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把沙然和镜搬出了王宫,扔在一个荒野。诺夜紧紧的跟在搬运尸体的叛军后面,随着他们来到了荒野。
夜晚,猛烈的暴雨袭来,诺夜忽然发现沙然的尸体在慢慢的蠕动。沙然,诺夜轻呼着,跑了上去。沙然在暴雨的刺激下,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胸口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镜就躺在他的身边。
“镜……”沙然爬了过去,抱着镜已经死去的尸体,摇晃着希望她醒过来。
“父王……”“母后……”沙然抱着镜的尸体,想起惨死的父母,哀声痛苦起来。诺夜站在他的旁边,默默的陪着他流泪。
沙然的身上已经布满了血污和泥泞,他挣扎着来到一个低矮的断墙边,躲避着风雨的侵袭。雨水和着泪水从他的脸上留下来,他的脸上一片的哀伤。
在以后的几天里,沙然一直处于昏睡中,伤口的痛苦和饥饿折磨着他。只有偶尔的时刻,他才苏醒过来,转瞬又沉沉的睡去。诺夜守候在他的旁边,万分着急却又无计可施。
又是一个黎明的到来,诺夜正在睡熟中,忽然被一阵呀呀声吵醒。
遗忘鸟!诺夜惊喜的欢呼起来。无数的遗忘鸟从空中落下,从嘴里吐出露水涂抹在沙然的身上,沙然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诺夜感激的看着这群可爱的金色鸟儿,胸口阻塞着难以言说的感动。
沙然的伤终于好起来了。这天他很早就从昏睡了许久的断墙边爬起来,出去寻找食物。沙然走进的第一家是一对神族的夫妇。
“可以给我一些食物吗?”沙然忍受着难熬的饥饿,窘迫的请求道。
男性神族木然的看了看浑身肮脏的沙然,把他推了出来。
“可以给我一点食物吗?”沙然走进了第二家神族的家庭。
“走开。”一个女的神族嫌恶的对着沙然大声的吼叫着,把他赶了出来。
沙然的脸上一片的屈辱,悲哀和落寞写在他的脸上。
沙然来到了阿纪家门口。阿纪的妈妈已经完全的康复,正在怜爱的帮助阿纪梳理着头发,阿纪躺在妈妈的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笑容。
滚烫的热泪从沙然的眼里流出来,在他乌黑的脸上冲刷出了两道白皙的沟壑。他久久的站立在阿纪家门口没有说话,最终黯然的离开了阿纪家,他始终没有迈进阿纪的家门。
这个夜晚,沙然在荒野外采摘着树叶填着肚子。苦涩的树叶让他一阵的呕吐,可他又像惩罚自己一样的拼命咽了下去。
又过了很多天,沙然依旧在王宫外乞讨流浪。生命对他来说就是在忍受折磨,经历苦难,最后等待死亡。悲伤已经渐渐的从他的脸上抹去,代之以无尽的落寞和木然。
这天,沙然又习惯的来到王宫外的广场上乞讨。今天的广场上聚集了大量的神族,在纷纷议论着什么。
王宫的大门洞开,一群威武华丽的仪仗队走了出来。旌麾飘动处,缓缓的簇拥出一乘华贵的车辇来。明丘领主商君傲然坐在车辇上,偎依在他旁边的一个女神族凤冠霞帔,身着一袭紫色的华服。
“东篱……”车辇渐然驶近,诺夜认出了坐在商君旁边的东篱。
围着缓缓行进的车辇,无数的神族争相奔跑观看。商君坐在高高的车辇上接受着神族的如潮欢呼,微笑着一手和东篱亲密相握,一手挥动着向周围的神族致意。奔跑的神族追赶着车辇,纷纷然从诺夜的幻象旁经过。沙然木然呆立的身体被奔跑着的神族撞击着,轰然瘫倒在尘灰飞扬的地上,眼角的泪水在空中散裂开来,洒落在干涸的土地上。
热闹和欢呼渐渐远去,平静又再次的笼罩着广场。诺夜看着沙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明亮的光线在寂静中悄然退去,无边的暗慢慢的笼罩过来。
夜晚,沙然拖着疼痛的躯体,回到了他的家—荒野里的那片断墙边。诺夜陪伴在他的旁边,看着沙然深蓝色的双眼明亮全然褪去,悲哀得和夜色一样的灰暗。
这个夜晚,诺夜和沙然都没有睡意,在无边的暗夜中聆听着寒风的呼声。默然沉寂中圣洁的光辉在荒野里闪现,照耀得整个夜空一片的祥和明亮。星魂的身影若隐若现,出现在沙然的面前。
“你失去了一切快乐和幸福,可曾有过丝毫的后悔?”星魂闭着双眼,柔声说道。
沙然望着星魂无边神圣的光和影,回答道:“既然悲伤为神族而生,必然需要有神族去承担不幸。我为神族之王,再找不到谁可替代我为此磨难。”
星魂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放射出神之威光。
“沙然,你可怨恨我?”
“我不会怨恨你。你给予了我足够的幸福和选择,让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为我的臣民创造出快乐。我会永远的崇拜和敬仰你!”沙然回答道。
星魂望着憔悴凌乱的沙然,眼神逐渐的黯淡下去。圣洁的光辉在荒野中逐渐收敛,星魂的身影消失在暗夜里。
第二天,沙然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继续他的乞讨生涯。王宫周围的神族们不断眉飞色舞的议论着新任君王商君和王后东篱,时不时把把一些残剩的饭菜和冷眼施舍给沙然。沙然木然的听着种种关于商君和东篱的幸福,带着他的臣民们给他的伤害一次次默默的离开。诺夜悄然跟随在沙然的背后,一起和他咀嚼着生命的酸涩。