各种动物面具,面具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黑风等人和黑风手上拎着的那个瘦长男人。瘦长男人浑身是血,虚弱地靠在黑风的大拳头上,随时都会死去似的。
奇怪的是,满室的顾客及禺爸爸都不见了,而且也听不到别的杂音。这种情景兰妮太熟
悉了,她天天下午跟顾青待在这样的环境里。“这是隔绝领域。”兰妮解释给星野和土蝼说,“在这个领域里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被外面的人发觉。显然,禺叔叔他们都被排除在领域之外了。他们没事。”
“哼,你竟然在这里——你以为这次你可以跑得掉吗?”
随着这个声音,一个少女从门口走过来。
少女淡紫色纱巾蒙面,脸上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紫衣紫裙紫长靴,淡黄色的头发上插着一朵马兰花,手上把玩着一条柳枝——春天里盛开的马兰花和带着嫩叶的柳枝!眼睛里带着大人才有的冷漠神情。
“上头下了无赦令。本来一见到你就应该就地处决。你现在跟我回去,把东西交出来,或许还能饶你一死。”她像没看到黑风等人似的,看着瘦长男人说。
“别说得好像是你们抓住我的样子。”浑身是血的瘦长男人虚弱地笑着,声音沙哑,“我逃出来十二个小时了,你们不是也没把我抓回去吗?要不是我主动找上这个人,你们怎么可能发现我。饶我一死?哼,就算你们想这样你们也办不到吧?大言不惭,好像你们能主宰一切似的。”
“放肆!”紫纱少女大怒,手一动,柳条挟着咝咝风声向浑身是血的男人抽去。
黑风伸手抓住柳条。
“你有没有人性啊!他伤成这样了你还打他?!”兰妮的责备同时响起。
紫纱少女假装刚发现黑风等人。她看了看黑风看了看兰妮,憎恶地说:“人性?你们这些邪恶的代表竟然跟我谈人性!”
“邪……邪恶的代表?你说这么正直善良的我们是邪恶的代表?!喂,别把你自己的帽子随便往别人头上扣。那么光荣的身份你自己留着吧。”兰妮反唇相讥(兰妮,这个人不简单。佳佳悄悄地说。我知道。兰妮说)。她非常讨厌这个少女。哼,那个叔叔伤成那样了她还动手打他!
“身份!你这个邪恶的通道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身份?!——你,把犯人丢过来。”她看着黑风,冷冷地命令。
黑风没动。这个少女的行为让人厌恶,不过如果这个人真是犯人,可不能维护他……
“别把我交给他们。”瘦长男人低声说,“我是精怪族的祭司……听着我有重大的秘密要告诉你……我要死了,可我得让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
“抓住他们!”
少女命令一出,淡紫色衣袂翻动间,手里的绿柳藤和头上淡紫色的花一齐飞了出去。
空中忽然伸出千万条绿线,像个大网一样向黑风、陈白尘当头罩下。黑风把手里的人向身后一丢,迎向花。土蝼和佳佳刚接住瘦长男人,就见无数朵马兰花在空气里盛开了。
忽然,一切都变了。烧烤城不见了,兰妮面前是山林和湖水。湖水清澈透明,泛着绿波纹。湖边的大地上绿意茵茵,开满野花。兰妮想问这是怎么回事,才发现佳佳、星野等人都不见了,只有她一个人。
远处的灌木丛里,陈白尘、黑风在和白衣人战斗。忽然,鲜血从黑风身上喷出来,黑风痛苦地叫着倒下了。陈白尘见了,大叫:“黑风!”叫声没完,一束绿藤绞过来,把他绞成碎片……
兰妮的心里一疼,不由自主想去灌木丛里看看。她一抬脚,忽然脚下一疼。她低头看了看,脚上只穿着袜子……怎么只穿着袜子?鞋呢?……鞋,她在进烧烤城的单间时脱下了……兰妮忽然想起来了,她应该和佳佳等人在暖和的单间里吃烤肉!那么,这一切——兰妮看看周围,微风吹拂着细柳,鲜花微微摇曳……幻术!兰妮想,努力保持清醒。她在幻境里了。那么,黑风和陈白尘的死,都是幻象!宇翔告诉过她,遇到这种情况,如果不能解除幻术,最好的办法是保持原来的样子不动,而且,保持冷静,否则,会在幻境里越陷越深。
“黑风!佳佳!土蝼!陈白尘……”兰妮试着叫了一声。同时担心,声音会不会诱发更大的幻境?
“兰妮,待在那儿别动!”佳佳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可是这声音停下之后,佳佳和土蝼一下出现在兰妮身边。土蝼的腿上枕着那个瘦长男人,他嘴里不停地涌出鲜血,佳佳的手压着他的胸口,向他体内输入力量,希望能让他感到好受一些。
“这个力量……你是巫师?没用,不行了……听着,叫那个长头发的男人来……”——“他是黑风。”土蝼说——“黑风!”男人死灰一样的眼睛亮了一下,“我找对了人。快,快叫他来。快!”他猛烈地咳嗽了一下,一口鲜血喷出来,染红了他自己的胸前和土蝼的腿。“只能告诉他。快!……没时间了……”
“不行,我们在幻境里,外面的人听不到。”佳佳焦急地说。“解除幻术也要一定的时间……而且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只找到兰妮,星野都没找到……”
“有话快说。”土蝼说,“告诉我们也一样。”
“你们?……三个小孩子……没时间了……这是个大秘密,关系到精怪族全族的生死存亡……呵呵……”他神经质地笑起来,接着几声咳嗽打断了笑声,“活人血契……花……花非草……槐……槐……槐花路——!”忽然,像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一样,他干张嘴说不出话来,而且,他的身体显然在膨胀,非常快速,越胀越大……
“躲开!”土蝼猛地站起来,异常敏捷地拉着呆住了的兰妮和佳佳,向后疾退。与此同时——
忽然一声巨响,那个人炸开了。没有血肉横飞的景象,而是爆成一团烟雾,接着烟雾散到空气里,立即不见了。什么痕迹都没有了,连那人一开始吐出的血也变成了空气……
绿色的大网向黑风和陈白尘头上罩下来的时候,陈白尘就动了,他单手结印向前一挥,“缚!”一条灰色尘龙从地上蹿出,一卷,把千万条绿线卷在一起,落到地下。绿线竟然是千万条青翠的柳枝,枝上长着嫩绿的叶子。兰妮、佳佳、土蝼、星野原来待着的地方,人不见了,有无数花朵在那里飞旋。
“幻术。”黑风的声音在陈白尘耳边说,“拖住她,别让她继续施术。我对付另外的人。”
陈白尘当即挡在紫纱少女面前。“嗨,小美女,我们真的要打吗?这么美好的时光用来打架,不好吧?不如我们坐下,吃吃烤肉,我讲个笑话给你听?或者我请你去游乐园……”紫纱少女也不说话,手中柳枝毒蛇一样向陈白尘攻个不停。“你不喜欢游乐园啊?那看电影?音乐会?吃冰……”陈白尘一边说着话,一边闪转腾挪,跳舞般敏捷地躲过少女一连串的攻击。
另一边,黑风像个闪亮的黑蝴蝶,在白衣人中间蹁跹穿梭。
猛然,他们身后的花阵忽然爆开了。朵朵飞花飘落中,兰妮、佳佳、土蝼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飞花一落到地上就消失不见了。
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停手了。紫衣少女暗暗心惊:谁解开了这么强的幻术?而且是从幻境里面解开的!
“那个受伤的人呢?”黑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旁边。他的身后还跟着戴面具的白衣人。
佳佳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出什么。土蝼的脸全被头发盖住了,瘦小的身体抖个不停。
“哼!罪有应得。”紫衣少女忽然说,“我们走。”
“嗨,小美女,下次见。”陈白尘欢快地向她挥着手。
“呸,败类。”她厌恶地吐了陈白尘一口,又看着兰妮,“该死的邪恶通道,你记住,我早晚会抓住你。”她说着隐在空气里不见了。白衣人陆续跟着她快速地消失了。随着最后一个白衣人的消失,烧烤店里所有的一切全回来了。佳佳、兰妮、土蝼站在地上,星野躺在包间炕上一动不动,显然昏迷了。
室内的人们照样悠闲地吃喝聊天,谁也没发觉在身边已经发生了很多事。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